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春道：“……现在咒术界的情况就是这样，咒灵潮泛滥，非我们区区数百咒术师所能阻止，五天后，位于东京的五本大厦竣工，咒术协会以后会与政府合作，以五本大厦为基地，成立新的咒术协会，利用十咒具吸纳新的血液，希望当天，你们都能参加。”
参加会议前，九十九由基就听五条春提起过这件事情。
五条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既然提出这个看法，事情的结果肯定已经在他的预料之内，那么他为什么那么肯定呢？
她扫视一圈在座的咒术师，看来五条春派出的咒术师在新增咒术师内拥有不俗的低位。
五条春在明，他们在暗，这件事情一定能够促成。
就是不知道，在座的那些人是五条春的手下？
坐在会议室两侧的咒术师神色或严肃或冷漠，拧眉沉思，无所事事……每一个都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九十九由基眸光沉沉，五条春□□手下的能力真是不错，是不是就算今后五条悟破除封印，咒术界实际操控权也在五条春手中？
果然，正如九十九由基所猜测。新生咒术师虽然不愿意沿用五条春的计划，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春的后续计划是应对咒灵潮最好的办法。
他们这些天已经彻身体会到咒灵潮的压力，在五条春暗中推波助澜中，又出于对五条悟的信服，咒术师勉强同意了五条悟的这个决定。
而后，五条春让他们安抚手下的人，便起身离开了。
在他走到门口时，他身后，一道声音忽然响起，“五条先生，请问你觉得五条春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对是错？”
此话一出，房间内的气氛顿时为之一窒，这是众位咒术师一直没敢深思的问题，五条悟与五条春是兄弟，虽然五条春确实死了，可是他真的憎恨自己的兄弟吗？
五条春现在沿用五条春的计划，究竟是有几分为了民众，有几分为了五条春呢？
他们为众多霓虹生命妥协，却也厌恶成为五条春完成计划的棋子。
月€€佑走到门口的脚步顿住，他回头来，透过墨镜看向问出这话的咒术师。
很陌生的咒术师。
他环视一圈，见每一个人都认真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他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不需要知道他是对是错，我知道我是对的，你们只要跟在我的身后就好。”
伏黑惠微怔。
而后，他不去管其他人的反应，大步转身离开了。
提问的人站在原地愣住了，随即泄气般地垂下肩膀。
或许……是他太过小人之心，五条悟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拯救人类的性命。
咒术师们面面相觑，彻底接受了这个提案。
瑛太深深地望着五条春的背影，眼神晦暗，狠狠攥住手心，宛如油瓶在他胃里打翻，恶心得他想吐。
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这个人从头到尾都在说谎！
他怎么可以……这么厚颜无耻！
九里琥珀注意道坐在旁边的瑛太有些不对劲，面露担忧：“你怎么了？瑛太？”
瑛太猛然抬眸，眸光如刀子般割人。
九里琥珀微惊。
瑛太深深地看向他，看到他脸上的担忧，他们在结界内互相扶持的点点滴滴浮上心头，眼中的情绪一点点敛去，而后，他又扫向在场所有咒术师，一股巨大的荒谬在心头升起：“不，没什么。”
他捂住胃，真是恶心得要吐了。
月€€佑走出房间，伏黑惠在后面跟着他，看着他的背影。
春的身形比五条老师削瘦几分，伏黑惠知道春应该是让真人使用无为转变，改变了身形，可是即便如此，他仍然觉得五条老师的制服穿在春身上，空荡荡的，像是裹住了一颗随时会掉落的心。
他想起了真人所说的话，就算真人的无为转变，也无法彻底治好春的伤势，他的灵魂能量会逸散，总有一天……
“春！”伏黑惠忍不住喊道。
月€€佑停下脚步，回眸看向惠，冲他笑了，“惠真的一眼就认出我了……”
伏黑惠沉默，是，在一起生活将近十年，春的神色他熟悉不过了，不是猜到，而是看着视频，看到春的第一眼，他认出来了。
“春，休息一下吧！”伏黑惠认真道，“不要那么努力了，你可以交给我们，交给五条老师，不要一个人承担……”
春想实现五条老师的梦想，他们可以一起努力！所以……所以不要再用这种偏激的方式了。
月€€佑微怔，随即无奈笑了，如果真的可以交给别人就好了，只有他去做，他才可以获得人气，继续活下去。
“马上就好了。”月€€佑柔声道，系统的评分标准下来了，是以论坛漫画为准，现在，他只要让咒术协会走上正轨，然后将这一切都交给悟就好了。
很快、很快！
到时候他将一切交给悟，就可以好好地休息了。
他看着惠为他悲伤的眼神，他眉头不自垂下来，伸手摸了摸惠脑袋，“对不起，让你为我那么为难。”
可是即便如此，他却无法控制自己不去高兴。
他没想到，成为反派，真的可以让他活下来，更没想到可以被惠原谅。
他不自觉弯起唇。
“没……”惠抬眸，注意到春唇角的笑，口中的言语卡在喉咙，无法说出。
心中忽然空了，像陷落了一块，一脚踩空似的，不对，有什么不对。
他想春居高临下睥睨真人的目光，想起那些死去的普通人，想起为了取信咒术师，春毫不犹豫诋毁自己的谎言……他不自觉伸手，紧紧抓住春的手腕。
月€€佑惊讶地望着他。
伏黑惠盯着春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春，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五条老师出来？”
第68章 图穷匕见026
网络上出现的死亡视频传得沸沸扬扬, 将五条春是善是恶的争论再次掀上高潮，每个人各执一词，看法不一。
午后, 被姐姐强制规定待在房间的黄濑凉太也从群友的口中听到了这个消息。
像是在路上遇到了外星人, 他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怎么可能, 五条春怎么会死？
但是网站上，五条春被杀的视频排在热度第一, 并随着时间的流逝，点击率越来越高, 黄濑凉太犹豫瞬间, 点了进去。
这是一则监控，监控中的人脸都有些模糊，但是五条兄弟两人的脸太过有辨识性，五条春被咒术师们围在最中间，更是一眼将人的注意力攥固在他身上。
这则视频不过两三秒，又被调慢了速度，他身边的人似乎在战斗着，他身边的人抬起刀刃, 抵挡着什么攻击，而下一秒，一人突兀地出现，从后面捅向五条春。
几乎所有人都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有了瞬间的呆滞。
视频上, 监控视频一遍遍播放, 将事实摆在他眼前, 他却茫然地盯着视频, 春的僵硬与不可置信, €€索手离开后，春支离坠落的身体。
他像是看着一场荒诞又拙劣地戏剧，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五条春竟然死了。
他怔愣半响，打开五条春的讨论组。
他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但是就忽然想看看别人再聊一聊他。
“你们看到视频了吗？”
“五条春……死了？”
在涉谷事变与死灭洄游事件发生后，这个讨论组内冷清不少，但是或许像他一样，讨论组众人看到视频，又陆陆续续冒泡了。
讨论组的对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好长时间都没有人回复。
黄濑看着死这个词汇，目光刺痛。
或许是因为曾经喜欢过，当五条春做出错事后，他觉得受伤，可是五条春真正死了，他却想起曾经对他真诚炙热的喜欢。
想起那些看漫画的心情，心疼他的挣扎与体贴，心疼他的温柔与苦涩……
他怎么也追不上弟弟的心情，他孤孤单单的死亡，他努力攥住却什么也得不到的固执……
黄濑凉太的心空落落的。
这个时候，他看到群内的消息。
“听说五条悟已经从狱门疆内放出来，他将接替五条春，继续保护群众的安全，五天后，由五条春建设的五本大厦竣工，将成为新的咒术协会，邀请普通民餐馆剪彩仪式，我有两张票，你们有人要去吗？”
这是最近铺天盖地的广告，地铁、公交……到处都是。
五条春死后，世界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我去。”黄濑回复。
“咒术最新协会，五本大厦建立，将在五天后进行剪彩仪式，届时会进行线上同步直播，还会向大家介绍咒灵报警流程，相信五本大厦的建立，将会给大众带来更美好、和平的……”
电视机上，温柔地女主持播报着月€€佑放出的消息，他啪的一声关掉，这样的新闻他都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房间内骤然安静下来，夏油杰看向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月€€佑，他一副悟的打扮，银色的头发垂落，或许在扮演五条悟的过程中，他沾染上了几分五条悟的影子，眼中的温和淡去，露出冷漠的底色。
夏油杰心中隐隐不安。
他听到春的计划后，第一个反应便是荒谬。
可是春给他分析过利弊过，他勉强答应了春的计划，毕竟他根本无法拒绝五条春。
于是，他装作€€索，在众人面前，帮助春成为了悟。
“你什么时候把悟放出来？”夏油杰问道，“你不是真正的悟，五天后，你出现在大众面前，这太危险了。”
到时候，他和真人都无法出现，春要独自一人出现在敌人面前。
“没关系，我还有悟留下的咒具。”月€€佑不以为意，“黑尾他们也在，而且，就算杀死我，他们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手，所以在人前我是安全的。”
更何况，除了熟悉的学生，他不信会有别人看穿他的伪装。
“可是你为什么非要亲自出现？你已经做好了一切，只要把悟放出来，你的计划就结束了。”夏油杰不解。
月€€佑微怔，他下意识勾起唇，“当然是因为我现在没有十足的把握说服悟，以防万一，我要等事情彻底尘埃落地后，再将悟放出来。”
夏油杰看向春。
春说的理由很充分，但是夏油杰却觉得这并不是春真正理由。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第一次，有人因春的计划而死时，春食欲不振，骤然安静的模样。
他躺在夏天的摇椅内，一副很疲倦的模样。
他关心地看向春。
春脸色安静地对他笑，“我不会退缩，只是……有点不习惯。”
而后来，当咒灵计划被春提出来，他下意识以为春会吩咐手下，在咒灵伤人前出手，但是春却笑着，特地嘱咐手下，“一定要见血，不切身感受到咒灵带来的痛苦，他们根本不会正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