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商枝最终还是给自己留出了独处空间。而第二日,终于有时间出门的他却立即去了不周山一趟。
这次商枝没有掩饰自己的法术,而是一路飞过去的。
之所以去不周山,是因为他想给元清准备一件礼物。
这打算不是现在才有的,早在元清给他黄中李的时候,商枝便打算找点东西回赠元清。只不过最初的想法是作为回礼,但是现在双方关系转变,所谓的回礼就变成给恋人的礼物了。
商枝去不周山,也是和元清的身份有关。
据说当年先天帝于不周山上寻找材料锻造飞仙塔。后来不周山倒塌,余留下的玉石顺着天河之水一路流下,落在人间。
后来人族有难,有人发觉通过玉石可以连通天地。便以玉石祭天,祈求天庭的帮助。到了现在,甚至有了雕刻玉石的手工艺者。
当初收留商枝的老玉匠便是雕刻祭天玉石的。商枝跟在他身边,勉强学到了一两分手艺,于是打算去不周山,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玉石,届时雕刻出祭坛玉石,正好合适元清的身份。
不过商枝到了不周山以后行事还是尽量小心了一些。虽说巫妖大战里陨落了不少大能,修为高的修士大多都选择避世。可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商枝来到陌生的地方,还没有熟悉周围情况的时候,一向是不会过于高调的。
原本的不周山早就倒塌,如今连接成的天柱据说是四根巨龟的大腿。
这么一想,商枝就不由得想起伏羲家那只巨龟了。白龟比起刚养的时候大了一圈。商枝没见过别的乌龟,不知道它的生长速度正不正常。可是那只白龟非常有灵性,尤其亲近伏羲,仿佛默默等待驮着洛书那天到来。
顺着不周山缓慢而行,商枝一个山洞都不放过,神识谨慎地扫向四周。探查那些灵气格外多的地方。
一路上倒是找了不少其他颜色的玉石,但是好的黄玉以及青白玉却比较难找。按照商枝的想法,他是想要雕刻一件苍壁一件黄琮的。
毕竟《周礼》有“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的说法,商枝自然希望能做成这两件。但是千金易得,美玉难求,想要找到合适的玉又哪是那么容易。
好在商枝如今能用法力,不然他真要是个凡人,还不知道要忙碌到什么时候。
找了大约两个时辰,商枝正打算休息一会,却听见前面传来脚步声,似乎有人正在一步一步走来。
商枝心中警惕,将法术捏在指尖,然后和来人撞上了视线。
霎时,两人都是一怔。对面走来的是一个白衣女子,臻首娥眉,气质清冷,唯独看到商枝以后,神情变得复杂起来。
对面的白衣女子最先反应过来,惊喜说道:“商枝?”
商枝愣了一下,又往后退了一步,这才说道:“你认识我?”
女子一愣。半晌忽然记起什么。当初巫妖大战以后,商枝成为三界共主,然而他这个天帝并没有当太久,位置便给了昊天。下界生灵接到消息的时候都很疑惑,就连很多修士都不明白,商枝为什么要放弃天帝的位置,白白让给了别人。
女子的丈夫倒是有些信息渠道,告诉她,很可能是先天帝要突破了,才将天庭交了出去。
所以现在商枝不认识她,是因为下凡历劫,失去记忆了吗?
既然如此,她便不能扰乱对方的节奏。
女人说道:“我只是隐约听人说起过你,介绍一下,我名嫦娥。”
“嫦娥?”商枝惊讶反问,“那位传闻中的第一美人?”
嫦娥哭笑不得:“只是别人起得离奇虚名罢了。”
“你是与巫族一起过来的吗?”商枝问道。大羿部落距离不周山比燧人部落还远,之前也没听过嫦娥有法力,所以商枝有些担心巫族也在这里。
“不用担心,我是一个人过来的。”嫦娥说道,“要和我下去走走吗?”
说罢,她从地上飞起,然后找了一个高处落了下来。商枝看出来,她故意使用法力是要打消自己的疑虑,于是随嫦娥一起离开。
“你来不周山是要干什么?”嫦娥在一处石头上坐下来,首先挑起了话题。
商枝也学着她坐下来,然后说道:“我想找几块玉石,雕刻出来送别人礼物,你呢?”
“这里离家近一点,所以我想过来看看。”说罢,嫦娥抬头,悠远的目光投向苍穹。
商枝抬头看了一眼苍茫的天空,询问道:“你在看哪里,九重天之上吗?”
嫦娥点头:“没错,我的家在那里。”
商枝压住心中的震惊,不知道要不要和她继续聊下去。按照传言,这位大巫的妻子是从天而降的,当时受了重伤,而且没有了以前的记忆。然而现在听嫦娥的话,她其实已经恢复了记忆。
他半晌没说话,嫦娥便知道他应该是听了不少传闻。如今的商枝不认识她,对她的了解只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
不过失忆这是倒确实是个麻烦,暂时不能让别人知道。
嫦娥便和他说道:“我之前确实丢了一段记忆。只是最近断断续续找了回来,你能帮我保密吗?”
“当然可以。”商枝答道。他也不是什么八卦的性格,更何况涉及到对方的秘密,他就更不可能说出去了。
嫦娥轻笑,美丽更甚。
“我今天来不周山,是因为这里离家最近。”嫦娥说道,“你应该听说过吧?不周山倒塌之前,是人间前往天庭的通道。”
等到商枝颔首,嫦娥轻叹一声,继续说道:“可惜不周山倒塌,我如今想要回去,居然也没有了办法?”
商枝听到这倒有些疑惑了:“既然你的家便在天上,那为何恢复记忆了,反而回不去了呢?”
嫦娥苦笑:“若是以前我当然可以回去,可是受伤以后,我的实力恢复得很少,想要前往天界更加困难。更何况,自从天庭建立,两界的通道比起以前加强了不少,我要上去,怕还得借助外力才行。”当初差点被鲲鹏击杀,嫦娥落到下界,便抛弃了记忆以及身份,用所有的灵力温养身体,保住了最后一口气。
后来她遇到大羿。常曦很少离开太阴星,与大羿更是没有见面。所以见到嫦娥以后,大羿也只以为她是落难之人,没有多想。两人逐渐情投意合,结为伴侣。作为大巫,大羿当然是有些积累的。知道妻子身体不好,便找了不少天材地宝给嫦娥滋补身体。一来二去,外伤恢复,嫦娥的记忆也断断续续回来。
刚刚得知自己和大羿在一起的时候,嫦娥仿佛晴天霹雳。不说巫妖二族关系很差,几乎不可能和解。更为致命的是,嫦娥与大羿之间隔着血海深仇。
大羿朋友夸父追日而死,而大羿射杀了她的小侄子。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们的感情变得极为可笑。
嫦娥心里明白,她和大羿能在一起,自然是有感情的。毕竟最开始她什么都不记得,所以两人的感情也是纯粹的。但是有些事情并不是说两情相悦便可以抹消。
便是巫妖二族受挫严重,也不能解决他们的矛盾。
所以嫦娥知道,自己总有一天要回到太阴星。不管是她的身份,还是她的修为。只有回到太阴星,她的身体才能得到温养,逐渐回到之前的状态。
商枝若有所思。听嫦娥话里的意思,她是非常想要回到太阴星的,那所谓的外力,是不是就是西王母的长生不老药呢?
嫦娥的话是真是假商枝暂时猜不真切,但他心里是比较信任的。
不过这个洪荒已经发生了很多他用神话故事所不能理解的东西,嫦娥奔月出一些小偏差也是正常的。
“希望有一日,你能回到家中,彻底摆脱思乡之情。”商枝祝福道。
嫦娥起身,清丽的面容上难得带了笑意:“借你吉言,日后有缘再见。”
临走之前,她似是想到什么,和商枝说道:“对了,你若找玉,可以去那里看一看,我观那里似是有些不同。”
葱白的手指指着不周山上的一处,待到商枝点头以后,嫦娥飞身离开。
三十三天外,两人交流的这一幕同样被看在眼中。
自从那日,元清带商枝回了屋子以后,娲皇宫的水镜就被屏蔽了。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三圣不清楚,但是人家小情侣甜甜蜜蜜,他们也不可能真得强行突破屏蔽去看。
就是在连续被屏蔽了十多天水镜后,通天终于没忍住骂了一句:“要点脸吧,我是说某人!”
今日终于见到商枝出来,三圣一边诧异元始居然会放人,一边又好奇商枝的目的。
商枝寻找玉石的原因还没找到,却突然出来了个常曦,着实让众人惊讶了一番。
小金乌陆压一直跟在女娲身边学习,所以女娲对于常曦的事情也更了解一些,起了个话头:“这常曦当日被鲲鹏重伤,落到了下界,商枝还帮忙寻找,结果都没有线索,没想到是到了巫族部落,还被那大羿给捡到了。如今二人结为夫妻,可真是一段孽缘。”
老子说道:“这二人,长久不了。”
通天也没有反驳。若是两人只是一巫一妖也就算了,他们若是纠结要不要在一起,通天肯定说巫妖二族都完蛋了,你们纠结有什么用。可偏偏,这两人中间只隔着几条性命的。所以一句孽缘,便能道清所有。
“罢了,我叫陆压过来,让他给他母亲道一声消息,也好过他每过一段时间便要下去找自己姨姨。”
陆压就在娲皇宫,听到女娲传唤便进了大殿,发现三位圣人面前的水镜,他目光闪了闪。
其实陆压自己也有注意商枝的动向,不仅是他,凤凰彩衣同样也是。
这会发现圣人居然也和自己做一样的事情,倒是有些新奇。不过最近几日水镜已经窥探不到商枝行踪,陆压便开始专心修炼起来,自然没有关注到常曦,这会见女娲忽然问询,便觉得好奇不已。
却不想女娲下一句话便让他失了颜色。
“常曦找到了。”
“什么?”顾不得在圣人面前失仪,陆压惊诧出声。
女娲说道:“他当日被鲲鹏所伤,失去记忆,后来被大羿所救,两人结为夫妻。今日商枝有事去了不周山,却正好撞上了常曦。原来她恢复了记忆,但因为修为不够,所以暂时不能回到天界。”
“怎会如此。”陆压嘴唇微抖。便是洪荒的任何一个人知道常曦与大羿在一起都要发出惊叹,更不要说兄弟被大羿射杀的陆压了。
他当然不觉得,姨姨与大羿结为夫妻是常曦的问题。毕竟常曦失忆,不知道这些。更不要说常曦是为了救他才失忆。
恨也只恨那大羿趁人之危。只是比起对付大羿,陆压更担心常曦的情况。毕竟女娲说了,常曦重伤,如今要飞上天界都难。
“如今告诉你便是要你不要着急,先去联系你母亲,然后再与常曦取得联系,记住,莫要冲动。”女娲提醒。
“弟子明白。”陆压拱手应是。在还没有弄清楚常曦的想法前,陆压当然不会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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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周山,送走了嫦娥,商枝顺着对方所言探查,果然发现了一块灵气极为充裕的地方。有了目的,商枝很快就找到了那灵气所在地。
是一个被藤蔓盖住的山洞,如果不仔细探查的话,肯定发现不了这个小洞。小洞初时狭隘,等到商枝往里面走了几步,洞口便逐渐变大,足够一人同行。他顺着小洞往里走,发觉周身温度在逐渐变高,衣服上的挂的白玉主动变色,帮他调节了温度。
这白玉还是今天元清给他挂上去的,没想到这个时候却有了用处。
商枝甚至不用法力隔绝炎热,身上依旧是最适宜的温度。越往里面走,周围的红光越来越强。
商枝停下脚步,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是来找玉石的,可是这里的情况,怎么像是有其他东西在呢?
商枝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进还是不进,最终,好奇心还是抵过了一切。用法力给自己支了个防护罩,商枝向着里面走去。
又不知道走了多久,久得商枝以为自己来到了山体中心的时候,终于看到了那引起异象的东西。
是一颗火红的珠子。
那珠子不大,是可以被捏在指尖的大小。在一个天然形成的平台上,珠子起起伏伏,就像是藏在母亲腹中,还未孕育出的孩子一样。
而那炽热的温度就是这红色的小珠子上传来的。
商枝停顿片刻,确定那小珠子没有危险以后,这才上前,好奇地打量。近了就发现,这小珠子上并非只有赤红,上面还会出现一些时隐时现的金纹。
一看就不像是凡物,但是还未彻底长成。
商枝伸出手指,小心放在珠子边缘,却不想那小珠子居然顺势一滚,落在商枝指尖,还在他手上蹭了蹭。
就像是在撒娇一样。
“你这小家伙莫非还有灵智?”商枝好奇不已。
红珠子又在他指尖翻了个身,滚了两三遍,然后在台子上跳了起来,一看就不是个乖巧闲得下来的。
“可惜了,我来这里的目的是找玉石,小家伙,过会我得走了,你要好好长大啊。”商枝拍了拍小珠子的脑袋,起身打算离开。
红珠子急了,忽然用力在石台上蹦€€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