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非常生气。
刚才的吻夹杂了太多的感情,痛苦多于爱意,沉重的呼吸更像是被火烫过的刀刃,带着炙热的滚烫。
“四宫佑月”
黑泽阵冰冷地看着他,眼中却带着无法压抑的愤怒,
“为什么,你就算回来了,也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为什么要丢下他一个人选择死亡?
为什么不愿意带他离开?
为什么在复活过来的第一时间没有去找他?
还是说……相比他而言,四宫佑月还有更为重要的东西吗?
“我……”
四宫佑月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有些艰难地倚靠着墙,微微仰起头,像是渴水的鱼那样缓慢地呼吸着。
他的大脑还处于空白状态,一时间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失去了。
望着那双带着压抑和愤怒的绿眸,四宫佑月很想解释些什么,可涌上来更多的感情却是疲惫和痛苦。
是啊……
他丢下了黑泽阵。
他只是选择了黑泽阵最容易存活的那条路,将那把枪交给了他,让他成为了组织里最为优秀的杀手。
可他从未考虑过黑泽阵的感受。
他分明意识到自己回到了这个世界,也终会有一天遇到黑泽阵,可他还是没有去找他。
四宫佑月觉得自己很累了,想要好好休息,却无法找到突破的缺口,只能选择一味的逃避。
他害怕那些过去追上他。
“对不起。”
四宫佑月微弱地说着,他缓缓依靠着墙壁坐了下来,却感觉意识逐渐模糊,说话的力气也变得极为虚弱,
“我会和你解释一切,但是现在可能……”
“你受伤了?”
琴酒嗅到了清晰的血腥味,同时也看到了滴落在地上蔓延的红色痕迹,心中微微一惊。
“不是重要的伤。”四宫佑月解释道,
“我只是不小心……已经包扎过了,不用太担心。”
琴酒忽然沉默了。
原本散发的戾气和愤怒在这一瞬间消散殆尽。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中的情感逐渐沉重。
“我的车在外面。”琴酒忽然道,
“你的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哎?”
四宫佑月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可琴酒不再多言,他直接伸出手,很轻松地将四宫佑月横抱了起来。动作突兀到让四宫佑月都有些茫然。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难道还想死一次?”琴酒咬牙切齿道,
“先给我把伤口处理好了再说!别想再通过死亡逃避一切!四宫佑月!”
“……”
好吧,比起立刻算账来说,现在的状况起码要好上很多了。
琴酒开的是一辆保时捷 ,他将四宫佑月放置在了后车位上,面色冰冷地拉开了驾驶位的车门。
“地址。”对方不耐烦地甩出了两个字。
“地址在这里。”四宫佑月将手机定了个GPS,递给了琴酒,
“会用GPS吗?”
“你觉得我会不明白这个是什么吗?”琴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呃。”
好吧,恐怕也只有他才会对现在时间段的各种新鲜事物感到困惑吧。
琴酒并未询问他更多的问题。四宫佑月只是瘫软在后车位上,他下意识地触碰到了自己的唇边,也感受到了一阵明显的疼痛感。
他能明白琴酒的愤怒,可他却无法和他解释眼下发生的一切。
四宫佑月一度甚至遗忘了他,直到他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才渐渐地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一切已经落幕,他来到了全新的世界,拥有了全新的人生,不再被过往所纠结……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他的过去逐一找上门来了。
还是以最糟糕的方式。
四宫佑月第一时间发了消息给坂口安吾,表示自己没事。并且示意他先别打电话过来,更多的事情会在第二天早上和他说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坂口安吾还在头痛欲绝地发着消息,
“你不知道你的同学有多担心你!他们到现在都没合眼啊!你一个人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遇到了点麻烦。”四宫佑月发消息过去,
“让大家都睡了吧,我真的没事。”
“麻烦?你能有什么麻烦?”坂口安吾愣住。
“我前男友找上门来了。”
“……”
这下对面彻底沉默了。
四宫佑月合上了手机,他望着眼前还在开车的银发男人,轻轻地叹了口气。
肩膀的疼痛感似乎好一些了,但是因为浸了雨水,还是得快点换掉绷带比较好。
今天发生的事情足够跌宕起伏了啊。
等那辆车开到了四宫佑月家的门口,琴酒才缓缓停下车,而四宫佑月立刻主动站了起来,一个劲地后退。
“我自己能走。”四宫佑月清晰道,
“我伤的是肩膀不是腿,不用你帮忙。”
琴酒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露出了冷笑。
“确实,没想到再一次见面,你的身体素质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太多了。这也是好事,不是吗?”
读出对方话语中背后意思的四宫佑月陷入了沉默。
他觉得自己还是少回话比较好。火药桶可是一点就炸的,这一点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钥匙在你身上,你开门。”琴酒看向他。
四宫佑月轻叹了一口气,他拿出钥匙转开了房间的门,率先走了进去。而琴酒则紧随其后,还不忘将身后的门关上。
好在这一次四宫佑月的家里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猫猫狗狗。他熟练地从角落里翻出了医药箱,很快将外衣脱了下来,同时从药箱里翻找出了消炎药和绷带,以及消毒用的酒精。
“伤口之前已经处理好了,没什么可在意的。换一下绷带就可以了。”四宫佑月道。
可琴酒却一言不发。
他身上更多的是压抑的低气压,相比起黑泽阵小时候,此刻的黑泽阵自然是沉稳了不少,但骨子里的东西却依旧没有变。
他的眸子带着几分锐利感,仿佛只要对视着他的眼睛,就会被那把锋利的刀刃所贯穿。
黑泽阵包扎伤口的技术倒是比之前好了不少,他熟练地拆开旧绷带,消毒,处理伤口,上药……仿佛这些事情早已经做了无数遍,已经刻入了心脏深处了。
四宫佑月
嗅到了对方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他记得自己向来不喜欢让黑泽阵抽烟的,可现在的他自然是管不了对方了。
毕竟,现在的四宫佑月既不是潘多拉,更不是黑泽阵的师父。
“谢了。”
四宫佑月缓缓舒了口气,他靠在柔软的沙发上,有些疲惫地掩着双目。
他知道,接下来才是他最为难以面对的状况。
而黑泽阵只是安静地坐在他的对面,他将自己的帽子扔在了一遍,手肘自然地搭在了沙发靠肩上,那双冰冷的眸子审视着自己。
他在等待四宫佑月的解释。
压抑的空气沉静了很久很久,久到四宫佑月以为谁也不会先开口时,黑泽阵却忽然开了口。
“四宫佑月,你回来了。”
四宫佑月愣了一下。
“这不是做梦……”
黑泽阵的手轻轻遮掩住了自己的眼睛,语气却难得充斥着疲惫,
“多少个夜晚,我做过无数同样的梦。梦见我和你的第一次见面,第一次一起出任务,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
“可梦的最后,你都会拿起那把枪,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微笑着让我忘了你。”
“一次又一次,四宫佑月。”
绿色的眸子从指缝中析出,他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极为苦涩的笑容,
“真狠心啊,四宫佑月,你是怎么做出那种选择的?为什么要让我这么痛苦?”
他所爱的人,只是一片虚无缥缈的幻影吗?
琴酒希望四宫佑月能够给他一个回答。他可以直言说他是骗自己的,其实他根本就不爱他,利用他杀死自己只是他的计划之一。如果真的是那样,或许他会好受些。
可四宫佑月的表情却丝毫不像作假,他甚至看上去比自己还要痛苦。
“我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我只问一遍,四宫佑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