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没走出旧工厂所在的区域,打眼望去,陈旧的厂房像是一层铺陈在大地上的旧日余灰。
樱桃白兰地顺着降谷零的视线看去,“还有5秒。”
“什么?”
不用樱桃白兰地解释了,5秒过后,一声轰隆巨响,那层薄薄的余灰被乍然而起的冲天火光吹散了。
火光炽烈的热意朝降谷零扑面而来,像一首还没写完就被掐断了的恢弘史诗。
樱桃白兰地开心地笑了下,“真好听,你喜欢吗?”
降谷零看了他一眼,青年血色的眼瞳里同样有火光翻滚。
“你放的炸.弹?”
“对呀。”
“为什么?只是一个旧工厂,炸了它也没什么用吧?”
青年耸耸肩,声音依然温柔动听,“好听呀,我喜欢听这个声音。”
降谷零敛下眼眸什么也没说,转身背对着火光继续朝外走。樱桃白兰地又跟了上来。
反正是他只管走他的,他只管跟他的。
降谷零终于忍不住了,冷冷地问他:“你跟着我干什么?”常年的卧底生涯让降谷零能很好地区分自我和波本两种状态,当他以波本的状态示人时,只是看着他的眼睛,都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打个寒噤。
樱桃白兰地像是没察觉到他在生气,夜风吹拂着他巧克力色的短发,他用雪白的手指穿进去拨开挡眼的发丝时神情柔软安静得就像初初降世的婴儿。
“哦,我不认识路,就随便跟上你了。”
随着他抬手的动作,有一截衣袖顺着手臂滑落了。鲜红的血迹蜿蜒在雪色的皮肤上。
降谷零才注意到他受伤了€€€€估计是在刚才的混战中被流弹伤到了€€€€可他本人却像是没事人似的,梳理完头发放下手臂,一无所觉地任鲜血一滴滴地落在地上,溅起一丝尘埃。
“……你受伤了。”降谷零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提醒了句。
樱桃白兰地似乎是费了些功夫才明白这句话是跟他讲的,他站在原地转了几圈,似乎是在找自己哪里受伤了。
降谷零头疼地又提醒了句,“手臂。”
樱桃白兰地举起两只手臂看了看,恍然大悟,然后又把手臂放下来,又是一个温柔到近乎诡异的笑容,“谢谢。”
降谷零从没见过讲话这么费劲儿的人,“……你不用处理一下吗?”
樱桃白兰地还是笑着,声音欢快地讲道:“不用,明天就好啦!”
骗鬼呢?
反正伤在自己身上,坦白来讲,降谷零不是很想理会他,但架不住樱桃白兰地一直跟在他身后,一直跟到了他的车边。
半路上,这位青年还从路边摘了一朵紫色的小野花给自己簪在了头发上€€€€别说,衬着他雪白的面容还挺好看。
公安警察的良心让降谷零没办法完全不理他,只好让他上了车,打算随便找个旅馆把他扔下,再买两瓶药和绷带就仁至义尽了。
樱桃白兰地坐上车以后,乖乖地系上安全带就不动了,眼也不乱瞅,手也不乱摸,活脱脱一个三好学生范本。
“安室透,代号波本。”降谷零简单用一句话介绍了自己,免得称呼起来麻烦。
“我叫秋山奏。”青年也有样学样,“代号樱桃白兰地。你可以叫我樱桃,他们都这么叫我€€€€”
这就是降谷零记忆里和秋山奏的第一次会面。
第2章 波本感觉自己遇到了麻烦
降谷零再次遇到秋山奏已经是差不多一个月之后的事了。他为了调查毛利小五郎拜其为师,并在毛利侦探事务所下的波洛咖啡馆做了店员。这天,毛利小五郎接到一位富豪的邀请,到他的别墅为他破解一个暗号。
身为弟子的降谷零€€€€或许该叫他安室透€€€€自然也跟着去了。同行的还有毛利小五郎的女儿毛利兰,以及借住在毛利家的小男孩儿江户川柯南。
一行人到了之后被告知富豪正在书房待着,管家通知说客人来了也不应。众人觉得奇怪,安室透便发挥一技之长,帮忙把锁撬开,却发现富豪满身是血地倒在书房地上,身旁散落着花瓶碎片,已然死去多时。
秋山奏就是这时候出现的。说是出现也不大恰当,他是被众人发现的。
富豪的尸体旁放着一个长沙发,沙发后面倒下了一排书柜,书柜、沙发和地板之间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秋山奏被发现的时候正在三角形里睡得香甜,半边身子被书柜压着也没能压破他的白日大梦。
把人摇醒后,青年迷茫地抬起手臂,雪白的手指揉了揉眼睛,“怎……怎么了?该吃晚饭了吗?”
他放下手,看到身旁的尸体,又抬头看了看站成一圈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的围观群众,恍然大悟,“哦,是要我来埋尸是吗?没关系,虽然不是我熟悉的业务范畴,不过我绝对会努力的!”
“你就是犯人吧!”毛利小五郎迅速展开了他的推理秀,一只手指着秋山奏的鼻子,换来后者茫然的歪头和眨眼。
“那个……你、你的手臂……”善良的毛利兰撇开了青年是不是凶手的问题,惊恐地提醒他注意自己那正以不正常角度扭曲的手腕€€€€恐怕是被书柜砸得。
“啊呀,不用在意,明天就好了。”秋山奏用另一只手轻飘飘地把手腕扭回去,对毛利兰柔和地笑了下,脸颊上的小雀斑显得格外可爱,“不过谢谢你的提醒。你真好,我喜欢你。”
毛利兰的脸唰地红了。
“你小子胡乱说什么呢!”毛利小五郎瞬间怒发冲冠,小男孩儿江户川柯南也张牙舞爪怒目而视目眦尽裂。
这混蛋家伙怎么敢€€€€!
秋山奏则看向从刚才起就一副想伪装自己不存在样子的安室透,用温柔而欢快的嗓音叫道:“这不是安室先生吗?在这里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嗯?你们之前认识吗?”毛利小五郎狐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蚂蚱似的跳了跳。
在秋山奏出声之前,安室透立马解释道:“之前秋山先生委托我帮他找一样丢失的东西,算是认识吧。”
就算是跟侦探有交情,也不能摆脱秋山奏杀人的嫌隙。谁让他就出现在杀人现场。
“不可能有正常人会在血腥味这么重的现场还睡得着,就算睡着了也不可能被书柜砸到也醒不来,这肯定是他的伪装!”毛利小五郎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事实是他和死者产生了冲突,冲动之下失手用花瓶杀害了死者,这时候他听到了走廊的脚步声,来不及逃跑,所以想出了这个漏洞百出的伪装!”
富豪死后,他那干打雷不下雨,失声痛哭也演得不咋地的小娇妻立马附和道:“绝对是这样,毛利先生真厉害!这么快就推理出了真相……我那可怜的旦那桑啊!”
秋山奏打了个慢悠悠的哈欠。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安室透问他。
管家解释道:“秋山君是我们新招的仆人,专门负责打扫庭院的。”
“仆人?”安室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上下打量着秋山奏。
秋山奏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一件黑色连帽衫,从脑袋上把衣服套进去,抬起手臂的时候,白衬衫下摆拉高,露出他雪白肤色的腹部,隐约能看见结实的腹肌。
他的声音闷闷地从连帽衫里传出。
“嗯,我来体验生活哦。”
连帽衫穿好了,声音和笑容都变得清晰。
“为了更好地扮演人生。”
他做出拿着扫帚哼哧哼哧打扫,还要时不时抬起一只手擦汗的的模样。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睡觉?”安室透无视了他古里古怪的话和奇奇怪怪的动作,继续问。
“当然是因为这里的地毯最软和啦!”秋山奏乖乖地回答道,他凑到安室透耳边鬼鬼祟祟地压低声音,还用一只雪白的手挡住口型,“这里的地毯是老爷先生专门从波斯买来的,躺上去像云朵一样舒服,我经常来这里睡觉的。”
“事情已经非常明显,犯人也抓到了,等警察一到,把犯人带走就结束了。”毛利小五郎抓起死者遗孀的手,“美丽的夫人,请您务必节哀。”
年轻的管家也擦了把眼泪:“真没想到,秋山君竟然会做这样的事,老爷明明对他那么好。”
“才不是呢。”秋山奏委屈地撇撇嘴,“我杀人才不会€€€€”
“毛利先生说得有道理,所以在警察来之前,我认为应该先把他关起来,免得他逃走。”安室透一副非常认可毛利小五郎推理的样子,转身就推着秋山奏往外走,“麻烦你先一个人安静地待一会儿,有什么话可以对警察说。”
毛利小五郎很高兴弟子这么上道。
“你已经很有成为下一个名侦探的潜质了!”
为了避免秋山奏再不受控地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安室透决定要速战速决,赶紧解决这个案子。
江户川柯南在看到毛利兰不放心地为秋山奏准备了外敷药,后者弯起眉眼对她笑的时候,也深有同感。
可恶,绝对不能让这个男狐狸精继续欺骗小兰!
两个人斗志昂扬,火力全开,几乎是同时查出真相。安室透正要试探毛利小五郎有没有什么发现时,江户川柯南已经鬼鬼祟祟地用麻醉针麻醉了他。
此时已经身处现场的目暮警部眼睛一亮,“毛利老弟,你已经€€€€”
安室透探究性地看着忽然歪歪扭扭倒坐在沙发上的毛利小五郎。
对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兰,你离那个臭小子远一点!”
毛利兰虽然脚下听话地挪了几步,但还是犹豫着说:“……爸爸,我感觉秋山先生不是凶手。”
秋山奏立马扬起大大的璀璨的笑容,使劲儿点头:“嗯嗯,不是我哦。”
藏在沙发后的江户川柯南咬牙切齿:“……犯人确实不是这个臭小子。”
借助毛利小五郎的口,江户川柯南一点一点说出真相。
原来真正杀死富豪的正是年轻的管家。他利用书柜、花瓶和冰块制作了一个定时装置,为自己制造出不在场证明,出现在现场的秋山奏只是个意外。管家也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偷偷跑到书房的地毯上睡觉。
至于原因€€€€
“因为死者的夫人事实上和管家有私情,但是这件事被死者发觉,甚至想和夫人离婚。然而一旦离婚,夫人就无法得到巨额遗产,管家也会身败名裂,两人因此才痛下杀手。”
“毛利先生的推理很有意思,”年轻管家笑了下,“但是您凭什么说我和夫人有私情呢?您没有证据吧?就算人是我杀的,那也是我一个人的事,和夫人无关。”
“不好意思,”秋山奏举起手,温柔有礼地说道:“我不小心看到过。”
众人的目光都像磁铁似的被吸到他身上。
“你看到过什么?”毛利柯南问。
“就是这样€€€€”秋山奏左右看了看,虚虚地做出揽着毛利兰腰的动作,作势要低头吻她。
“你、你这臭小子干什么呢!快住手!不,住嘴!”毛利柯南的声音气得拔高了三度,像匕首似的戳向秋山奏。
秋山奏迷茫又委屈地停下动作,抬起头,“……不是你问我看到过什么吗?”他又低头看向毛利兰,血红的眼睛微微波荡着晶亮的光芒,“不好意思,我冒犯到你了吗?”
他收回手,退后一步。
毛利兰赶紧摆摆手,“完全没有,秋山先生不要在意。”
其实对方压根连她的腰都没碰到,毛利兰能感觉到他的克制、体贴。况且……况且,从近处看秋山先生真是太漂亮了,雪白的皮肤,红宝石色的眼睛,脸颊上散落着可爱的雀斑,简直像童话里的小王子。
毛利兰完全在拿纯粹欣赏美的眼光欣赏秋山先生。
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把他介绍给园子认识,毛利兰暗暗在心中发誓。
“咳咳,”毛利柯南还是十分不爽,“请不要未经允许就和女性做这种演示,非常失礼。”
秋山奏恍然大悟,敲了下手心,“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