这时,武松突然开口问道:“要进去吗?”
付臻红和武植同时回应了一声,接着两人又极有默契的对视了一眼。
这一幕落在武松眼中,只觉一阵心烦堵闷。
他紧绷着下颔线,率先挪动,直接从付臻红和武植之间走过,然后一脚踏进了门后。
非常凑巧的,进到门后的武松,看到了恰好从对面那道铁门走出来的西简林。
四目相对间,武松正准备说话,西简林突然就移开了目光,眼睛亮亮的看向了武松身后的付臻红,瞳孔中夹着一抹欣喜。
付臻红自然也看到了西简林。
但是也只看到了西简林。
原本该同西简林一路的大理寺的那些人,包括周煜,他一个也没看到。
而西简林此刻的状态,与他们不久前分别时相比,明显狼狈了许多。
他俊美的脸上蹭了些许灰尘,白皙的皮肤也有些脏兮兮的,发丝略显凌乱,衣衫也不似一开始那般整齐,仔细一看,还能发现他的外衫处有不少深浅不一的划痕。
这些痕迹像是躲开利箭时,不甚划到的。
很显然,西简林所走的另一条通道,并不如付臻红和武家两兄弟,所走的这条通道平静。
付臻红微微敛眉,眼中划过一抹思索。
他问道:“其他人呢?”
西简林摇头:“不知道,我们走散了。”
武植一顿:“走散了?”
西简林嗯了一声,情绪不是很好。
他抬眸看了武植一眼,随即又把目光转向付臻红,沉默了片刻,才将事情的经过讲了出来。
原来他和大理寺的人,原本好好的走在通道里,结果行至了没多久,一个金甲卫不甚撞到了机关。
机关启动,他们所在的通道发生变化,断裂成了两截,紧接着如同拼接的迷宫一般,出现了一堵堵移动的石墙,将他与其他人分散了。
而后,他又被密集的箭雨袭击,好在他反应迅速,轻功很不错,这才摆脱了危机。虽然最后有些狼狈,但终归是没有受什么伤。
付臻红看了一眼他空荡荡的双手:“你的风水罗盘呢?”
西简林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头:“弄丢了。”
那会儿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躲箭雨上,毕竟稍有不甚,就会被尖锐锋利的长箭刺中,所以根本无瑕顾及其他。
等他脱离危险之后,发现自己的风水罗盘已经不见了。西简林回忆了一下,大概是在他用轻功躲避箭雨时,飞身转首间不小心弄掉的。
付臻红没说话,看着西简林静静的思考着什么。
西简林抬了抬眼皮,强调道:“那会儿情况实在紧急,所以我才有些顾及不暇的。”
毕竟那时的情况是真得十分凶险,有好几次他都差点被刺中心脏。若不是轻功在线再加上幸运值叠满,西简林觉得自己,怕是可能就见不到潘金莲了。
这么想着,西简林往前走了几步,他走到付臻红面前,然后撩开自己的衣袖,露出被长箭划破的手腕:“你看。”
付臻红顺势一看。
只见西简林的手上,好几道箭伤,虽然每道箭伤似乎并不是很深,但是伤口处泛着血,纵横交错着,视觉上看起来到是显得非常严重。
西简林道:“师父,我好疼的。”他的语气轻轻的,夹杂着几分求安慰似的委屈。
明明是一副臻美风流的长相,身形也比付臻红高大许多,身上落下的阴影更是几乎要将清瘦的付臻红完全笼罩,然而配上此刻这有些脏兮兮的脸蛋,却颇有些像是受了伤需要亲亲抱抱的小奶狗。
武植见状,眉头一皱,很想直接一根银针将这不要脸的男子弄死。但是在想到潘金莲并不喜欢他擅自做决定之后,他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这种冲动。
毕竟他好不容易和自己的夫郎有了更亲近的羁绊,武植并不想因为一时的忍耐不急,而让自己和爱人的关系回到原点。
想到这,武植尽可能的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即便垂在身侧的手早已经攥紧成了拳,指甲也深陷进掌缝里,也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压制住了心底翻涌的滔天醋意和晦暗阴鸷的疯狂。
付臻红像是没有察觉到武植的情绪一般,问西简林:“有这么疼吗?”
西简林急忙点头:“有,很疼。”末了,他又紧跟着说道:“不过若是师父你帮我吹吹,就没那么疼了。”
他最后这一句话说完。
付臻红沉默了。
两秒后,付臻红不咸不淡的说道:“你,脑子没坏吧。”
西简林:“……”
他就知道,这种肉麻又油腻的话,果然不该用在这个人身上。
武植冷笑一声,说了两个字:“蠢货。”
武植说这话时并没有刻意压低音量,西简林自然是听到了。他到是一点也不恼,只是神色淡淡的斜了武植一眼,不急不慢的说了一句:“你看不惯我想弄死我,却又不得不压制的模样可真丑。”
话落之后,也不等武植说话,西简林就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武松,故意把问题抛给了武植这个名字上的亲弟弟:“你觉得我说得对吗,武松?”
武松的神色动了动,并没有对上西简林的视线,“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西简林点头:“也对,确实不适合说这些。”
他收起了戏谑的表情,将目光转回到付臻红身上,正色道:“我和大理寺的人走的那条通道有机关,你们那边可有什么发现?”
第82章
付臻红想了想, 似笑非笑的回了一句:“看到了一个甚是无聊的故事,算发现吗?”
而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武松那垂在身侧的手, 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西简林愣了一瞬,重复着付臻红的形容,思索着:“一个甚是无聊的故事?”他轻眨了一下眼睫:“你们什么机关也没有碰到?”
付臻红的回答言简意赅:“没有。”
西简林又问:“那是什么样的故事。”
付臻红:“大抵是这墓穴主人的故事。”话落之后, 付臻红便将故事简单概括了出来。
西简林听了之后,垂眸低首, 片刻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看了付臻红一眼,冷不提防的说道:“那些被献祭的新娘都是女子吧?”
付臻红挑眉:“所以你的关注点是这个?”
西简林强调道:“这个很重要!”说完这句话之后, 西简林又有些紧张的追问着:“所以那些新娘是不是都是女子?”
付臻红没有回答, 而是看向了武植。
那会儿他在看壁画的时候, 并没有注意西简林问得这个问题,更没有第一个发现壁画的武植看得详细和具体。
武植顿了一下, 回忆着壁画上的内容。他先是看了付臻红一眼,随即又看向了一旁神色略显忧虑的西简林。
对上西简林这夹杂着几分紧张的目光,武植的眼神微微闪了闪。他虽然对西简林这人很是不喜, 但是他也清楚西简林在某些情况下, 超乎常人的直觉和敏锐力。
对方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露出这种表情那必然是有什么缘由。很快想到了某种可能后,武松的语气也低沉下来:“有男有女。”
西简林一听, 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武植注意到西简林的神情变化, 半眯着漆黑的眼眸,冷声问着西简林:“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发现没说?”
武植警告道:“你最好不要有任何隐瞒。”
西简林并没有在意武植的威胁, 而是把目光转向了付臻红。
在付臻红这双漂亮如晨星的眼眸注视下, 西简林只犹豫了片刻, 便说了出来:“事实上,我与大理寺的人所走的那一条通道,在碰到机关之前,曾听到一道模糊的声音和一段成亲时才会响起的喜乐。”
付臻红微微拧眉:“模糊的声音是什么?”
西简林道:“我听得不是很真切,只能依稀辨别出是一道非常低沉和沙哑的男声,大致说得意思是他将会在今日迎娶他的新娘。”
话落之后,西简林又盯着付臻红的脸看了好几秒,眼神颇有些复杂。
付臻红道:“你这眼神,莫不是觉得我会被牵扯其中?”
西简林回道:“是。”他说着:“所以我才问壁画上的新娘们是否都是女子。”
他们今日来的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是清一色的男子,然而那道声音却说要迎娶新娘。在没有与潘金莲碰面之前,西简林虽然对这声音有些在意,但是到底没有细想。
然而现在,在他知晓潘金莲他们所走的另一条通道里,壁画上的新娘献祭内容之后,就由不得他不去深思了。
甚至于西简林的第一反应,就是他们这些人之中,容貌最为出色的潘金莲极有可能被墓穴的主人、也就是那所谓的邪神给盯上了。
那道声音里所提及的新娘,极有可能指得就是潘金莲。
这并不是说西简林太敏感。
而是在这种情况下,潘金莲本身的容颜实在是非常的惹眼。没有谁能在看到潘金莲之后,能保持绝对的冷静。
西简林说道:“即便这还只是我的猜测,但我们不得不更警惕一点,防患于未然,总归是没错的。”
西简林这话音刚落,一直未发表一言的武松突然嗤笑了一声。
这笑声比他平日里笑起来时更低,也更缓慢而沙哑。
西简林看向武松:“你笑什么?”
武松抬起一直微垂着的眼眸,猩红的颜色布满他的双瞳,他双手抱臂,好整以暇的看着西简林:“我笑你天真而不自知。”言外之意便是蠢。
而西简林却并没有在意武松的话,他的注意力落在武松猩红的眼眸上,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摆出应敌姿势,一脸警惕的说道:“你不是武松!”
西简林这话一出,武植也注意到了武松的不对劲。他迅速拉起付臻红的手,将付臻红拉到了自己的身侧,远离了身上渐渐散发出黑色气雾的武松。
武松笑道:“我不是武松还能是谁?”他的嘴角微扬,笑得十分愉悦,隐隐可见眸底深处流转着的戏谑促狭。
他的目光在武植西简林以及付臻红三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了付臻红的脸上。
此刻,他就像是一个掌握着众人生死的愉悦犯,在这个变化莫测机关重重的古墓里,他是绝对的主导者。
他嘴唇翕动,开口问着中间这个容颜姝丽的男子:“你觉得我是谁?”
对上对方的眼睛,他的心就会有所悸动。
不过,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份悸动并不是源于他本身,而是这具身体的主人。眼下,他们共用着这一具躯壳,只是他入|侵到此的思维,暂时占据了上风。
只要还在这古墓里,只要这身体的主人还在受负面情绪的影响,他就可以一直拥有这具身体的掌控权。
虽然这身体并不是他最满意的附身对象,但是这里的另外三人,他的思维都无法入|侵。
一个,是因为他的灵魂体根本探究不到他的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