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心里大概有了些眉目, 他还记得那日阮陶匆匆来了赵府,谁也没见直奔长公子院子去了, 第二天他们才碰面。
那天早上他就觉得阮陶脸色不对。
加上,星落那日阮陶的话题时不时就往扶苏身上引。
想来, 两人便是在那夜暗度成仓_脚c a r a m e l 烫_。
只是, 扶苏向来是个遵守礼法的人, 他以为两人就算要发生点儿什么, 也得过了明路再说。
没想到居然这么草率?!
王莽眉尾一扬,看阮陶的眼神变得玩味起来。
想想自己比人家还大了几岁, 现在都还没有着落。
这小子居然就泡到了长公子!
啧啧啧!后生可畏!
而此时的杜子美还没从这个消息中回过神, 他想不通阮陶明明日日和他们一起玩儿,也没见他有过夜不归宿的时候,怎么就说不是“童子”就不是“童子”了?
想来想去也只能是熟人干的!
不是自己、不是王莽, 还能是谁?
杜子美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清俊的身影, 转头看向一脸冷漠的阮陶:“难不成……”
阮陶深吸了一口气。
只听杜子美缓缓吐出了三个字:“是子贡?”
阮陶:“……我的品味还不至于这么低下。”
“啊€€€€!”
这时,武太守口中发出一声惨烈的咆哮,他体内的妖祟正试图彻底钻进他的骨髓, 以逃脱被剥离的结局。
阮陶连忙说道:“这事儿过后再说!赶紧的!再拖下去武太守真就死了!”
闻言, 杜子美与王莽孰轻孰重自是拧得清的, 阮陶这事儿忙完了可以慢慢说,当下要紧的乃是武太守的姓名。
阮陶木剑的剑尖划破了王莽与杜子美二人的手掌, 剑尖染血后他口中再次念动灵咒。
伴随着他口中的灵咒, 剑尖的血顺着剑身的纹理开始流, 发出了蜜金色的光芒。
被吊着捆在符篆前的武太守反应更大了, 此时他口中的咆哮已经完全属于兽类。
阮陶脚下踏阵,手中长剑一挥,再次朝武太守眉心刺去!
吼€€€€!
武太守体内的妖祟还在奋力抵抗,阮陶的剑尖再次在其眉心前停下了。
阮陶没想过这玩意儿这么难搞,自那日与扶苏有过“双*修”之事后他的修为确实提升了不少。
胡嫦没有骗他,扶苏乃是天子之子,与他发生点儿啥比和旁人在一块儿事半功倍。
纵然阮陶最近十分后悔。
是的!那夜之后,阮陶第二天醒来,看着自己手腕上被帐子勒出的红痕、看着柜子边湿漉漉的穿衣镜、看着案几上被胡乱挥掉的笔墨、以及窗边留下的那只鞋……
他只觉得后悔!
怎么他以为的温润如玉的纯情小公子,居然是个心肝黑成媒的牲口?
这么一想,阮陶的就抑郁了,深觉€€€€人间不值得。
这几天他食欲不振、精神不济,并不是因为那夜扶苏折腾得太狠了。
而是,他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一个怎样操蛋的世界?!
历史不像历史、鬼怪不像鬼怪、人不像人,甚至连他自己这张脸都给他整了好几张出来!
主角不知道在哪儿,配角一个比一个不靠谱!偏偏他还好死不死的撞了上来!
他当初要是睁眼就吊死在那间茅屋里多好?
何苦这么折腾?
脑海中,红霞之下扶苏的身影再次浮现,那个温柔的声音轻柔的说的那句:“那日,我是故意去牢里遇见你的。”
阮陶一想到这句话就觉得脑仁疼。
扶苏想要遇见的是他,还是“阮陶”?
那扶苏现在喜欢的、那天晚上想要抱的人是他还是“阮陶”?
又或者,对于扶苏来说,是他还是“阮陶”不重要,只要是这具身子就成?
他不算是个矫情的人,两个大男人睡了一晚上谁也不能说吃亏,但心里就是膈应!
所以从一开始扶苏就是在骗他?看着自己劳心劳力的奔波很好玩儿吗?
看着自己匆匆回翻墙见他,每每见到他眼睛就挪不开,他是不是觉得很好笑?
只是,就这么分了吗?
可他舍不得啊。
阮陶这几日的心情,简直就像一个人在离婚前的挣扎。
离吧!又舍不得。
不离,将就着过又觉得膈应。
“啊€€€€!”
一声尖锐的咆哮撕碎了整座太守府压抑的宁静,院内的仆人们吓得砸了盆子作鸟兽散!
潘夫人愣了一秒,以为武太守不成了,两行泪刷的滑过双颊。
过了半晌,她才嚎啕出声:“官人!”
“夫、夫人……”身边的小丫头拉住想要冲进院内的她,最后主仆二人双双跌坐在了地上,哭得不能言语。
而此时室内则凭空挂起了黑风!吹得屋内幔帐纷飞,挂在武太守身后的黄符也摇曳不止,案几上的那炷香更是明明灭灭。
王莽与杜子美都不得不靠着柱子站着。
“护住香案!”阮陶努力稳住身形,将剑尖奋力朝着武太守眉心刺去。
此时的武太守脸上已经长出了短短的黑色毛发,不过那不像是兽类的毛,反而更像是人类的头发。
这是武太守体内的妖祟看样子打算放手一搏,与阮陶拼个你死我活。
这也是阮陶最害怕的情况。
若是放在之前,他定然是治不住这玩意儿的,这也是之前他说想要找胡嫦帮忙的原因。
不过,好在与扶苏的那一夜荒唐,算是帮了他大忙了!
看着面前脸上被细短的“黑发”密密麻麻扎满的武太守,阮陶丝毫没有感觉到恐惧,反而内心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
这几天,他太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了。
其实结妖缘,不仅仅是他可以随时召唤胡嫦过来帮忙,更大的用处实乃妖与人可以共享“术法”。
阮陶之前一直没有尝试过,是因为他的年纪太小,修为不够。
现如今,还真得感谢扶苏那晚足够卖力!
只见室内的黑风越刮越烈,王莽和杜子美二人跌跌撞撞的护住案几上的香案避免香被吹熄。
“我的娘……”杜子美被吹得一个踉跄,赶紧拉住了王莽的衣摆,焦急的对阮陶吼道,“桃儿!!能成吗!不能成就算了!!”
身为朋友,他不可能看着阮陶这么搭上自己,而为了朝廷、为了长公子,武太守这样的中庸之才朝中数不胜数,而阮陶是一个也难求!
今日出来之时,长公子便吩咐过他,遇见什么事儿,切记以阮陶为重。
杜子美见现在场面都已经这样了,唯恐阮陶会出事儿,于是就想让对方实在不行就算了。
折一个武太守,还能再给公子兰扣上一个害死朝廷命官的罪名,不亏!
而此时的阮陶正兴奋着呢!
他嘴角往上一勾,笑了一声:“无碍!我来玩儿个大的!!!”
说着,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尖,舌尖血顺着喉头走向浑身经脉。
在这个过程中,阮陶绾发的发簪掉落在了地上,青丝顺着风乱舞,一双杏眸逐渐变成了蜜黄色,晶莹剔透,像极了他平日里把玩的蜜蜡珠子。
不仅如此,一簇红色的毛茸茸的狐耳从他发间冒了出来,伴随着狐耳一起长出来的是身后如同牡丹般盛开的八条红色的狐尾。
此时,正贺家院子里和古小姐一块儿围着炉子做胭脂的胡嫦轻轻扬了扬眉。
呦!看来那小公子还不错嘛!
此时阮陶能够感觉到胡嫦的妖力灌进了他的经脉,人妖结缘,人可“借贷”妖的一半力量,但妖自身的力量并不会因此而减弱。
这与“请神”有几分相似,不过“请神”乃是那妖的神识附身到了人的体内,与结妖缘相比,人就要显的被动不少。
这也是,极少有妖愿意和人结缘的缘故。
虽说人“借贷”妖力不会对妖造成任何损失,但能被人高高的供起来,享受香火岂不更好?
阮陶也是从前在师父的书上见过,毕竟建国之后精怪大多都隐居山林,与人接触太过密切是不被允许的。
不曾想,他这辈子居然还能亲自向妖“借”一次!
阮陶感受这身后尾巴的存在,突然觉得这个人间也不是那么不值得。
八条红色的狐尾如花开般在黑风中绽放,金色的光芒将放肆的黑风轻而易举的压制住了。
阮陶金色的眸子内瞳孔竖成一条线,他剑指武太守眉心,大吼一声:“破!”
剑尖迅速插进武太守眉心,武太守口中发出了绝望的嘶吼,整个人从眉心开始像瓷器一般裂开。
最后伴随着他的吼叫,黑风将他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阮陶一边用尾巴护住站在案几前已经被震惊得该作何反应的杜子美和王莽,一边掏出黄符将最后坐着无用的挣扎的妖祟吸入符中。
待室内的妖风全部被吸入符篆之后,阮陶赶紧将符篆裹了起来,最后从口中轻吐一口绿色的狐焰,将其烧了个干净。
此时,站在一旁的王莽和杜子美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最后还是结结实实的活了两辈子的王莽先开口:“你……你怎么突然变种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