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后知后觉:【他是在学我?】
系统从一身朱衣的南王世子身侧飘回来,闻言没好气道:【我都看出来了,你没看出来么?】
赵桓:【我看出他和我长得很像。】
系统:【何止很像,简直一模一样。】
南王世子与太子殿下一模一样,且言行之间似乎在向太子殿下学习,这点十分值得深思。赵桓见南王世子拐过一道弯,去了南王的书房,而他无法靠近,便决定打道回府。
他需要回去整理一下思绪,看看南王府到底有什么谋划。
夜色撩人,赵桓一身黑衣,形如鬼魅,悄然无息地溜出南王府,穿过一条街道,跃过三间屋顶,被下头的司空摘星伸手拉下。
赵桓的秋霜剑并不在身上,他初初被人拦下之时下意识地要拔出袖中匕首,看清拦截之人的面容后收了势,任由对方拉他进黑暗的巷子之中。
司空摘星仍顶着福州城时的面容,因而赵桓落地后便用气声唤他:“孙七。”
“……”
司空摘星心想你若是能喊他叫“小李”,他会更开心。
可是赵桓只知道“孙七”是司空摘星,不知道“小李”也是他,因而司空摘星仅仅是这么想了一想,对赵桓的问好颔首回应。
两人眼对眼地互相瞧了一会儿,司空摘星败下阵来,他拉着赵桓去了一处偏僻的寂静地方,聊至天明。
司空摘星问他:“你怎与南王扯上了关系?”
赵桓意识到司空摘星夜探皇宫极有可能是受南王指使,正色道:“受人所托。”
司空摘星:“有人要查南王?”
赵桓迟疑片刻,感受。
原本没想查,但现在看来,不查不行。
他在心里想。
司空摘星给予忠告:“不知你是受何人所托,我不多问……但你最好小心些,皇家事杂,莫要卷进其中。”
他将赵决明当朋友,自然不愿看朋友遭受无妄之灾,能避则避。
赵桓心中一暖,笑着回应:“我知道。”
夜风乍起,树影婆娑,乌云遮月,风中传来虫鸣鸟叫之声。
两人道别,彼此的住处都在反方向,赵桓朝司空摘星挥了挥手,算作道别。
恰逢此时,云开月明,赵桓的面容变得清晰起来,司空摘星不知为何,想起宫中的太子。
彼时那位太子亦是这般,在月下站着,目送他离开。
赵桓回到住处€€€€他如今已经搬入了李宅€€€€夜深人静,李宅中无人走动,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映在地面上。
他和系统有一搭无一搭地讨论着今夜在南王府的发现,慢慢地陷入沉睡。
夜色深沉,有人酣然而睡,有人忧愁不已,有人奔波劳累,有人沾沾自喜,亦有人厌倦疲惫。
芸芸众生,汴京城中诸人诸事不过是一个缩影。
第69章 决战之前(二)
太阳西坠,天边的橘色云霞灿烂而又热烈,璀璨夺目,令人望之沉醉。
汴京城中喧哗热闹,城门口人来人往,守城士兵拄着□□神色严肃。
城外的官道上一棕一白两匹高头大马纵马而来,荡起滚滚烟尘,驾棕马者身着红色官袍,身后坐着一双手被捆的男子;骑白马者一袭白衣,两者并驾齐驱,不分上下。
来人正是御猫展昭与锦毛鼠白玉堂。
虽然汴京城中有决战大事,但这并不会阻止展昭履行职责。汴京鱼龙混杂,自然有人浑水摸鱼,展昭前些日子为了捉拿一杀人夺财的主犯而出城追赶,开封府人手紧张,白玉堂便大大方方地出手相助。
白展二人匆匆忙忙地赶回开封府,路上碰到人群拥挤之处稍稍放慢了速度。
百姓和乐,万家灯火通明,人人面带笑意。展昭是汴京百姓的大熟人,有大胆的儿童笑嘻嘻地朝他打招呼,亦有行人问好。
白马上的白玉堂面色冷厉,给人以不可亲近之感,即便如此,却仍有人朝他喊着白五爷。
青年嘴角微扬,耀眼夺目。
人群渐渐散开,一棕一白的两匹马迈开蹄子快步走动起来,恰逢此时,街畔传来有关赵决明的话题。
马上的两人顿时凝神,忍不住听了下去。
“云槐姑娘果真是沉鱼落雁,决明少侠和她当真是郎才女貌……”
剩下的那声“天生一对”消散在风中,而展昭和白玉堂却同时陷入了沉默。
云槐姑娘是何人,没有谁比白玉堂更清楚。他将此事完完整整地告知了相关人士,是以展昭亦十分清楚那位“沉鱼落雁的云槐姑娘”的真面目。
展昭未见过云槐和王怜花,心情只是稍稍有些复杂;白玉堂却咬了咬牙,气笑了。
将捉拿的犯人押入大牢,两人沐浴洗漱,修整一番,终于得以歇息。
白玉堂这才有空去关注“云槐姑娘”的事情。
他在开封府中问了一圈,又去街上听人闲聊,得知王怜花并未做什么太出格的事,只不过是在出场那日直接去如意酒楼见了赵决明。
白玉堂与王怜花同行数日,虽说不上对后者的想法了如指掌,却也能够猜到对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人人都称赞云槐姑娘与决明少侠是天生一对,甚至传言决明少侠对云槐姑娘十分看重。
赵决明对“云槐”看重不假,却并非他们以为的“看重”。
而这足够叫有心人做文章。
展昭道:“千面公子如此行事,许是有他的理由。”
白玉堂道:“理由?他的理由约莫就是能够让汴京这塘水变得更混,能更有意思。”
展昭迟疑,他未见过王怜花,可也听过对方行事狠辣毫无顾忌的风格
如今天色已晚,两人一路奔波,理应好好歇息,白玉堂便打算明日再去李状元的府中逮住那“云槐”问上一问。
汴京皇宫中,赵佶和赵桓父子俩也在谈论和云槐姑娘有关的事情。
赵桓没有想到他爹对自己的感情生活如此关注,努力解释道:“殿下与阿……云槐姑娘是朋友,她并非殿下的心上人。”
赵佶兴致勃勃:“但阿桓有可能是云槐姑娘的心上人。”
赵桓一本正经地否认道:“官家想岔了。”
赵佶兀自感叹:“阿桓也到了娶亲的年纪,他那时似乎是与……”
赵佶话一顿,收了声。
他本想回忆梦中与赵桓成亲的女子是哪家的姑娘,可细细想来,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他所能回忆起来的,只有城破时的动乱,北上时的艰辛,困苦时的凄凉,数不尽的后悔,以及来自敌人的冷眼和欺凌。
有许多事,他记得并不太清。
他的妃嫔和子女并不少,但赵佶却只记住了赵桓这一位长子是如何与他相伴的。
赵桓也曾和赵佶谈论过此事,两人的记忆十分相似。
赵佶忆起自己并不知道太子妃是何人,干咳一声,转移了话题,道:“阿桓做事朕是放心的,不过是玩笑话罢了。你找我来有何要事?”
即便面前的替身少年是自家儿子的亲信,赵佶却也不想将梦中的事情悉数道出。
赵桓明白他的想法,从善如流地接话:“我来找您是为了南王一事,殿下夜探南王府,发现了一件事情。”
赵佶一怔,眼神犀利起来。
“南王世子与殿下容貌相似,且一言一行都在向殿下学习。”赵桓牢记着自己此刻的角色,严肃道,“堪称一模一样。”
系统暗自摇头,心想“相似”和“一模一样”的位置放反了。
赵佶到底是皇帝,想到南王献上的李姓美人,神色微变:“此话当真?”
“当真。”
赵佶却想到了更多事情,急切道:“太傅曾说南王手中有醉梦浮生。阿桓中没中毒朕最是清楚不过,可你€€€€你应当未中毒罢?”
他愈想愈心惊,这些日子赵佶有心关注身侧的近侍,确实发现对方意气风发,与以往有所不同;若南王收买了张近侍,自然有可能将毒药下给“太子”。
当日太子出宫养病,张近侍在赵佶身侧跟了一段路,还为身体虚弱弱不禁风的太子殿下递过茶;还是赵佶用惯了米苍穹,喊了米苍穹代替张近侍的位置跟随外出。
赵佶愈想愈觉得有道理,看着面前面色苍白的太子殿下,目露担忧:“你这半年来可有病发之状?身子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赵桓果断摇头:“没有。”
系统循着赵佶的思路往下想了想,见赵桓十分果断,忍不住道:【傀儡即使中毒了也不会死,但毒发时有可能显露病状,毕竟是功能比较低级仿生人,没有反应身体状况的功能。】
傀儡这副病弱的模样是赵桓在系统的设置下捣鼓出来的,不定时咳咳血,睡睡觉,力求和醉梦浮生的病发状况一模一样。
是以,傀儡有可能中毒,也有可能没中毒。
赵桓呆住。
他以为他未中毒,然而实际上却是中毒了么?
赵佶因他的回答明显地露出不相信的神色,追问道:“你当真没有任何不适之处么?朕观你身形之消瘦容貌之憔悴,与醉梦浮生的病状如出一辙。”
赵桓摇了摇头。
傀儡不会有不适之处,可是否中了毒,他却不清楚。
赵佶却确定了什么,咬牙道:“南王狼子野心,坐上皇位的是朕,有本事他朝着朕来!竟然要对阿桓下毒手€€€€”
赵桓安慰道:“还好殿下未遭暗算。”
赵佶感动道:“你是个忠心的,阿桓有你,是他的幸运。”
赵桓毫不脸红地点头。
赵佶心底怒意翻涌,却又因不好打扰太子安眠,只能同赵桓商量好再寻一个机会细细商量,若是可以,拉上诸葛太傅等人商量一番,随后便离开了东宫。
赵桓目送着赵佶的车辇远去,视线从高处他爹的背影移至底下跟着的米苍穹的背影。
米苍穹是宫中总管,绝不可能未发现张近侍的古怪之处,却不发一言。
这让赵桓感到古怪。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