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守护骑士
众人分散开来各自忙碌, 北原苍介坐在营地边缘的一棵大树下，戴上耳机，装作打电话的样子, 轻声问：“为什么？”
风吹着树叶沙沙的响, 附近传来昆虫的鸣叫声。其它人都离得很远, 自然没有人回答他。
北原苍介屈指弹了下任务卡，说：“别装死, 你知道我问的是你。”
卡片安静了几秒钟, 然后浮现出一行字：【你忘了你承诺过的€€€€不要轻易改变剧情，否则任务的难度将大幅度增加, 失败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百分之百。】
“我知道。”北原苍介说：“但是这一次的事件危及了柯南的生命，而且很可能会导致他暴露身份。我提前把那三个劫匪抓住，不是能更好地确保他的安全吗？”
【不, 你不明白】卡片回复：【天命主角身边的危险和机遇并存, 他周围的事件只会增加, 不会减少。你将他从这些危机中隔离出来, 那必然会有新的危机降临。】
“就如同熵增原理？”
【是的。事件只会从“危险”变成“更大的危险”, 他的人生不会因为你避免了这次的危机源头就变得平安顺遂。回忆一下, 你拯救了他很多次, 但也因为你的原因，他也遇到了很多原本不会经历的险境。】
北原苍介沉默了一下, 想到了不久前高速公路上的枪林弹雨。当时如果不是坂田光和松崎银次的保护，柯南或许真的会被杀。
名柯一千多集, 死亡的人数也不过才几百人。危险程度很高的剧场版几乎次次大爆炸，但伤亡也都是个位数。然而如今他们所在的这个世界, 光是之前的事件中死掉的人或许就能抵得上整部《名侦探柯南》。
【你穿越的蝴蝶效应会让天命主角遇到更多危险, 这是拯救所必须负担的代价。但这种危险是可控的, 可以预知，也可以尽量减弱或者避免。任务系统就是为此而存在。】
【世界的发展就好像一条线，虽然理论上存在无数的可能性，但实际上事件的发展和演变都在特定的轨道上，有些事必然会发生，有些人一定会相遇。当你出现的时候，世界线因为干扰而发生波动，从一条贯穿始终的直线变成了波浪线。你改变了一些事，使这条线上出现了幅度或大或小的波形，但世界的收束之力会让它必然回到一个均衡的位置上，最终都通往同一个结果。而你实际上要做的，是保证这条线不会在中途被斩断。】
“既然如此……我以前也改变了很多，你从来没有阻止过，反而鼓励我那么做。为什么这一次不行？”北原苍介问。
【因为这次事件的意义远比你想象的更加重要。如果你改变了这次的事件，它将不是世界线上的微小波动，而是整条线从这个分歧点开始，被推到了新的轨道上。】
【刚开始改变的时候只是一个非常微小的角度，小到任何人都不会察觉到世界的改变。但是越往前，偏差就会越大，最终会朝着完全陌生、黑暗的方向狂奔而去，再也无法回到原来的轨道上。用你熟悉的话来说，就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苍介，现在的你如同拿着攻略在进行游戏，只要准备充分，总能以较小的代价完成任务。这是因为世界的演化总在一定的范围内，我能准确推算出天命主角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遇到危险，你只要解决了特定的危机，其他时候都是安全的。】
【但如果剧情被彻底改变，就算是我也无法每一次都准确推算出天命主角的危机，他任何时候都可能遇到致命的危险€€€€也许在上学路上遇到抢劫犯，也许在调查案件的时候被凶手谋害，也许在家睡觉的时候遇到地震，也许像其他普通人一样遇到车祸、溺水、火灾或者爆炸。到时候，你能完成任务的唯一方法，就是时时刻刻守在目标的身边，以应对不知何时何地会到来的危险。】
北原苍介轻轻呼出一口气，心情有些沉重。
“我明白了……但是卡片，我不是你手中的提线木偶。世界线会不会产生分歧与我此刻在什么地方无关，肯定是有一个关键的节点在。告诉我那个节点是什么，具体该怎么做由我自己把握！”
他的态度严肃而郑重，眼神凌厉而认真，语气却十分平静。但正因为平静，才显得他不是玩笑，不是商量，也不是讨价还价的谈判，而是在摆明底线。
过了一会儿，卡片上面缓缓地浮现出一个问号。
【完成“留在营地”的任务，轻松就能获得至少一个自由点数。你不是很缺点数吗？为什么你执行危险的任务时甘之如饴，换作轻松的任务却会这么不满？】
“因为我不是你手中的傀儡，也不愿做一个傀儡，我需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目标是什么、需要付出什么代价，而不是对你唯令是从。今天你要求我留在营地，明天会不会要求我几点出门，几点回家，去什么地方，遇到别人说什么话？如果要我的人生变成那样，那还不如让世界毁灭算了。”
他能接受任务卡的方式是合作，或者说雇佣€€€€卡片给出一个目标，他想办法努力完成，获得收益，提高自己，双方共赢。而不是在任务的约束下步步为牢，类似于：任务一，迈左腿；任务二，迈右腿；任务三，举手；任务四，说“你好”……
轻松获得点数自然好，但防微杜渐更重要。某些事情只要退让一次，今后就会步步倒退，最终别说底线，就连尊严和自我都会被悄然吞噬。
过了好一会儿，任务卡才给出答复：【我明白了，我会尊重你的选择。本次事件的关键是€€€€工藤新一必须在公开场合出现。】
“工藤新一？”
【对，必须是恢复原来身体的工藤新一。】任务卡继续说：【还有，已经发布的任务不可撤销。所以恭喜你……留在营地任务已完成，获得自由点数：1。】
北原苍介看了看时间，刚好到了四十三分钟，顿时有些无语：“你刚才沉默那么长时间，不会就是在等倒计时结束吧？”
卡片上一个字也没有，显然再一次进入了装死模式。
北原苍介失笑。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走过去问阿笠博士：“孩子们还没回来吗？”
“是啊？”阿笠博士看着密林，有些担心：“他们到底上哪儿去捡柴了啊？”
“八成是在森林里玩探险游戏吧？毕竟他们当中有个好奇心十足的侦探在领队。”灰原哀一边给土豆削皮一边说：“好了博士，你也来帮忙吧！”
“哦，好！”阿笠博士想到柯南也跟孩子们在一起，顿时放下心来，走过去帮忙处理食材。
灰原哀看了一眼北原苍介，犹豫了一下，又不太好意思指挥他干活。
“那我去找找看，免得孩子们遇到了什么危险。秋田，你照看好阿笠博士和小哀。”北原苍介说。
“OK！”正在熬汤的秋田直人比划了一个手势，表示一切都交给他。
北原苍介自然地走向森林深处。阿笠博士在后面看见，急忙问：“那个……北原，你知道他们往哪边走了吗？”
“放心好了，我有自己找人的方法。”北原苍介挥挥手，很快从众人的视线中消失。
阿笠博士见他所走的正是之前孩子们结伴离开的方向，疑惑地挠了挠头：“奇怪……刚才他们离开的时候北原不是去另一边了吗？”
“大概他走远的时候也有留意这边吧。”灰原哀顺口说了一句，专心切菜。
……………………
森林，是北原苍介最不会迷路的地方了。
城市里时时刻刻都充斥着各种噪杂的声音和刺鼻的气味，通常他都会把自己的五感保持在普通人的水准，否则就被会吵得睡不着觉，熏得吃不下饭。
但此刻，他放开了自己的感官，重重密林在他面前好像变成了透明的€€€€远处一棵松树上的独角仙、藏在地下正在挖土的兔子、盘在草丛中消化食物的蛇……颤动的树叶，生长的根系，摇曳的花，所有的一切都以三维立体的模式在他面前展开。
人类的气味如同一条丝带，清晰地标记出柯南等人走过的路线。他甚至能回溯出一行人的经历€€€€吉田步美蹲在这个地方，看了一会儿花；小岛元太跑得最快，捡了最多的树枝，柯南一直跟在所有人的后面，而圆谷光彦则经常被分心……
淡淡的血腥味和烟味从远处飘来，北原苍介抬头看了一眼。
钟乳洞……就在那个方向吧？
……………………
正在钟乳洞里探险的孩子们幻想着这里藏着许多宝藏，煞有介事地开启了寻宝之旅。
“看！那边有光！”圆谷光彦忽然指着远处说。
“会不会有人已经找到宝藏了啊？”吉田步美担心地问。
“啊？不会吧？”小岛元太顿时担心起来，拔腿跑了过去：“应该是我们拿到宝藏的！如果我们早点进来就好了……喂！”
他从石头后面跳出去，正准备谴责对方“私自”拿走宝藏的行为，却见前方有三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其中两人还抬着一具尸体。
那些人打了手电筒，所以他看得很清楚€€€€额头带着弹孔的男人死不瞑目，双眼睁得大大的，似乎正在看着他。
“呜……”小岛元太吓得几乎快要哭出来，双腿打颤地往后缩。
“元太？”跟在后面的柯南奇怪地问，越过元太走到了前面。
“尸……尸体……”小岛元太颤声说道。
“可恶！”
一个男人走过来，同时从怀里掏出了枪。柯南大惊，反身张开双臂扑倒了三个孩子！
“快趴下！！！”
“砰！”
第158章 守护骑士
枪声响起的时候, 北原苍介离山洞还有十几米的距离。那声音经过层层反射与吸收，传到他耳中的时候已经很微弱了。
“卡片，你不担心他会因此而死吗？”北原苍介轻声问道。
【主角光环目前已经恢复了百分之九点七, 虽然很微弱, 但在这种关键时刻，能够保证他的存活。当然, 你最好快点过去。刚才那一次枪击已经让光环护佑之力消散了很多。】
北原苍介加快脚步, 走向钟乳洞。这山洞外面围着一圈护栏，正中间还竖着一块足有一个柯南那么高的木牌，上面写着巨大的四个字€€€€
【危险勿进】
这么大的提示牌，都拦不住熊孩子冒险的欲望。
所以那些小孩, 不作不死的道理, 为什么就总是不明白？
北原苍介对这一段剧情记得非常清楚。前期的柯南还没有后来的莽撞, 他其实很稳重，有着成年人的理智思维和成熟心性, 不会随随便便跑到危险的地方。这一次几个孩子跑进山洞的时候, 柯南也曾经阻止过, 只是孩子们寻宝的渴望爆棚, 根本不听他的劝阻。
说起来，其实也是柯南把他们护得太好。几个才小学一年级的孩子屡屡涉险, 破悬案，抓凶犯，虽然经常受到惊吓，却从来都没有付出过代价, 甚至连受伤都几乎没有, 反而频频受到警方的嘉奖和成年人的赞叹、小伙伴们的崇拜, 可不就把胆子养得大破了天吗？
即使几次险死还生, 柯南也从来没有责怪过那些孩子。即便他们犯了错，名侦探也是温言安慰的多，生怕伤到了孩子们稚嫩幼小的心灵。假如他真的因为熊孩子们的冒险而失去了生命，他们或许才会真的反省，并且从此以后学会什么叫成熟。
塔进山洞的时候，北原苍介瞥了一眼洞口那块写着暗语的石头€€€€
【迷失于黑暗中的人，迈向龙的道路，至福之光将照耀于你。】
柯南世界人均谜语人，北原苍介已经习惯了。但其实即便拿着剧本知道了答案，他还是觉得这样的暗号没头没尾的，不理解发明它的人是怎么想的。
€€€€如果真的想要给人指路，直接说明白不好吗？
还是创作者的意图其实是€€€€不够聪明的家伙就给我去死？
…………………………
山洞深处有手电筒的光芒在晃来晃去的。
有人大声喊道：“快去找那些小鬼！”
“找到之后要怎么做？”另一个人问道。
“笨蛋！还用问吗？当然是让他们在这黑暗的洞穴中永眠喽！”仿佛是头目的人恶狠狠地补充说：“我们就在这四个小鬼的脑门上开个洞！”
“嘿嘿。”另外两个人发出反派特有的阴险笑声。
“喂！你先到入口那边，以你的速度应该追得上小孩子，我们就在这边搜一搜。”
“哦！”
几人分散开来走向山洞的两头搜索，屏息凝神的孩子们这才敢放下捂住嘴的手。
“灰原！灰原！听得到吗？灰原！”
柯南压低声音对着侦探徽章呼叫，但始终没有得到回应，几个孩子不得不放弃了。
“怎么办？”圆谷光彦说：“会不会是没开电源？”
“要是他们发现我们这么长时间还没回去，应该会来找吧？”小岛元太抱着希望说：“北原哥哥那么厉害，肯定三拳两脚就能把他们全都揍趴下！”
“但是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万一在那之前我们就被这些坏人找到，他们肯定会立刻杀了我们的！”圆谷光彦比较悲观。
山洞本身并不大，他们可以藏身的地方也不多。
“那……”小岛元太有些害怕地说：“那我去告诉他们，说我什么都没看到，请他们放过我们吧！”
“不行，他们看到你了，不会相信的。”
“别担心，柯南一定会想出好办法的。”吉田步美充满信心地说着，转头看向小男孩：“对不对，柯南？……柯、柯南？”
借着微弱的光线，可以看到小男孩捂着肚子，满脸痛苦的神色，血从他的指缝之间不断地涌出来。他甚至没有出声，只是急促地喘着气，头上全都是冷汗。
从中枪到现在，就连受伤的那一刻，柯南都没有惨叫过。他一直忍耐着，直到此时众人才发现他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