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条夏树怅然道:“……嗯。”
但没过多久,他就演不下去了。
因为他看见街边停了辆熟悉的保时捷。
波本微微动了下嘴唇,用气声提醒道:“你太紧张、表情太僵硬了。夏树君,放轻松,别太害怕,剩下的善后工作都交给我,相信我的能力,只要琴酒不怀疑你,就不会出现纰漏。”
“我就不过去了。”他说着,转身,“加油。”
北条夏树无声哽咽:“……”
他可是偷跑出来的,怎么能不害怕?波本你懂什么?
莱伊同样将夏树的恐惧和踌躇尽收眼底,默不作声地叹了口气,在红绿灯跳转时迈开长腿,把人不动声色地挡在身后。
而北条夏树完全没意识到莱伊的关心,满脑子都是逃跑。
莱伊拉开车门,率先开口道:“苏格兰确认身亡。”
北条夏树弱弱地应了声:“……嗯,对,他当时在阳台边,然后他坠楼了。”
闻言,琴酒冷淡地转头,先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夏树,又与莱伊对视,阴翳的眼底掠过一层凛冽的暗芒。
不远处,双子塔下拉起警戒线,炫目的红蓝警灯闪烁着。
“处理老鼠,把警察招来了。”琴酒嘲讽道,“废物。”
莱伊:“我会负责善后,监控影像和相关证据,已经请夏树帮忙处理了。”
他三两句话把责任包揽到自己身上,倒省得北条夏树绞尽脑汁表演。
夏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虽然是渣男但这人真可靠啊,跟波本相比简直再优秀不过了,各方面都是秒杀。
“他是我的人,莱伊。”琴酒十分慢条斯理,却又一字一顿地强调道,“谁允许你命令他?”
莱伊察觉到他话中杀意,面色一凛。
“抱歉,事发匆忙。”他说,“而我身边能够帮上忙的人只有夏树。”
话音刚落,北条夏树抬头,小心翼翼地从后视镜观察琴酒的神色,恰好与对方隔着镜子对视,顿时惊得冒了点冷汗€€€€他看起来,真的,好生气啊!
开车的伏特加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自莱伊上车开始一直保持着沉默。
琴酒压抑着火气,沉声问:“波本?”
“他到的时候,苏格兰已经死了,只是刚好在双子塔碰面。”莱伊面不改色地陈述道,“波本向来是神秘主义者,我没办法联系上他。”
听完简单的汇报,琴酒随口随便找了个地方把莱伊赶下去。
车内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北条夏树望着窗外,专心思考着等下该如何谢罪,祈祷车程能再久一点;然而当他想逃避的时候,事情必然不会如他的意。
没过多久,保时捷停到安全屋楼下,伏特加也离开了,只留下他和琴酒独处。
“Gin?”他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阿阵?”
对方不予理会,背着他往楼上走,步伐规律,脊背笔直。
“对不起,没有提前问你的意见。”北条夏树斟酌着软声道歉,十分诚恳地说,“下次不会了。”
他去牵琴酒的手,结果对方轻轻侧身,躲开。
再试了一次,被甩开了。
北条夏树:“…………”
越发忐忑了,也不敢继续说话,生怕哪里说不对惹琴酒生气。
他乖巧地、亦步亦趋地跟随对方走到门口。
夏树刚走进门,顿时下意识地、吃痛地喊了一声。
他被对方掐着下巴,恶狠狠地到在门板上,脆弱的下颌关节几乎都要嘎吱作响。
“北条夏树。”琴酒咬牙切齿地喊了他的全名,冷声道,“我警告过你。”
夏树不敢呼痛,含糊地说:“……我错了。”
“你就这么喜欢莱伊?”琴酒目光一瞬不瞬地凝在他的身上,“他勾一勾手指,就要过去。”
夏树底气不足,为自己辩解:“只是任务上帮忙,我和他没有私下的往来,普通同事罢了。”
“……没有私下往来,他会找你?”琴酒重复一遍,唇角勾起个意味不明的笑,声音低沉,“是我没有满足你?”
话语宛若惊雷般落下,激起令人心慌的冰冷,像尖刃般残酷。
北条夏树脑海中警铃大作,目光悄悄地往门锁处瞥去,这一反应无疑激怒了对方。琴酒偏头吻他,那是一个不含任何温情、只有掠夺与残酷意味的吻,逼得他近乎窒息。
他大脑一片空白,凉意瞬间从头发丝蔓延到尾椎,仿佛在尖刀上滚动了一圈,止不住得发抖。
像只任人鱼肉的小动物,抖动的身躯预示着即将被吞吃入腹的事实。
“我不舒服。”夏树低声祈求着,瞳眸染了层朦胧的水光,“我、我还在发烧。”
而琴酒轻轻挑眉,两根手指伸进他的口中,仿着交缠的姿态插了两下,带出几缕银丝。他做出了判断:“嗯?是很热。”
他又轻舔了下齿列:“……别的地方会更热吧?”
……
头顶暖黄色的灯光在晃,眼前银白的发丝也在晃,视线里的一切都在风雨中飘摇。
天色黯淡,风吹落叶,闷雷声在窗外隐隐响起。
“呜……”
生理性的眼泪一直没有停过,夏树眼角绯红,口齿不清地讨饶:“……停、停下来……”
脑中的弦崩成细细的一根,思考能力已经被剥夺,话语颠三倒四、断断续续。
他紧紧攥着床单,狼狈地往前爬、想要缓解对方的侵Fan,然而只是被拽着脚踝拖回来,迎接新一轮疾风骤雨般的攻势。
“不要了……”他抽抽搭搭地求饶,“……我知道错了。”
“滴€€€€”
电话铃声是此时响起的。
琴酒摁着他的肩胛骨,本来只是漫不经心地瞥了眼,看到联系人的名字时,目光顿时停住。
“莱伊?”他的声音又低又沉,带着叫人不寒而栗的敌意,“让我也听听,他想说什么。”
在北条夏树惊慌的目光中,琴酒摁下了接通键,丢到枕头边上。
莱伊沉稳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喂?夏树……”
而北条夏树已经完全分不出精力去分辨他在说什么了。
刘海湿透,一缕一缕地贴在额上,身体随着每一次侵入而发颤。
耻辱感沿着脊柱爬上来,夏树捂住嘴,将喘气声和泣音一并努力地压下去。
琴酒移开了他的手,五指穿进指缝,拇指指腹沿着血管的脉络摩挲着手背,将他整只手都包裹住,无形掌控中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
“他在问你话。”他舔了舔夏树的耳垂,极轻地笑了声,“怎么不回答?”
第54章 戒指(营养液3k加更)
凌晨, 淅沥淅沥地下起小雨。
小半个晚上的折腾过后,低烧果然转高,北条夏树又一次走进了那家私人医院。
放眼全部的行动组, 发个烧就能被送去医院的估计也只有他一个人;其他成员如果表露出类似程度的弱不禁风,琴酒一般会无私地帮助此人越过全部治疗步骤,直接送进太平间。
但北条夏树不仅因为发烧上医院了,还非常生气, 拒绝和琴酒说话。
太丢人了。尽管莱伊没听到回复,十几秒钟后就一头雾水地挂了电话,羞耻感却久久萦绕着他。
……这个人,实在,非常非常过分。
“啧。”琴酒不爽地盯着他,“……不理我?”
他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凉意, 像一把锋利的冰锥。
换做平时,北条夏树一定已经开始绞尽脑汁地示弱了, 但由于怒火,胆子变大许多。
他背对着琴酒,依然没有要理会对方的意思。冰锥刺过来,在他的脊背上化成软绵绵的水。
直到沉沉睡去,他也没有跟琴酒说一句话。
这样的冷战持续了一整天, 到对方次日上午接他出院、回到他们同居的安全屋时也没有丝毫和解的迹象。
琴酒倒是觉得新鲜。
这人跟他认识这么多年,第一次发那么大的火, 以前都是自己郁闷着郁闷着就乐起来、眼巴巴地缠上来, 要么稍微放软声音, 答应他两件可有可无的小事情就能高兴。
他当然不会因此反思自己的过错, 他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
北条夏树最近一定在瞒着他偷偷做什么事情, 一点都不跟他提;又发着烧出门追捕苏格兰, 还和莱伊不清不楚的,就应该吃点教训。
临时任务报告里,莱伊写的是“北条夏树击毙苏格兰”。琴酒看了都发笑,就他那描边枪法和能躺就躺的性格,又和苏格兰无冤无仇,如果不是和莱伊私下达成了交易或者某种共识,不可能会主动参与这件事。
不过确认了苏格兰已死,他也懒得追究更多。
小朋友瞒不住事,做出没用的发明、或者发现什么无聊的事情都要分享给他。
可现在,北条夏树背着他有秘密了,并且和他恨不得马上杀死的宿敌莱伊如胶似漆。
……真碍眼。
可他不能拿夏树怎么办。
和这样一个弱小的、连承受手枪后坐力都艰难的小朋友交流相处,就像人类学习怎样接住一片雪花。
他怕我。琴酒又想起那件事。他对夏树的心口开了一枪,救下了他的命,也给组织一份完美的答卷,但后果是长达两年的退避三舍。小蜗牛悄悄伸出来的触角,就这么缩回去。
夏树在病房里吧嗒吧嗒地掉眼泪,越哭越可怜,他只能在外面听。
雪花洁白脆弱,要无比小心,甚至连呼吸都必须放轻,才能小心翼翼地接住这份来自上天的馈赠。可即使如此,它依然会在掌心融化,最终只留下一点似有若无的水痕。
琴酒厌恶这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他习惯刀尖舔血的生活,喜欢生杀予夺的控制感。不过他不能这样对夏树,会把他吓跑。
在昨天那种情况下,琴酒认为采取手段、让他长点记性是必然的。
接通电话的时候他就把麦克风关了,逗夏树算一回事,真让别人听见又是一回事。他当然不允许乱七八糟的人觊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