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回去。”王莽将手中的香皂盒子放在地上,道,“你们既然是知道了长公子的下落,去寻公子的,我哪有不一同前去的道理?”
“这……”
杜子美与阮陶对视了一眼。
阮陶有些犹豫,不过他突然想到面前的王相乃天选之子、这个世界的主角,如今那厉鬼修为如何他也不知道,带上他说不定还能多一重保障。
王莽原以为阮陶定然会毫不犹豫的拒绝自己,他连接下来要说服对方的话都在腹中打好草稿了。
却不料,阮陶突然对他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王相,你是处男吗?”
王莽:“……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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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总算是落下去了,灼的人心慌。”
赵府内,赵高躺在回廊上的木摇倚上,优哉游哉的前后轻摇。
他的面前摆了一张小几,上面摆着兽型青玉小香炉,正冉冉燃着驱蚊静神的香,香炉旁放着一个八宝攒盒,盘子里垫了一层冰,上面镇着京中与西域珍奇的果子。
一个小太监正跪在他身边为其敲腿,不可为不安逸。
此时天上的太阳就像是一枚油亮亮的咸蛋黄,看起来彤红诱人,却丝毫没有热度。
赵高隐在廊下的阴影里,长舒了一口气。
“干爹宽心,这天儿马上就要凉下来了。”小太监讨好的说道。
赵高闭着眼,轻笑了一声:“但愿真有凉下来的一日。”
这时,院外传来了一阵唢呐声,刺的人脑仁突突的疼。
“何人这般大胆!”小太监起身,作势怒气冲冲的要冲出去。
赵高蹙眉抬手:“他们这是纯心要折腾我,让他们闹去。”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那两个从来都是不顾世俗礼节、随心行事,就连陛下都那他们没有法子。
且两人在太学生与天下读书人中声望颇高,这群酸腐的书生实在难缠。
他是在不明白,那群书生不是成日里将君子之道挂在嘴边吗?
外头这两人从来不将儒礼放在眼中,行事常常与天下礼法背道而驰。
尤其的阮籍猖狂至极,令人瞠目结舌!那群书生为何不仅不抨击他们,反而对其分外拥护?
赵高眼神暗了暗,凡人果真不够至诚,一群腌€€匹夫。
“可……他们这也欺人太甚、太嚣张了些!”小太监委屈道,“宫里的娘娘们都不敢这般挑衅干爹您,他们算什么东西?”
赵高被唢呐声吵得直蹙眉,殷红的唇勾出一个血腥的笑:“和他们比,那群娘娘算什么东西?”
小太监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接话。
宫里的娘娘们都是陛下的姬妾、不少还是公子、公主们的生母,怎么能是这些人能比的呢?
院外的唢呐声还在响,赵高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庐子为何还没回来?”
他话音刚落,一个带幞头、脸上铺着□□的青衣小太监匆匆跑了进来:“干爹!干爹!”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赵高面前:“干爹!不、不好了!”
“慌什么?”赵高不满的蹙起眉头,“我平日里都是怎么教你们的?瞧你这模样,事儿没办成?”
那小太监抬袖擦了擦自己满头的汗,“砰、砰、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不是儿子无能,是、是……”
赵高“啪啦”一声将自己手边的茶盏摔了出去,碎瓷与茶溅了一地,他怒喝道:“不是你无能是什么?!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连个十多岁的毛头小子都摆平不了,要你来作甚?!”
外头的唢呐似乎吹到了高潮,那小太监身体都成了筛子:“干爹息怒!干爹息怒!!实在是……是那阮季珍不见了!”
“什么?”赵高瞬间坐直了身子,“怎么可能?那大牢外可都是我们的人,连一只草虫都飞不进去,他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不见了?”
“是、是真的!”小太监颤抖着声音说道,“儿子还细细查看了,锁没有人动过,外头的守备也确定连只苍蝇都没飞出去过,也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妖术、是妖术!”那小太监跪着扯着赵高的衣摆,“阮季珍会妖术!干爹!那小子当真会妖术!”
“荒唐!”赵高拍案起身。
“干、干爹……”原本正在为赵高捶腿的小太监也吓得瑟瑟发抖。
赵高胸口因怒意而剧烈起伏,院外的唢呐声热闹的像是在嘲讽他。
他闭了闭眼,一张白森森的脸扭曲得像是一团融化的白蜡,过了片刻,他恢复了冷静。
“小庐子。”
“在、在……”
赵高腥红的嘴唇勾了勾:“去通知卓灵阁,他们的手续可以办完了,再通知府上的几位大人和武太守,就说……卓灵阁要马上与阮陶交流。”
小太监愣了愣,随后连忙笑道:“是!”
说罢,他又匆匆跑出去了。
赵高坐回到自己的木摇倚上,优哉游哉的晃了几下,接着随手从八宝攒盒中捻起了一粒晶莹的紫葡萄,轻笑了一声:“小观音,逃狱是大罪,可是要连坐家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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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阮陶已经带着杜子美与王莽坐着车从安远坊一路来到了东平门外。
车夫在一处乡间的岔路口停了下来,几人下了车,面前是一条蜿蜒绵长的乡间小道。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走到云山坡下,那儿有一处孤坟便是姑娘坟了。”车夫拿着马鞭朝指着前方说道。
接着他十分好心的提醒三人:“少年人就是爱玩儿!不过,我还是的说三位小郎君几句,这种神鬼之事可以不信,但是还是敬重为好。这姑娘坟可是实打实出过不少事儿,几位小郎君还是不要当个稀奇的玩意儿招惹的好。”
“多谢大伯提醒。”阮陶向车夫拱手行了个礼,“我等也不过是好奇,远远的看一眼便回来。”
闻言,车夫抬了抬头上的笠帽点了点头:“这样吧,我今晚一整晚都在这城东门了。到时候你们看完,我再将你们送回去如何?”
“多谢大伯!”
“不客气!小郎君生得标志,城东酒肆颇多,今夜又热闹。若是回去路上遇到醉鬼,不慎被冒犯便不好了,还是早些回家好。”车夫好心嘱咐道。
几人纷纷道了谢,随后车夫便驾着车调头了。
三人走上了小路。
小路两旁是良田,偶有萤火从草从中飞出又像颗星子似的落下。
盈盈月色下,这条小路还显得十分的可爱又诗意,谁又能想到它通往的是一个恶鬼的老巢。
阮陶随手从地上捡了两根较粗的棍子,用身上的黄符缠了,分别递给杜子美与王莽。
王莽不解的看向杜子美,后者对其比了一个敲的姿势,王莽心领神会。
没走多久,不远处便看见了一个小小矮矮山头,想必那应该就是车夫说的云山坡了,那女鬼的墓便在山脚下。
几人不由得加快了步伐,终于他们来到了山坡下,一座坟就在那处孤零零的立着,周围连荒草都没有。
这时,四周浓雾乍起,一阵欢快的歌声传来€€€€
“红盖头、盖红头,盖着山涧的红骨头;
哥哥抬、舅舅埋,一锄头便开出花来;
金娃娃、银娃娃,姑娘生了个胖娃娃
胖娃娃、笑哈哈,郎君抬轿新坟下……”
三人瞬间挺住了脚步,阮陶连忙挡在二人身前。
一盏幽暗的灯照亮了雾,紧接着是一阵凄历的唢呐声响。
只见,远处有一群穿着大红喜服的迎亲队伍朝着他们走过来。
一群青白色脸的人,用畸形的姿势扭动着吹吹打打扭动着前进,紧跟在后面的是骑在马上的新郎官,新郎官后便是由轿子抬着的新嫁娘。
而那骑在马上的新郎官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要找的,被女鬼掳了去的€€€€长公子扶苏!
作者有话说:
还有六千字,正在码!估计要十二点后发!
还有小可爱好奇我是用什么姿势睡的,就是侧躺,然后将手腕杵在床上折的姿势……是的,我也不明白我为什么还能睡得那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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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阴婚
雾, 在沉沉的夜色中显得厚重了不少。
腥红色的迎亲队伍在黑夜中若隐若现,凄厉的唢呐声刺破黑夜,使人闻之毛骨悚然。
扶苏便坐在队伍前枣红色的马上, 马那看上去高大雄壮,但马蹄落在地上, 却不闻一丝声响。
他脸色略有些苍白,嘴角依旧挂着习惯性的微笑, 但眼神却是混混沌沌的。
“长公子……”
王莽刚想上前去, 却被阮陶一把拉住。
“先别轻举妄动!”阮陶一脸严肃道, “这玩意太凶!”
鬼乃人之怨气所化, 除了在阴间由地府掌管时,听阴差阎罗之令外, 除却中元、清明这样的时节通常是不会成群结队的出现的。
就算是清明、中院这样的时节, 也不过是赶着日子凑到一块儿罢了,彼此之间不会有任何交集,各人领了各人的那一份供奉便回阴间去。
像面前这般, 一群小鬼、僵尸听一只厉鬼差遣的, 阮陶闻所未闻。
眼前的这一幕,不论是他师父、奶奶甚至于包括他师父的那堆古籍中都不曾有过。
身为非阴间官吏,能够驱使这么多阴鬼替她卖命……
阮陶额间划过一滴冷汗, 这厉鬼的修为恐怕在柳兆之前, 于现如今吞了柳兆内丹的胡嫦不相上下!
这绝对不是他一个半罐子水, 带着两个啥也不会的小童男就能够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