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角度的问题加上被亚兰遮住,他们只能看到车里的人的黑色手套,以及不经意间露出的下颌线。
亚兰像个兴奋的小仓鼠那样奔了过去,却被淡然扑了一脸,也没看他怎么失落,听话的点了点头就坐回了副驾驶。
“咳,咳咳!”
诸伏高明听到车里的青年还在止不住咳嗽,路过车窗边时,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这个人的年龄应该也和他弟弟差不多大,是生什么病了?
“但愿身长健,浮世拚悠悠。”诸伏高明看向车内不见身影的人,道,“人生的道路还很长,不多加注意身体都会出问题。”
“……”车内沉默了一会儿,诸伏高明听到一声轻笑,“人生有死,修短命矣。”
诸伏高明皱了皱眉,觉得这种话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年轻人感慨命运的口中。
“不过,我知道了,谢谢您,警官先生。”
诸伏高明也没办法多管什么。
【淦啊怎么会在这里听到这句话的?!这不是摆明了把大刀□□脸上吗?!】
【乌苏酒笑的那声也太意味深长了,救命我感觉他绝对知道高明哥和景光的关系,他不会真的想搞事情吧?】
【怎么可能啊,他不是在感慨自己身体太虚弱了么,呜呜我先生从出场开始就总是战损状态心疼死我了,别给我暗示先生的结局啊】
【长野县三人组和亚兰说话的时候紧张死我了】
乌苏酒在车子里默默看着诸伏高明三人离开。
诸伏高明没能在亚兰那里试探出什么,也不会知道后面的那辆车里正坐着他多年未见的弟弟。
乌苏酒说的那句三国中的周瑜遗书回应的话,其实是诸伏高明在得知诸伏景光的死讯时的感慨。
是啊,这句话怎么能是活人感慨自己的命运呢?
诸伏家的兄弟错过了生死,也错过了诀别,这次总不能再错过什么了。
后面的车里,安室透看着绿川寿,绿川寿摇了摇头,表示他对古文的理解没有哥哥那么多。
还好混过去了,诸伏高明没注意到。
乌苏酒从各种信息里找到了红牌威士忌大概跑到了哪座山上去,甚至定位到了某处半径一公里范围内的地方。
安室透他们震惊于乌苏酒的能力,但是也还得在这复杂的深山老林里找一个大活人。
红牌威士忌受了枪伤,能逃这么远也是很了不起了。
乌苏酒原本可以在山下等着,不过他说他要亲眼去看着猎物是怎么被抓住的,偏偏就跟着他们走了。
安室透他们也应该庆幸乌苏酒有亲手解决敌人的癖好,因为他们上山没多久就碰到了其他的代号成员。
“哦,乌苏酒?”加拿大威士忌一看到乌苏酒,顿时笑了起来,“我本来还想着撞撞运气,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你,看来我随机选的地方没错啊。”
乌苏酒淡漠的看着他:“你在浪费boss的资源吗?一个任务来了几个人?”
“哈哈别这样,你的绅士风度呢?”加拿大威士忌讨厌平时温文尔雅的乌苏酒,故意笑着嘲讽道,“你不是也带了很多人,就为了一个要死不死的老叛徒。”
“你口中的老叛徒,年轻时能直接把你的头拧掉,”乌苏酒用彬彬有礼的笑容说着怼人的话,回身对安室透他们道,“看到了吗?代号成员和代号成员之间没什么等级分别,但是是有弱智分别的。”
安室透和绿川寿:“……”
本来还想着打圆场的城野五郎:“……”
加拿大威士忌顿时怒由心中起,可在爆发的前一刻,他看到了亚兰德斯。
相貌俊美的青年扶着腰间佩刀淡淡的站在一边,他什么都不用做,威力就足够了。
“算了,”加拿大威士忌后退一步,“反正杀死那个叛徒就是了。”
就是真的打起来了,乌苏酒这个疯子也不会害怕承担杀死代号成员的处罚,在他眼里为boss除掉没用的人可能比较重要。
乌苏酒站在原地没动,仰头看着天空。
青鸟狩能找到红牌伏特加,可是他还能有办法救那个人吗?
这个老卧底和青鸟狩的计划没有任何关系,死去也不会损失什么,现在人太多了他做什么都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不去找人吗?”扛着狙击枪的诸星大问道,“现在的话,好像那边真的打算和您争抢。”
这里现在一堆卧底,听说有个卧底要死了,哪怕国籍不同,也有些感同身受。
乌苏酒低下头:“我们……”
远处忽然腾的一下升起了黑烟。
安室透愣了愣:“那个黑烟是从哪来的?”
城野五郎:“那不是加拿大威士忌离开的方向吗?!”
这不是什么救命的信号。
乌苏酒看到加拿大威士忌找到了某个深邃的洞窟,朝着里面放了火熏烟,看起来是有备而来。
加拿大威士忌甚至没有控制火焰蔓延的速度,他笑着看着自己的作品,回身朝着乌苏酒几人道:“也不用管他到底在哪了,这个洞里没有的话,干脆烧掉这座山就好了!”
这话乍一听简直是太离谱了,可是酒厂的成员做过的比烧山还危险的事情不计其数,一座山头算不了什么。
“加拿大,”乌苏酒的声音忽然沉了下去,“不要在长野县闹事,你忘了boss的命令吗?”
长野县不是不可以丢弃的据点,但是没必要丢弃,黑衣组织少在这里活动就是。
“你果然只对boss的事情有这种反应,乌苏!”加拿大无所谓的笑着,“但是我觉得杀死叛徒的命令更重要,而且平衡下长野县的犯罪率才不会被怀疑!”
他话音未落时,亚兰德斯的耳朵动了动。
那个一个人连腰都直不起来的洞穴里有声音。
亚兰猛地抱住了乌苏酒,就在他拉开乌苏酒的下一刻,一枚子弹从洞穴里飞了出来,穿过了刚才乌苏酒站的地方。
加拿大则没这么好运了,第二枪正好飞来,穿透了他的防弹衣没覆盖的肩膀。
“人在那里面?!”
跌跌撞撞的脚步声从洞穴里传出来,众人无论是黑暗还是浓烟都令他们看不清楚,哪怕想冲进去也会被烟雾冲回来。
绿川光皱眉道:“得先把烟灭了然后进去找人,可是还不清楚里面有多深,而且等着烟散去的话警察恐怕也赶到了……”
他们看向先生,想等着他那个主意。
亚兰放开先生,黑衣青年却是看着地上的加拿大。
乌苏酒挑眉道:“为什么要进去找,等他死了不好吗?省了我们的事情,boss可没规定一定要亲手击杀。”
三个卧底一起愣了愣。
乌苏酒缓缓走到痛苦咬牙怒视他的加拿大身边,蹲了下去,他笑的毫无破绽:“我对您的伤势感到痛苦。”
他一把抓住了加拿大的伤口。
“啊啊啊!!!”
加拿大的部下被亚兰几下打翻,安室透他们反应过来,举着枪指向被打倒的人控制住了他们。
城野五郎踢翻了制造烟雾的东西。
乌苏酒捻着指尖,神色悠然的看着和黑色手套融为一体的血,他缓缓站起身,道:“真有意思,我开始喜欢那个叛徒了。”
“我亲自去会会他。”乌苏酒笑了笑,竟然回身直接朝着浓烟滚滚的洞穴走去。
“等等!”诸星大想拦住乌苏酒,却被亚兰德斯挡在了身前。
诸星大觉得那个卧底要是被乌苏酒找到下场可能更糟糕,这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而是乌苏酒的性质很明显被勾起来了,不知道哪个疯子能做出些什么。
“先生的命令,”亚兰德斯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句道,“不可违背。”
安室透感觉有些不对劲:“哪怕先生说的命令会导致他死亡?”
亚兰德斯转动鲜红的双眸看向安室透,仿佛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安室透:“你……不知道什么是死亡?”
【这里我没看懂啊,乌苏酒真是因为乐子跑进去的?他这和自杀也没啥区别啊】
【对哦我是感觉人没办法胜过自然定律的,还不让亚兰跟着……嘶,我很想知道他的疯病到了一种什么程度了】
【就是从一开始就说过的,如果不是因为青鸟狩的话,先生根本就不在意自己是死是活,哪怕有那句话,没有青鸟狩他也很难坚持下去】
青鸟狩本人却暂时没时间感慨下弹幕。
青鸟狩谨慎的从漫画里提取了信息,在和红牌伏特加撞到一起前停了下来。
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穴里满是浓烟,如果不压低身体能直接把人呛死,饶是如此也必定会难受的忍不住咳嗽,可神奇的是,这洞穴里竟然连一丝一毫的咳嗽声都没有。
这里待了两个擅长忍耐的疯子。
青鸟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非得进来,那个时候好像有什么手推了他一把,让他直接演了场戏把自己送进来受苦受难。
“我是乌苏酒,老先生,”乌苏酒率先开口,他朝着深处喊道,“你知道我来了,你在等我。”
红牌伏特加的样子终于在漫画中彻底出现了。
浑身脏兮兮还挂了彩的老人跌坐在地,却依旧举着枪,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我等的人不是你,”老人的声音虚弱道,“起码不会是你这种人,我记得你,乌苏酒,像你这种人在过去,是会被架上绞刑架的……”
“可是现在您连威胁的力气都不够了,”乌苏酒叹了口气,“接应你的人也不会来的,你应该知道断了线的卧底都是什么下场。”
那边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没人能保证卧底在断线期间都做了什么,或许他犯了本来可以避免的罪,或许他出卖了自己的组织,哪怕还能重新等来同伴,可是在一切结束后等着他的是什么……
不过这也都是当初经受卧底训练时早就都知道的事情了,能被送进这种跨国组织的卧底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抱着能从组织里活着回去的心思。
红牌伏特加道:“我会知道你这种人的下场是什么的。”
青鸟狩忽然不想再继续说这种话了。
漫画现在也有意为了乌苏酒的神秘度帮他掩盖身份,哪怕是现在的乌苏酒的脸在黑暗中也看起来十分阴森。
青鸟狩干脆直接走了出去,空着两只手看着红牌伏特加:“可是您已经没力气攻击我了。”
枪不知何时掉落在地,老人痛苦的躺在地上,却依旧一声不肯吭。
青鸟狩拿起那把手枪:“我知道卧底都会留最后一颗子弹给自己。”
红牌伏特加:“滚。”
“……外面有我的同伴。”青鸟狩彻底蹲了下去,单膝跪地看着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