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肌肉和神经正不自觉的颤抖，因为他对眼前达米安的畏惧。
不应该是这样，他不应该畏惧自己。
难道，他根本就不是‘达米安’？他根本不够了解达米安。
达米安也不会给镜中人多些思考的时间，他腿部发力猛地冲向镜中人，就像一条黑色的闪电，只是一击便扭断了镜中人的脖颈。
达米安看也不看身后化为黑烟的镜中人一眼，他直直的奔向刚才默莱尔被关进去的那面镜子。
默莱尔已经不见了，达米安猜，他已经去寻找刀龙的踪迹了，又或者是刀龙发现了他。
在两个镜中人被打倒之后，周围的浓雾也逐渐消散，露出这个房间本来的模样，大大小小的镜子被放满了房间各处，墙上、地上，无处不在。
达米安伸手按在镜子上，他以为会像童话里或者像刚才默莱尔进入镜子世界里一样，镜子就像柔软的水面，他可以穿进去。
然而现实之所以是现实，不是童话的原因：它总会在你需要的时候狠狠地给你一拳，让你知道这样做是违背现实的。
“进不去。”小玉走出来说。
达米安瞥了眼小玉，那充满杀意的双眸让小玉猛地顿住，她反手扣住了兔符咒，只要达米安有任何举动，她都会毫不犹豫的远离他。
达米安眨了眨眼，很快收敛了眼中还没褪去的杀意。
“另一个镜子人呢？你抓住了吗？”
小玉摇头：“他藏进镜子里了，看来只有镜中人才能自由的穿梭镜子世界，默莱尔是被镜中人带进去的。”
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了些许飒飒的风声。
是敌人！
达米安眼神一凛，掏出龙符咒脚尖一转，就像圆规那样，他飞快调整身体面对后面。
并不是敌人，是黑影兵团。
只是两个黑影兵团而已，它们站在原地站的笔直，发红的双眸盯着两人，没有任何感情可言，甚至说是凌厉的，就像蓄势待发的忍者。
像是下秒就会发动攻击一般。
它们就这样静静的站着，也没有攻击。
它们在面对小玉和达米安时，完全没有它们面对默莱尔时出于本能的放柔态度和微微弓腰或者直接跪下对默莱尔显示它们的忠诚。
它们的主人只有默莱尔，也只是默莱尔，这两个人充其量是默莱尔要求帮助的人而已，对它们来说也只是陌生人。
小玉还好，小玉是它们的前任女王，它们可以给小玉一些薄面。
但达米安？它们还记达米安曾经和默莱尔作对，不止一次。
所以指望黑影兵团向对待默莱尔那样对待他们，这是不可能的。
已经很久没被这样冷酷、凌厉的黑影兵团盯着过的小玉甚至有些不太适应。
现在的黑影兵团就像当初被圣主操控时的敌人，只是它们没有对小玉和达米安发动攻击而已。
也是，他们凭什么去要求‘默莱尔的黑影兵团’对他们恭恭敬敬的？
看在默莱尔的面子上没有对曾经的敌人直接动手，只是用充满杀气的眼睛盯着他们，黑影兵团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小玉都忘了，黑影兵团本来就是这幅样子。
小玉伸手按住肌肉紧绷的达米安，示意他先不要出手，被这样的杀气一激，像达米安这种和战斗为伍的人是很难控制冲动的。
“别动，达米安。黑影兵团是默莱尔提前召唤出来帮我们的。”
“我没动。”达米安倔强的说。“我只是讨厌被这种眼神注视着。”
小玉忍不住感叹道：“知足吧，黑影兵团只是跟在默莱尔身边才会变得温顺，这才是黑影兵团本来的面目，恭喜你见证真实，它们真正的危险程度。”
两名黑影兵团没有理会达米安和小玉，它们自顾自的从达米安和小玉身边走过。
停在默莱尔曾被带到镜子世界里的那面镜子旁，一左一右的守着那面镜子，就像是守护默莱尔那样。
“啧。”达米安有些不爽的说：“还真是些护主的狗，哪怕主子进了镜子世界也要守着主子进去的镜子。”
关于达米安对它们的评价，黑影兵团没有任何感觉，甚至可以当做达米安是在夸奖它们的忠诚。
毕竟对于黑影兵团来说，它们是对默莱尔绝对忠诚的下属，和狗一样，狗对黑影兵团来说从来都不是贬义词。
然后在达米安说完这句话后，两名黑影兵团齐齐扭头看向达米安。
达米安猛的一顿，警惕的握紧手里的符咒，防范着黑影兵团可能会有的攻击。
然后黑影兵团只是向前伸出了一只手臂，就像是酒店或者高级娱乐场所门外会有的服务生做出邀请客人进入的动作。
“它们这是什么意思？”达米安皱起眉，他们是没办法进入镜子世界的，黑影兵团哪怕伸出手，它们也没办法进入。
“它们或许有办法能让我们进到镜子的世界里。”小玉说。
就像是印证小玉说的话一样，黑影兵团伸出了另一只手，它们将另一只手伸进了镜子里，那镜子波澜起伏，正如童话里的那样。
黑影兵团作为独立于世界之外的物质，它们有着自由穿梭物质间的特性，因为影子无处不在，哪怕是在镜子里的世界。
只要是存在于物质界的地方，那就永远存在影子。
而存在影子的地方，就是黑影兵团存在的地方，黑影兵团可以通过往返影子国度将活人送到另一个地方。
就像是默莱尔从GCPD的地下飞快去到另一个地方一样，其实是通过进入影子国度，去到另一个影子所在的地方。
说白了影子国度就是一个传送门的中间介质，像是天线那样的传输通道，把人传送到别的地方。
这样的方法不仅存在于黑影兵团的统治者，黑影兵团也可以带别人进入影子国度，但活人进到影子国度是非常危险的。
影子国度里存在着不少虎视眈眈的，从未见过活人的怪物，它们对人气可没有什么善意。
不过只要时间够短就行。
“黑影兵团可以进入镜中世界？”达米安问。
小玉摇摇头道：“不，应该说是，黑影兵团可以进入所有存在了影子的空间里。”
“黑影兵团可以将我们带进镜中世界，当然并不是因为它们帮我们打开了门，而是以另一种方法。”小玉说。
小玉记得默莱尔曾对他说过这假设，通过影子国度快速往返各个地区的假设。
而默莱尔也证明了那假设是可以实践的，那么这是否意味着，这同样可以作用于他们身上。
达米安说干就干，他向前走两步，黑影兵团一左一右的捏住达米安的手臂。
达米安的脚下出现一滩黑色的淤泥又或者是影子，他随着影子沉入地里。
再次睁开眼睛，达米安得以见到影子国度的全貌，一个默莱尔说过，居住着影子国度生物的世界，一个黑暗的世界。
这里岂止是一个黑暗的世界？只有亲眼见到才会被它震撼，一个被完全破坏的飘零又孤独的世界，一轮暗红的残月霸占了这世界的大部分地方。
远处耸动着黑色的巨型触手像是将这座影子的国度完全包裹在内，足够的怪诞和孤僻。
更奇怪的是达米安分明没觉得有几分恐怖的，却不受控制的产生了畏惧，甚至是精神力的飞速下降，已经到了浑身发冷的程度。
察觉到生人气息的怪物飞快向达米安游来，它们用饱含恶意的目光打量着达米安，却又畏惧着达米安身侧的黑影兵团。
当然，达米安的影子国度之旅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很快，在达米安的san值彻底归零时，黑影兵团将达米安送出了影子国度。
一离开影子国度，达米安浑身发冷的状况立刻得到了缓解，畏惧感也飞快消失，达米安明白，刚才的感觉全都只是因为他是个正常的活人。
活人踏入影子的世界大约就是刚才的感觉。
达米安大约缓了一分多钟左右身体的麻痹和冰冷感便消失，他又可以自主行动了，只是那心有余悸的感觉依然残留在他心间，使得他的心跳比平日更快。
这仿佛蒙上了一层灰色的世界大约就是影子国度了，与外边的世界不同的是，影子国度里并没有镜子，相反，这是一个放满了魔法仪器的房间。
这些魔法仪器都有被人使用过的痕迹，这很显然镜子的世界里才是刀龙真正躲藏和使用的地方。
达米安不得不说，刀龙是一位非常聪明的黑气巫师，藏在镜子里，复制人？他不仅聪明还非常危险，应该被送去黑门监狱体验终身监禁游。
黑门监狱里穷凶极恶的罪犯们可没有什么尊老爱幼的习惯，保准刀龙能享受到一个完美的监狱游。
达米安等了一会儿没能等到小玉出现，便独自行动了。
他猜想，大概从影子国度穿梭过来的镜中世界位置是不一样的。
……
另一边，默莱尔正在镜子世界里。
镜中世界的结构比默莱尔像的还要复杂，镜子里的世界几乎完美还原了这栋大楼，但不再是像现实世界里的那般空旷。
相反这栋大楼更像是正常的大楼该有的模样，每一层的环境都不一样，有住所、有公司、甚至是学校，餐厅、超市之类的地方。
默莱尔大概扫了几眼，这就像是一个存在于大楼里的社会。
楼层里还有其他活动的黑袍人，他们并不知道默莱尔是入侵者。
或者并不知道默莱尔并不是镜中人，他们会和默莱尔打招呼，表现得就像是默莱尔本就是居住在这栋大楼里的居民一般。
默莱尔也旁敲侧击的询问了一些问题，得到的答案都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一些魔幻的。
这些人并没有觉得生活在大楼里有什么不对，他们也从来不走出这栋楼，默莱尔从窗内向外看过，这栋大楼笼罩于茫茫的白烟之中。
白烟闻着有些许硫磺的味道，是现实世界中魔药在发挥作用。
而默莱尔对这镜子世界里的一切也有了猜测，魔药的魔法发挥了作用。
它在镜子世界里创造出了这栋符合所有人念想的社会的模样。
这栋大楼里提供安定社会里该有的东西，唯独没有罪犯，这不正是哥谭大部分居民所寻求的东西吗？
而居住在镜子世界里的居民大约就是真正的，被刀龙操控了思维和身体的人的意识。
他们并非是真人被送进了镜子的世界里，而是他们的意识被送到了镜子里，毕竟他们的身体还在楼下端着盆像个傻子似的施展魔法呢。
不得不说刀龙这波相当的聪明。
他先是用镜子魔法复制出了不少镜中人来为他服务，紧接着，他将镜中人本体的意识送进镜子世界里生活，然后薅本体身体的羊毛。
让那些失去了意识可以任意摆动的身体为他施展魔法稳定镜中世界，方便刀龙藏在镜子世界里搞事儿。
可怜那些被骗的无辜居民，无论是意识还是身体都被刀龙利用，意识住在镜中世界里感叹这个社会真美好，身体在外边没日没夜的打工。
白天要出去打工赚钱，晚上还得回大楼里稳定镜子魔法，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007工人了。
默莱尔猜，接下来，等魔法的储备量足够，刀龙就会连接全哥谭的镜子，让所有人都成为他的傀儡，从而统治哥谭市。
聪明，但他遇到了默莱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