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附近的商场地下车库停车,刚解开安全带,偏头发现座椅缝隙中晃了一记亮闪闪,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在那。
于是北条夏树伸手,指尖触到了冰凉的外壳,也许是银制品。
他艰难地把东西捞上来,发现是个银质打火机,工艺精美,上面还镶着几颗点缀用的宝石,一看就相当昂贵。
最近坐过这辆车驾驶位,还抽烟的人……这也太好锁定目标了。
北条夏树拍了张照,发给黑泽阵。
【夏树:[图片.jpg]】
【夏树:黑泽先生,这是你的打火机吗?落在我车上了。】
对方没回复,大概是在忙吧。
北条夏树背着猫包,往宠物医院的方向走。
今天医院‘患者’不多,很快就轮到他和他的猫。
夏树有点担心猫见了生人又会充满攻击性,刚才一路上反复念叨着“等会不许打医生,很快就好了,稍微忍耐一下”,它大概有领会到意思,非常配合,打针的时候也很安静,都不需要人按着,完全不挣扎。
护士小姐姐夸赞道:“这么乖的猫真是少见。”
缅因猫晃了晃尾巴,抬头邀功:“咪。”
打完针后,北条夏树又一路走回商场,刚想进电梯,手机突然弹了个电话。
“是我。”黑泽阵问,“我的打火机在你车上?”
夏树回答:“嗯,是的。你什么时候方便来拿一下?或者我给你送?”
黑泽淡声道:“你又开车了。”
北条夏树:“…………”
是关注这个的时候吗!这人为什么非得和这件事过不去!
“这个……”他支支吾吾地说。
黑泽问:“你在哪?”
北条夏树报上商场名字。
“我就在附近。”黑泽说,“等我来。”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在商场碰头,总比直接找上门要好,况且这明明是个顺理成章上门拜访的借口,但对方没有此意。
“大概是误会他了。”北条夏树喃喃道,“真是抱歉。”
毕竟他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男子高中生,又没什么好图的,之前未免过于紧张,把人想象得太坏了。
等人的功夫,他买了杯饮料,在商场一层转悠,然后被某个知名品牌的无人机概念店吸引了注意力。
北条夏树和工藤新一(塑料)友情的起点,就是一台无人机€€€€他自制的那种。
他做了台无人机,承重突破上遇到一些小瓶颈,于是带着它去阿笠博士家讨论,结果遇到了工藤新一。
工藤一眼看出了无人机的不同寻常,感叹道:“这是你做的吗?好厉害。我感觉……它是不是能装载武器?”
夏树点头:“对。目前的想法是……”
他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堆设想,刚开始收获了工藤的赞赏。
结果说着说着,工藤开始懵了:“它似乎已经完全突破无人机的范畴,变成了战斗机……?这真的不犯法吗?”
夏树哽住,他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不被发现就不犯法吧。”
工藤新一:“?”
工藤的眼神骤然犀利起来,此人看着如此温和俊秀,没想到是个劳改犯预备役。他谨慎地问了北条夏树的名字,决定以后有机会必须盯着这个人,谨防米花町再添一恐怖分子。
€€€€完全是出于提防未来罪犯的心态……不过从结果来看还不错。
……
放在中央展台的样品无人机,沐浴着镁光灯,外形简约,线条流畅,显然出于某位工业设计大师之手。
两面大屏循环播放着它的宣传片,功能上也有了崭新的突破。
好想买回来拆拆看……
北条夏树心动了几秒钟,接着低头看标价。
哦,那没事了。
信托基金每个月都会给他打钱,饶是如此,他手头的现金也并不多。
原本准备了一套新房子的首付,准备把旧公寓卖了再付尾款,然而撞了黑泽先生的车,大于两百万日元的消费暂时无法考虑了。
距离那天也过去了大半个月,黑泽先生依然没把账单寄给他。
北条夏树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会儿,手机铃声适时响起。
“喂?”黑泽问,“你在哪。”
夏树往外走去:“我在……”
他一边回忆自己这里是西区还是东区,一边左顾右盼,恰好看到一个高挑的人影,于是挂掉电话,踮起脚,对黑泽挥了挥手。
在这个男性平均身高只有170的国家,黑泽阵高得实在过分,走路带风,很快在他面前站定。
北条夏树把银质打火机递过去:“给你。”
原本安分的猫咪在包里挣扎起来,力气大到北条夏树怀疑背带都要被挣断。
他把包横到面前,将猫抱出来:“怎么了?”
缅因猫龇牙咧嘴,表情凶狠而受伤,墨绿的猫瞳写满了“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北条夏树困惑:“?”
他干什么了?
他抬头看眼正在把玩打火机的黑泽,忽然领悟了猫的意思。
“什么嘛,你是不是误会了?”夏树哭笑不得,“不会把你交给黑泽先生这种……”他马上改口,“不会把你送给别人的。”
缅因猫直直盯着他,相当警惕,似乎想从表情分辨出他是否在说谎。几秒后,猫转过头,不情不愿地“咪”了声,示意自己知道了,缩回到包里。
黑泽:“什么叫‘黑泽先生这种人’?”
夏树心虚:“……你听错了。”
黑泽不作声,冰凉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情急之下,北条夏树脑子转得飞快,终于找到话题:“对了,你车送去修了吗?怎么还没有把账单发给我?”
他甚至从猫包里翻出了支票本€€€€随身携带这个真是好习惯。
夏树诚恳地问:“多少钱?”
黑泽冷淡道:“不用了,没多少。”
“不会吧,应该很贵啊?”他喃喃自语,又重复问道,“多少钱啊?”
黑泽瞥他一眼:“我犯不着和小孩计较。”
夏树不满地回击:“我快成年了。”
黑泽闻言,漫不经心地笑了下:“哦?是么?”
北条夏树:“……?”
……好危险的语气啊。他抖了抖。
在对方的戏谑的眼神中,夏树把注意力拽回来。
明码标价的东西都不贵,不赔付反而欠了黑泽的人情。
他深信世界上没有比拉扯不清的人情更贵的东西。
北条夏树想了想,坦诚地说:“我们又不熟,我不想占你便宜,你开个价吧。”
而黑泽阵原本摸出了烟盒,听到他这句话,动作停住,又放回去。
这个再寻常不过的词像是哪里惹怒了他,黑泽将它在齿尖碾碎,再清晰地吐出来。
他重复道:“不熟?”
看着对方阴云莫测的神情,北条夏树又惊恐起来,悄悄攥紧了背包带。
“行。”黑泽报了个数字,“……就给这么多吧。”
他打听过维修费用,价格区间和黑泽说的差不多。
北条夏树果断地在支票本上签名,撕下来递给他。
黑泽阵单手捏着,弹了弹支票,不甚在意地对折,塞到口袋里。
而北条夏树悄悄松了口气,转身就走,没离开几步,却被对方叫住了。
“小孩。”他说,“我没开车,载我一程。”
北条夏树只能停下脚步,回头,生无可恋但唯唯诺诺地应答道:“……好的。”
他们一起往电梯口走去。
直到系上安全带,北条夏树才确认这次黑泽先生不准备抢方向盘……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实在是个顽冥不化的法外狂徒,不准备继续说教了。
车里太安静,连猫也窝在后排的猫包里不动弹。
夏树问:“黑泽先生,你是从事哪方面工作的?”
“你觉得呢。”
夏树:“……”
极道杀手、恐怖分子、雇佣兵……真的能说心里话吗?这也太不礼貌了……
他选择开玩笑:“你总是用警察恐吓我,你不会是公安吧。”
黑泽面上露出一丝嫌弃:“有点像,但不是。”
夏树大惊失色:“??”
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