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山朝里完全没听清系统说了什么,更没有察觉到对方可疑的停顿。
他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像一锅煮到浓稠的粥,晕晕乎乎地合上眼,与此同时,末光苍介也回到自己的房间,操控着并不方便的普通轮椅慢腾腾洗漱过后,将自己砸进了柔软的被褥。
飞鸟雾在江户川柯南进来前来过,现在早已在房间睡熟,而不久前就离开基地的羽谷缈也在吞下几片止疼片后将自己重新塞回衣柜里。
随着月山朝里的呼吸声变得轻微而缓慢,一个本体连带着四个马甲总算同时休息。
几百公里外,东京医院的抢救室中。
春日川€€吾的睫毛颤抖了一下,原本沾染在上面的血迹已经变成了低沉的红褐色,将几根睫毛牢牢黏在一起。
他梦见自己一直躺在一个在白天拉着窗帘的卧室里,虽然终于可以躺在柔软的床上睡觉,但窗外仍然透进来因为窗帘阻挡而变得昏沉的光,让他一直睡不安稳。
更别提梦境之外,手术台上刺眼的灯光一直打在他脸上,恼的人忍不住皱起眉头。
但是随着月山朝里也合眼睡去,梦境中透着光的窗台变成了厚重的墙面,将所有光线都严严实实地挡在外面。
终于可以好好睡觉了。
春日川€€吾在梦境中腹诽道。
要不是每次完成任务系统那边都有积分可以拿,而无论是羽谷缈还是自己都很需要那些系统出品没有副作用还效果好的药物,而自己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又被猛发便当的混蛋同期需要时间转换卡,自己也不至于片刻都不敢休息。
虽然自己是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但是拼命成这样实在有点受不了。
连总务处的前辈们都明里暗里提过好几次,甚至想让自己强制休假。
不过现在也进主线了,这次抓住松尾和志不说,连毁灭组织的终极目标都完成度都提了很多,赚了好大一笔,自己这边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躺平!
栗发的警官在睡梦中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微笑,对自己未来每天想睡觉就睡觉,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的生活满怀期待。
睡梦中黑暗的房间全数崩塌,春日川€€吾感觉自己被柔软的被褥裹挟着,一点点往下落去,落到了一个更深、更沉闷的地方。
连心脏处都传来了窒息般的挤压感。
这种感觉他经常体会,每次在一个又一个任务之间,靠在办公桌边睡觉时总能体会到这种像是要溺亡一样的奇怪感觉,要是想真正睡过去,就得放任自己被这股奇怪的感觉拖拽下去。
都是因为压力太大。
这样想着,春日川€€吾下意识放松了全身的肌肉,无论是呼吸还是一直紧锁的眉毛都慢慢的放缓了。
看不见的大手将他拽入黑暗之中。
抢救室外。
两位从直升机上下来后就迅速脱下警服换上常装的警察先生匆匆赶来。
走廊过于安静了。
只有抢救室的上方的指示灯还亮着,声控的走廊灯光一个都没有亮起,格外幽寂的走廊和抢救室外空空如也的长椅好像都在告诉里面那个家伙,没有一个人在等他醒来。
两道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唤醒了走廊沉默的声控灯,寒冷的白光撒在冰凉的瓷砖地和抢救室对面的铁椅上,像是一道孤独又冷漠的注视。
原本短短一条走廊,松田阵平却感觉自己跑了好久才到达,那扇惨白的急救室门像是紧闭着眼睛的怪物,男人站在面前,沉默地盯了门一会,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
医院不让抽烟,这位警察先生便只是将烟尾处叼在嘴里,试图从中间咀嚼出什么烟草的味道来制止自己过于慌乱的心跳和嗡嗡作响的脑袋。
他左侧小腿在救人质时不小心撞在倒地的装饰物上,拉出了深长的血口,在直升机上只是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这会儿因为刚才剧烈的跑动再次侵出血来,重新染湿了绷带,泛起尖利的疼痛,松田阵平却没想在旁边椅子上坐下,只站在旁边咬着那根烟。
......对了,那家伙挺讨厌烟味来着。
想起很久之前聚餐,春日川€€吾吐槽自己为了让前辈们少抽点烟,都快变成泡茶丫鬟了时的样子,他下意识取下了嘴里的烟,但是又找不到能仍的地方,最终只能将其重新揣进口袋里。
两人在走廊里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发现现在谁也安慰不了谁,两个人都张皇失措乱了阵脚,最后只能继续陷入无言的沉默。
还是€€原研二先一步动作了,他将自己腿伤未好的好友按在长椅上,逼迫他坐下来。
“......那家伙不是人缘挺好的吗。”坐下后,松田阵平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他努力牵起嘴角,想以轻松的口吻说起这个话题,但是声音实在是太过沙哑了,让这句话显得不伦不类的,“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太失败了吧。”
说罢,他好不容易抬起的嘴角又落下了。
€€原研二挨着他坐下了,只伸手呼啦了一把对方黑色的卷发,小声道安慰道,“€€吾知道......”
“我之前以为他知道,结果现在才发现......”男人用沙哑的嗓音回道,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手猛地捏成拳,嗓音里总算夹杂了其他的情绪,带着后知后觉的薄怒,“......那个混蛋知道个屁。”
他之前以为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知道他们都在。即使见面只能假装不认识,即使只能每隔几个月只能见一次。
结果那个家伙真是能耐,遮遮掩掩了七年都没让自己窥见他心里藏着的恐惧半点。
之前多少次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受伤被推进手术室的春日川€€吾是不是已经习惯了手术室外没有任何人等待。
等那个混蛋醒过来......
还没等思绪杂乱的松田阵平将这句话的下半句想完,抢救室的门就被一把推开了。
两人几乎是同时从长椅上弹起来。
戴着口罩的女护士皱着眉头走出来时手正往口袋里伸,像是要掏手机,在看见门口居然坐了两个人后惊讶地瞪大双眼,连眉毛都快飞起来了,语气急切道,“你们是家属?”
“是。”松田阵平下意识道,也没什么时间纠结自己这句脱口而出的‘谎话’,只连忙开口问道,“他......”
护士有些怀疑的眼神落在他里面躺着的病人完全不同的面容上。
“怎么现在才来?病危通知书都打印两遍了。”
女护士语速很快,她之前就出来看过一次,那时候走廊一个人都没有,急救室内病人的病情又在颠簸后很快稳定下来,打印出的病危通知书也不是必须要签,就回去了,没想到这次再出来,准备直接电话联系总台那边时家属居然赶来了。
她显然也并没有时间等待他们两个人回答,只是将手里的单子递过去,“刚才因为不明原因,病人心跳骤停,正在努力抢救,病危通知书在这,家属看一下签个字,做好...心理准备。”
走廊中席卷而来的寒风像是把两人冻在了原地,松田阵平询问情况的话卡在嘴里,差点咬下自己的舌头。
€€吾:完全不知道自己马上要真€€睡死过去
小雾:完全不知道自己马上要被搞
好累啊€€€€今天只有3k(摊倒)让我休息一下嘛w-
看见有宝子说想看真酒if,其实最开始设定的阿缈真的是冷酷无情真酒,后面又修了一遍,变成了现在的缈,如果想看的话可以当番外写出来?(小声)
论坛上看这些都是漫画视角,一些行为并不影响大家喜欢角色,所以一些观念也会比较浅啦...不要太较真论坛内容捏
大家就别吵啦,理性讨论嗯嗯...至于现实里面就放心交给阿缈选择好了,相信他会做出自己最希望的那个选择。
第100章 君度篇€€尾声
“刚才因为不明原因, 病人心跳骤停,正在努力抢救,病危通知书在这, 家属看一下签个字,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叫心脏骤停啊?
松田阵平还没反应过来。
他在接过单子时控制不止地手抖, 好像那张薄薄的纸片是用质量极大的金属铸造的一样,重的男人差点把印着‘病危通知书’几个大字的纸张扔在地上。
心跳骤停......?
黑色卷发的警官感觉自己思绪很杂、很乱, 不知道正在努力运转着想些什么, 又像是什么都没想,直接被这句话轰炸成了一片空白。
恍惚间一切视线内的东西都被按下了静音键,松田阵平有些愣神地抬头, 看见送出这个噩耗的护士嘴唇正不断开合, 说着什么。
“你们两个真的是家属?”女护士说完前面的话后才有空细细打量眼前两人, 怎么看怎么感觉不对劲,只皱起眉头,语气严肃道,“非家属是不能签字的,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你们......”
里面那人送过来的时候就是一个人, 除了给他紧急处理了脖子上伤口的急救人员外,身边一个跟着的人都没有, 上一次打印病危通知书出来也找不到人, 这次终于有了, 但是看着完全不像是可以签字的家属。
护士只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她正要给眼前两人强调这件事的严肃性, 还没等把话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我来吧。”
完全陌生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松田阵平下意识捏紧了手中那张纸,又在看见对方的表情后松开手。
来人戴着眼镜,长着一张文质彬彬的脸,四十多岁上下,但是下巴上满是没有来得及清理的胡茬,左手还打着石膏,用绷带掉在脖子上,走路一瘸一拐。
看着都是新伤,他甚至还穿着病号服。
中年男人的额前覆盖着一层薄汗,看上去像是从住院部的方向刚刚赶来,他把护士叫去一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个护士朦朦胧胧地点头,然后转身快步走回手术室。
不到半分钟她又跑了出来,不过这次语气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主任说可以,还说情况稳定了一点,让你们放心,不过这个还是得签一下......”
“谢谢啊。”男人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让一边的€€原研二帮自己把单子按在墙上,自己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支笔,牙咬住笔盖拔开,流畅地在上面牵下自己的名字。
名字也陌生。
“您是?”€€原研二下意识对面前这个无论是年纪还是气质都比自己成熟不少的男人用了敬语,他的视线落在对方探出的一节胳膊上,那里有一道呈裂纹装的陈年旧伤,一看就是曾经被子弹穿透过。
“算是里面那家伙的前辈吧。”男人撸了一把自己额头上的汗水,在话尾小声接了一句‘虽然不是我负责带’,他不客气地在两人空出的椅子上坐下,抬头时取下了眼镜,露出了一双极具威严的眼睛,“你们是€€吾的朋友?”
见两人一直沉默不语,只有半长黑发的那个有些含糊地应了一声,眼神仍然不住往急救室那边看,显然整个心神都还挂在里面那人身上的样子,男人总算露出有些温和的笑意,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叼进嘴里,“行了,没听医生说情况稳定一点了。这句话算是给打了保票了。”
€€原研二煞白的脸总算好看了那么一点,他稍微松了口气,将自己的背靠在冰冷的墙面上,这才有空去看自己的幼驯染。
那人仍然皱着眉头站在旁边,好像真的变成了一座雕塑。
走廊随着沉默又陷入黑暗,只有抢救室的指示灯在发着幽暗的光,像是抢救台上那人岌岌可危的生命一样努力闪烁着,略微镀在每个人的眉眼上。
他隐约看见那座雕塑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光。
“......小阵平?”
€€原研二下意识开口叫了对方的名字,声音重新唤醒了走廊中的灯光,惨白的灯让松田阵平有些狼狈地偏过头去,黑色卷发顺着动作滑下几缕,挡住了小半眉眼,将自己外露的情绪藏在其他两人看不见的地方。
前者一时也说不出其他话来,只过去轻按住那人的肩膀。
像是要引出另一个话里,在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之后,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人看了看两人,用手将尾部被咬得稀烂的烟取下来,开口道,“......这是我第四次给他签这个晦气东西。”
“......?”
雕塑终于有了反应,像是突然被连接上发条的木偶一样猛地转头看向他,藏在黑色卷发下的眼睛里藏着风暴,整个人看上去甚至有些摇摇欲坠,但是又真的像石头雕刻而成的一样伫立在原地。
“每次病危,医生说的都是因为不明原因心跳骤停。”并没有在意其他两人的反应,男人继续自顾自往下说,看上去很想在给两个对于春日川€€吾算得上‘家属’的人打小报告的时候抽根烟,但是又被墙面上的禁烟标识制止住。
“事后我问他,那个家伙只说觉得自己在睡觉,想要睡得更舒服一点......真是混账话。”
想到对方躺在病床上,用一双湿漉漉的圆眼看着自己和武田,说出这种话的样子男人就拳头发痒,可惜那种时候又下不了手,生怕自己一动拳头又把他打回ICU。
“既然今天刚好遇上了,倒是有件事想拜托你们......”
“你们作为朋友的话,开口应该比我和武田容易一点。”这句话说出来之前,中年男人还纠结了一下,随后便把眉毛皱在一起,试图用平静的语气淡化掉话语中的担忧,“这几天常来一点,看看他的情况,如果不太对劲的话...找个心理医生吧。”
€€原研二愣了一下,感觉自己大脑有点卡壳,他因为角度的原因在将春日川€€吾送上直升机时并没有听见那句‘别走’,此时只感觉自己大脑嗡一下,半天都转不过来。
“€€吾那家伙......”
中年男人闭了一下眼睛,像是要把对方干过的事情都串起来一样。
那家伙各方面都很正常,说正常或许有点奇怪,是大家都会喜欢的性格,装乖最有一套,好像天生就擅长交际,来了不到一周就和这些年纪平均比他大十几岁的前辈‘混熟’了,每个人出差都不忘给他带份伴手礼,甜言蜜语不要钱一样往外放,偏偏还真诚又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