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个的话……”织田作之助倒是没觉得什么,平淡的开口道,
“曾经有个人告诉我“写书即是写人”,
一个夺取他人生命的人,
是无法书写人生的,所以我才选择了不杀人。”*】
虚空隐隐描绘出一幅有些模糊的画面。
【那是在一个海边,一间小木屋里……红发男人慢慢的写着什么,看旁边的手稿,大概是一本啊小说。
后面孩童的欢闹声隐隐响起,温柔的海风吹散一切阴霾。
男人淡淡的嗓音也配合着响起,
“我有个梦想。
当我从Port Mafia金盆洗手,恢复自由。
我想找一个,
能望见海的房间、坐在桌前、当一个小说家。”*】
随着话语的结束。
“啪”的一声。
画面仿佛被子弹打穿了一个洞,于是裂痕便铺天盖地的散开,最终只剩下四分五裂的云烟。
工藤有希子不忍的别过头去。
那样美好、温馨、而朴实的生活……对于和平人家,可能是触手可及的每一天。
但对于这一家人。
可能,也只是,只存在于幻想中的明天罢了。
【“织田作!”一向对周围的事物总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游离的、有着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尽在掌握的淡定的干部大人,可以说是惊慌失措的跑进了那间屋子内,大衣被胡乱的扔到一边,整个人看上去是难得的狼狈。
他所呼唤的人正躺在地上,身后是一片浓郁的鲜血。
胸口处的弹孔是那么的刺痛人眼。】
叶影后不可置信的捂住了唇。
织田先生……明明、还活着?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以她来看,织田先生这样的伤势和状态,明明是无可存活了……
不知道为什么,叶卿脸色突然一白。
她已经知道了,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科学世界,这是有超自然能力存在的。
那么,是谁付出了什么代价去挽回吗……?
赤井秀一几人则是若有所思。
他们记得,有一次,就是让琴酒怀疑他们威士忌组集体脑子坏掉了的那一次……好像就是因为看到了,类似于幽灵体的织田先生?
安室透仔细回想了一下那时,Cinderella看到织田先生时的情绪和反应。
有激动、欣喜、依恋、安慰……等等情绪,但要是说失而复得和不可置信的情绪,倒是没有。
那么就说明,少年知道织田先生并没有死,而不是突然唤醒了亡灵体什么的……嗯,而且后来织田先生也说过,他来之前在陪几个孩子画画。
所有人静静的等着后面的发展。
——看一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吧。
【“织田作……我该怎么办才好?”
“去成为救人的那一方,既然两边都一样……选择正义,至少好一点。”*男人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声音也渐渐弱了下去。
躺在地上的男人,想伸手再摸一摸太宰的脸……只是手臂陡然无力的垂了下去。
带落了鸢眼少年眼上的绷带。
少年的右眼完好无缺,露出来的整张脸精致得不可思议。
但少年只是静静的看着怀里就此了无生息的男人。
鸢色的眼睛里,是不知所措的茫然和像孩童一样失去重要之人的哀痛。
在不远处,银发少年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不同于太宰外露出来的悲痛,银发少年却是乍一眼看去,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的平静。
可你要是真的对上那双灰蓝色的眼睛——
——你就会看见,一片荒芜的死寂。
少年此时的状态,就像是,悲伤到了极致,反而平静了下来。
——【浅羽澈。】
少年在心里冷冷的叫着自己的名字,一字一句,像是和这个名字的人又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你真是,蠢到家了。】
【你怎么能在看到作之助的消息后才明白过来一切。】
【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你没能救下作之助。】
【你没能救下作之助……】
【我恨你。】
浅羽澈偏了偏头,轻轻咳嗽了几声,毫无波澜的抹去了唇边溢出来的鲜血。
他最后深深的看了眼再也不会醒来对着他微笑的男人,像是要把男人的身影永远刻在心间,就克制而眷恋的收回目光,眼里换上无机质的冷。
他又咳了两声,选择强行咽下涌上喉咙的血沫,尝到一派甜腥。
银发少年动了动僵硬的身体,迈着缓慢的步伐,一步步向外走去。
他踩着支离破碎的光前行。】
云彻扯了扯嘴角:“至亲之人死去,都不流眼泪的吗?”呵。
没等眉眼冷下来的叶影后出声,松田阵平就先忍不住开口了:“哈?你瞎吗??”
安室透皮笑肉不笑,直接接上了好友的话:“啊,你瞎。”
他所见过的Cinderella,一向是自信而张扬的,带着游戏人间的肆意,掌握全局的傲意,看透一切的淡然。
就像是草原上无拘无束奔跑着的雄狮,他们喜欢在猎捕猎物时捉弄猎物,让被雄狮盯住的目标在以为自己可以逃脱时毫不犹豫的抓住,在草原上肆意逍遥。
因为他们是草原上最强的动物,所以他们强大且从容,肆意妄为。
而刚刚的场景里显示出来的Cinderella……十五六岁的少年,失去了自己亲爱的家人。
他自责极了,将一切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如果……我发现了,是不是作之助就能活下来了?]
安室透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孤寂的少年,好像他失去了感知情绪的能力,一个人愣愣的看着灰暗的世界,像是没有生命的人偶娃娃一般,死气沉沉。
他看见了少年咽下去的鲜血,看见了他疯狂到冷静的悲哀。
他看见少年痛彻心扉,满心茫然。
波本在被Cinderella整得团团转的时候,想过让好像从来都战无不胜的少年感受一下什么是挫折,在他以为景光真的被Cinderella杀死后,他也无数次的想让少年也尝一下什么是失去至亲之人的痛苦。
他现在看到了。
可是他一点也不开心,不觉得痛快。
安室透感觉自己心也在一抽一抽的疼,不知道为什么。
但是卧底没有把它表现出来。
所以看到那边的那个云彻还在那里冷嘲热讽时,他感觉自己一股气上头,直接冷笑了一声,和松田怼了回去。
——你看不见吗。
那个孩子恸哭的声音。
——你听不到吗。
那个孩子绝望的悲伤。
琴酒更是“啧”了一声,眼睛眨也不眨的来了一串伯莱塔上膛扣动扳机的动作,只是看到蓦然在云彻面前停下的子弹,烦躁的皱了皱眉。
琴酒没有再去看一步一步背着光向外走的少年。
那副哀痛到死寂的模样……真的不适合那小鬼。
看着刺眼。
云家几人也是什么都没说。
在这种场合,他们也说不出什么来。
特别像是云昔、叶影后他们在演戏上颇有造诣的人,共情能力都很强。
只是看着一句话都不说,沉默着向外走的少年,就感到了满心酸涩,连呼吸都感受到倦怠的难受。
【“[书]。”对着皎洁而冰冷的月光,一直没有说话的银发少年突然开口道,“——我要让作之助活过来。”
破旧的小木桌上,平平无奇的空白书本突然泛起了白光。
祂开口道:“复活死者……更别说是命运线中注定要死去的人,复活他,你做不到。”
少年冷冷的扯了扯嘴角:“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哪怕付出极大的代价,甚至是生命?”
灰蓝色的眼睛好像在注视着[书],可细细看去却只是漫无目没有落点的聚焦:“……我都已经失去作之助了。”
他淡淡开口道:“我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
“太宰?魔人?还有中也他们呢?”
少年恍惚了一瞬,沉默了很久,才低低的开口道:“……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