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看过牢中众人,有青衣楼人试图减轻罪状,他从那人口中问出赵决明的样貌装扮,与其他青衣楼人描述的一致。
身穿绛红色衣裳,佩黑色长剑,明黄色剑穗耀眼夺目。谁也不知他何时来到据点,但他们发现他时,名为赵决明的剑客已站至他们身前,堂堂正正地向他们点头致意,报上姓名,随后拔剑。
青衣楼口中的赵决明是一个冷峻无情的剑客,但知府口中的赵决明却是位笑容干净,真诚大方的少年郎。
待从知府口中得知赵决明已赶往山西时,无情想到不久前书信于他的冷血正在和独孤一鹤赶往山西。
冷血在信中写青衣第一楼在珠光宝气阁中,而赵决明似乎盯上了青衣楼,若不出意外,两人定会碰面。
无情蹙眉深思片刻,展眉向知府道谢,两人说了些客套话,无情告辞,离开了府衙,并在之后同样启程,去往山西。
第11章 少年剑客(三)
到达山西后赵桓在查清珠光宝气阁的位置时便立刻去了,他顺着全息地图€€€€早在汴梁城中时他便用声望值升级了地图功能€€€€七拐八拐,走了近路。
山西产醋,全息地图导航导的路线上尽是酿醋的店家,赵桓愈走愈觉得不对劲,醋味扑鼻而来,他甚至觉得自己呼出的气也有一股醋味。
系统在他脑海里幸灾乐祸:【耶,你吃醋啦。吃谁的醋啊?】
赵桓纠正:【我这不叫吃醋,叫熏醋。】
系统一梗,在他脑海中忿忿地打了个滚。
待赵桓带了一身醋味走至珠光宝气阁门前,珠光宝气阁阁外正停着一辆简朴的马车,马车旁有一位青年抱胸等着,神色冷峻。
但赵桓知道他笑起来时带着孩童般的温暖。
系统:……
赵桓:……又是你啊,冷血。
他简直想立刻掉头离开,可惜冷血早已望见了他。
赵桓只好上前,道:“又见面了,冷血捕头。”
冷血点头致意,心中也有几分讶异。
马车上下来的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赵桓多看了一眼,珠光宝气阁中便有一名身材短胖肤色白皙的男人走出,热情地迎向了这位老人,道:“独孤掌门!”
他说话时强行将声音压成粗音,却依旧能听出尖细的本音,赵桓将他和被称作独孤掌门的人分别看了几眼,将两人的面容和在青衣楼第二十四楼中发现的画像重叠,确认面容一致。
赵桓若有所思。
在闫铁珊和独孤一鹤互相问候之时,他的四位弟子安静地站在独孤一鹤身后,冷血则上下打量着赵桓€€€€自从赵桓出现,空气中便有一股浓重的醋味。
赵桓没有意识到冷血是因他身上的气味而打量他,飞快地确认自己毫无破绽后,他对冷血的打量回以一个微笑。
冷血愣了愣,移开了视线。
闫铁珊同独孤一鹤谈完,看向一旁抱胸而立的冷血,面带疑惑道:“这位是……”
他们赶路匆忙,以致独孤一鹤根本没有机会写信向闫铁珊阐明近况,此刻见他问起冷血,便道:“这位是冷血四捕头。”
闫铁珊神色微变,略显疑惑,但出于对独孤一鹤的信任,拱手道:“原来是冷血四捕头,久仰大名。”
冷血点点头。
紧接着闫铁珊和独孤一鹤齐齐看向赵桓。
赵桓一笑:“在下赵决明。”
少年剑客赵决明声名渐起,与之相对的是青衣楼不断被掀翻的江湖传言,面前的少年样貌装扮确实如传言中一般,着绛衣,佩玄剑,头发半扎,眉目疏朗,立时如松。
只是不知为何紧盯着青衣楼的赵决明会出现在此地。
闫铁珊和独孤一鹤心中思绪万千,前者不知赵决明来意与底细,话语中隐隐带几分试探道:“赵公子为何来此?我这宴会的客人名单上并没有公子的名字。”
赵桓坦言:“我从青衣楼第二十四楼中发现了闫阁主与独孤掌门的画像,青衣楼似乎从很久以前便在观察两位,我心中好奇,便上门拜访,不知贵阁正在举行宴会,是我莽撞了。”
冷血眸光微动,闫铁珊和独孤一鹤神色微变,互相看了两眼,当即便也邀请赵桓一同进了珠光宝气阁内部。
冷血与赵桓并行,后者伪装了步伐频率,自认无论何种精细之人也认不出,坦坦荡荡,毫无破绽。
珠光宝气阁中,陆小凤与花满楼正在等主人到来,他们已等了许久,联想到闫铁珊的身份,对闫铁珊迟迟不来愈发好奇。
原本席中无酒也无菜,但霍天青离开一趟再回来后桌上便一一摆上酒菜。
闫铁珊出现时,陆小凤已忍不住倒了一杯酒,正欲一饮而尽,便嗅见一股冲天的醋味盖过了美酒的芬芳醇香,伴随着醋味到来的则是珠光宝气阁阁主的大笑声:“恕我来迟!不知可有扫你们的兴?”
陆小凤看向声音来源处,让他意外的是大金鹏王口中“青衣楼总瓢把子”独孤一鹤是与闫铁珊一同出现,而在闫铁珊身后是近来声名远扬的少年剑客和神色冷峻的青年剑客。
众人一一落座,冷血立在红柱前不动,陆小凤的视线从他身上扫过,飘过闫铁珊与独孤一鹤,最后停留在赵决明身上。
陆小凤:“你是被醋腌过还是吃了醋?”
赵桓:“都没有,是熏了醋。”
陆小凤:“原来如此,我说怎么闻见一股陈年醋味,还当你在醋里泡了个澡呢。”
赵桓:“一别两月,你变年轻了。”
陆小凤:“……只是刮了胡子。”
闫铁珊讶异道:“赵公子是你的朋友么?”
陆小凤道:“不止是我的朋友,还是花满楼的朋友。”
花满楼笑而不语,即是默认。
独孤一鹤身侧坐着一位名叫苏少卿的年轻人,他实际上名苏少英语是独孤一鹤被派来珠光宝气阁的弟子。他在独孤一鹤现身时面露些许惊讶,但很快便镇定下来,此刻听赵决明同陆小凤和花满楼皆是友人,心中便有些好奇。
他到底是年轻人,视线忍不住往赵决明身上飘,却见赵决明视线逡巡一圈,伸手越过近处的酒壶,从远处拿起茶壶替自己斟了一杯茶。
苏少英:“……”
花满楼坐在赵桓身侧,赵桓贴心地问他一句是否要喝茶,得到一句有劳,便提手为他斟茶。
陆小凤在一旁插嘴:“为何不为我斟一盏呢?”
赵桓闻言听话地将茶壶口对准了陆小凤的酒杯,正要倒,陆小凤慌忙护住酒杯,道:“我开玩笑!这杯中有酒,你可莫要糟蹋了这好酒。”
赵桓:“我看你说的认真,以为你喜欢茶泡酒。”
陆小凤:“呆子才喜欢!”
他二人斗嘴了几句,赵桓又替冷血倒了一盏茶,青年没有拒绝,伸手接过,站在饭桌外看他们,目光似有似无地飘向赵桓,而后者只作不觉。
赵桓喝茶吃菜吃了片刻,席上推杯交盏,热闹不已,他耐心地等着,终于等到闫铁珊说到正题。
若是独孤一鹤未提前至山西,赵决明没有赶来,这场酒宴本没有开始的机会,闫铁珊更是会命丧此处。
可独孤一鹤来了,赵决明也带来了青衣楼的消息。
因此闫铁珊让名义上的清客苏少卿与马行空,以及珠光宝气阁的霍总管离开,只留下其余四人。
赵桓趁正事开始前伸筷夹了一块肉塞到嘴里。
不小心看见的陆小凤:“……”
闫铁珊先是问了他们知道多少,几人一一作答,赵桓答的都是靠自己查探到的可靠消息,冷血却没有开口,他对面前的人并没有如此信任,唯独陆小凤和花满楼二人所答的和闫铁珊与独孤一鹤所知道的有些偏差。
闫铁珊与独孤一鹤更是露出了奇妙的神情。
独孤一鹤断然道:“我只是峨眉派掌门,青衣楼的总瓢把子绝不是我。”
闫铁珊道:“大金鹏王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知晓我们身€€€€”
他最后半截话未说出口,庭院的池中便有一道剑气冒出,直奔他心脏。不等冷血反应,赵桓拔剑拦住剑气,顺手拎起凳子便朝池中冒出的人影砸去,一声轻柔的痛呼传出,一道黑色人影跌落在地。
那是个面容清丽的姑娘,抬眼看向赵桓时眼里闪过仇恨,看向闫铁珊和独孤一鹤时则是怨毒。
赵桓见她浑身湿淋淋的,面色苍白,不由问道:“你躲在水里不冷么?”
陆小凤:“……”
是该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吗?
闫铁珊惊魂未定,独孤一鹤坐在另一头,未来得及出手,乍见赵决明出剑,剑法飘渺灵动,惊愕之余亦有几分欣赏。
冷血则是盯着赵决明手中的剑,心想,这剑不错。
陆小凤上前扶黑衣女子起来,道:“你为何在此?”
“你能来我便不能来了么?”女子似乎缓过了神,对上陆小凤时眉眼灵动,眼带嗔意,再看向闫铁珊与独孤一鹤时神色变为冷然,“我除去叛臣有何过错?”
陆小凤心中轻叹一声,向两位金鹏国旧臣介绍道:“这位是丹凤公主,两位应是有对不住她的事情。”
他话一出口,独孤一鹤面皮猛地一抽,看向冷血。
冷血盯着上官丹凤,眼中漫出一丝略带讽意的笑来。
还好他未将大金鹏王和丹凤公主的话说出口。
赵桓看了看他,意识到冷血未曾说出口的话关系到当前的局面,他猜了猜,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这位丹凤公主,真名是叫上官飞燕么?”
在场的众人俱是一愣,看向赵桓。
赵桓道:“上官飞燕消失不见,冷血捕头又是这副神情,显然这位丹凤公主不是丹凤公主。”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猜的。”
上官飞燕面色青白交加,不说赵决明折了青衣楼数十楼,此次突然现身打乱她的计划已足够叫人烦恼。
她忽然发现自己极有可能无法全身而退。
赵桓随口一说,气氛更加不对,他便乖乖住了嘴,提起凳子坐到一旁乖乖看戏。
其余的人都看着“上官丹凤”,花满楼侧耳听着,亭中一片沉默。
上官丹凤道:“上官飞燕与我是好姐妹,她如今下落不明我也十分担忧,可为何要说我是她?有何证据?”
冷血道:“大金鹏王所坐的榻后藏着的老人尸体,以及庭院中埋着的女尸。”
上官丹凤神色几经变化,未能立刻说出话来,但这却已证明了冷血的说辞是正确的。
“你、你何时发现的?”她失声问道。
“从你还是上官飞燕时我便一直跟在你身后。”
上官丹凤面无血色,陆小凤仅有的怜惜也在她承认自己是上官飞燕时化为乌有,他站在一旁看上官飞燕辩解,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