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现在没弯,他连续一个多星期把夜晚耗在南森这边,每一晚都红光满面依依不舍的离开。
降谷克制着在十一点结束,因为南森说他要玩游戏。眼看着时间快到了,他遗憾的说:“剩下的只能留到明天了。”
南森轻笑:“看来我这位教授让你很满意,每天都追着上课。”
之前南森以为降谷是要跟他本垒打,回去后想了想,又觉得应该是自己误会了。等降谷端着宵夜过来找他,并提议听录音机还把频道调到新闻时,之前的猜测成立。
他不知道降谷真实的目的,只以为对方是要跟自己分享他的日常生活,加深对彼此的了解。听诸伏说过,降谷每天都会收听新闻,如果时间不凑巧也会录下来。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将这种行为当作道歉,可作为一个恋爱纯新手,南森也配合了。
并在对方问见解的时候,大大方方的说出来。
他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能了解更多面的降谷。而且……他也确实很喜欢政治类的话题。
有个人不厌其烦的和自己聊感兴趣的问题,全心投入、还能举一反三,感觉挺不错的。
南森就像是开屏的公孔雀一样,积极的想要在对方面前表现出厉害的一面。他觉得自己和降谷很合得来,原本只是想着谈一场无所谓长短的恋爱,但现在却觉得,保持一段长久的恋爱关系也不错。
他们两个都是事业型的人,加上职业特殊性,就算恋爱了也做不到普通恋人那般时时刻刻腻在一起,不是挺好的么?
不过,南森今天并不准备让降谷如往常那般轻松的离去,在降谷起身的刹那,他伸手拉住了对手的手腕。也不说话,就像是抚摸着蜜桃上的绒毛一般,大拇指一次次的摩擦过对方手腕上的青色静脉。
降谷觉得有点痒,发出嘻嘻的受不了的笑声,道:“你干嘛啊,别这样。”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叫你零(rei),而不是像诸伏他们喊你零(zero)吗?”
“那是因为我的名字本来就是零(rei),是景给我起了零(zero)的绰号,其他人也学着一起叫。”
南森,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还真的迟钝啊。真是的,我在胡乱期待着些什么啊……”
“期待?”降谷突地反应过来南森指的是什么意思,脸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见到他这副表情,南森更无奈了,他微微眯起双眼,密长的睫毛在脸上打了一层淡淡的阴影,声线不由得压低下来:“你该不会还没意识到,恋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和朋友间是有区别的吧。”
“恋、恋人?!”对哦,他们还在交往啊!
降谷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现在的行为跟一开始的初衷背道而驰。又想起了最近这些天做的事情……呜哇!不管是谁见了,都不会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和南森分手吧!就连景他们最近都不再过问了!
降谷,犹如平地惊雷般被劈得外焦里嫩,就差从嘴里吐出一口黑烟来形容表达现在的心情。
南森见火候差不多了,微微用力的扯了下对方的手腕,将他拉到自己这边。降谷好险的稳住下盘,还是被拉得一个踉跄,另一只手按住了桌面,才避免自己摔倒的凄惨命运。
他紧张的大喊了一声,但南森并没有如自己所想的,要对他做些什么,反而是低着头将嘴唇印在他手腕的青色静脉,轻轻的如羽毛撩过一般的烙下一个亲吻。
被柔软的唇瓣亲过的手腕,就像是被油浸过的棉线被点燃,热度从被亲吻的地方,汹涌的如潮水般,如巨浪过后被带动的余波一般,一路扩散延伸至手臂、胸腔、脖子、脸。
不只是脸颊,就连全身都覆盖上了一层玫瑰红的颜色。
不只是那个亲吻,南森抬起眼眸,墨黑色的眼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盘旋演化,这个眼神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去天文学馆,通过望远镜去看宇宙时,黑洞洞的宇宙里,有一簇星光被点亮,在黑色的衬托下,衬托着那点光耀眼的,吸走了全部的心神。
“零(rei)。”南森说,“你是在害怕吗?害怕建立一段亲密的关系,害怕有一个人踏入你的心里,自己的人生承载起另一个人的喜怒哀乐与荣辱,从漂泊的个体化为一个双人结合的整体,害怕自己会被牵引着,失去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被一次次的拨动心弦……”
南森松开了他的手,慢慢的起身探前,用一双让人无法避开的,避无可避的,仿佛能够洞穿他人心灵的犀利眼神,像是坚硬的冰锥一般残忍的刺穿降谷的心神。
他问:“你是在害怕这个吗?”
他这般求证着。降谷哑口无言。他一句话都无法回答,他那出众的口才,即便是辩论赛都能逼得对手节节败退的,优秀的辨答能力,在此时毫无用武之地。
只能够像是失去灵魂的躯壳一般,脚底灌铅的一动不动的伫立着。
“零……”
“别这么叫我!”降谷被这道声音拉回了理智,一把将近在眼前的南森推了出去。
南森躲闪不及,他也不想躲,背部重重的撞在床板上,吃痛的叫了一声。
降谷吓了一跳,连忙凑过去察看:“你没事吧!快让我看看严不严重,需不需要去医务室!”
说着双手就要去撩他的衣摆,被南森按住。南森一边龇着牙,额头还冒着汗珠:“没事,没有伤到骨头……”
“你这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好不好!”
“我自己处理,你先走吧。”南森推开他的手。降谷只觉得他不分轻重,刚要再说,南森苦笑着打断了他。“或许你给我个吻,会比看医生更有效。不是有句话吗?喜欢之人的吻有着神奇的魔力,不管是病痛还是死亡,都能战胜。”
降谷:“……”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脸一定红得很难看,性格使然,还是诚实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好冷。”不仅冷,还很肉麻。
南森:“……那我下次换一本恋爱指导书。”
见降谷又一次被他整得失语,南森好笑的说:“你脸红的样子真可爱,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你英气勃勃、英勇无畏的一面,毕竟我的性取向是男人。稍微有点可惜,零是个容易害羞,连主动都不敢的恋爱新手。”
非常拙劣的挑衅方式,拙劣到让降谷,又忍不住的说:“你真的需要换一本指导书了。”
“连声音都在颤抖的人在说什么傻话。”
“……好、好过你。你也没好到哪里去,刚才抓住我的时候,手心都是汗。”
“那也是没办法的吧,喜欢的人近在眼前,又是在我的宿舍,密闭空间里,你知道我要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将视线从你开开合合的嘴唇离开吗?偏偏某人还一点自觉都没有,用像是大狗狗的眼神一直盯着我看,这难道就是家暴?”
降谷:“……”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
他怎么不知道南森太一竟然是这么能骚的人!
还有,这才不是家暴!你在栽赃陷害、颠倒黑白!
可降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像是再也受不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一般,也不想让自己沦为对方口中的胆小鬼,出于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或许是因为密闭空间里,荷尔蒙的升腾让他的理智也灼烧着蒸发个干净。
深夜中还亮着的宿舍窗户,玻璃窗上投射着的两个黑影,慢慢的交叠在一起。分不清是两个人,还是一个人。
第8章
南森和降谷的气氛有点古怪,这一点诸伏几个都看出来了。在又一次被当成二人之间的挡箭牌,夹在两人中间之后,诸伏受不了。
“零,你们两个的事能不能别牵扯上我。”诸伏发自内心的如此说着。“从午饭时就这样,明明南森是坐在你隔壁的,你和我换座位。走在一起,你又要把我推到中间。”
就好难。
偏偏松田三人落后了几步,抛下可怜的他一个人陷入这种境地,连找个顶替的人选都没有。
降谷不承认:“我、我就是担心你走在外面,万一被车撞到了怎么办?”
诸伏:“……这里是人行道。”你瞎诅咒些什么呢?
南森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听了这话还附和:“零说得没错,总有不遵守交通规则的人,万一骑着自行车不小心把诸伏撞到了,受伤了总是不好的。”
诸伏:“……”他停下脚步,见左右两人也跟着停下。
被夹在中间的他,清楚的感觉到这两人的眉眼官司,此时的诸伏就觉得自己像一颗高瓦度的电灯泡。他心一横,长手一伸各自揽着二人的肩膀,用力将他们推到了一起。
两人的肩膀刚碰到,降谷就像是被电到的一样的叫一声,朝南森喊:“你干嘛靠这么近!”
南森从善如流的背锅:“嗯,我干的。”
罪魁祸首€€诸伏,灰溜溜的落到后方,散发着一阵阵的黑气。伊达航还算有点良心,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过几天就好了,我和我女朋友刚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
€€原看好戏一般的说着:“我就说了,迟早会变成这样。小阵平还不信。”
松田本来就恨不得把自己之前唱衰的话吞回去,被幼驯染点名了,不满的道:“你好烦啊。”
降谷硬着头皮的听着身后四名好友的调侃,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肯看向南森的方向。南森好心的道:“你的脸没红,放心……啊,现在红了。”
降谷没好气的用脚踢了他一下,他就觉得南森这副笑脸很碍眼。虽然笑起来的弧度不大,也就嘴角微微上扬,可平时不爱笑的人突然顶着这样的表情持续了大半天,他都听到了周围人的议论声。
南森太一是警校的风云人物,关注他的男女不胜其数,€€原还抱怨过有好多女生找上自己,想通过他跟南森联谊或者交换电话之类的,而男生对南森的关注,不仅是出于对方是职业组的事业上的考量,还有对方的枪法。
警校里有教柔道、逮捕术等,比起这种赤手空拳的格斗,男生们更崇拜的还是枪法好的人。而南森就是这一届枪法最好的,从第一次上枪击课开始,每一发子弹都没有脱离十环,鬼冢教官说历届的学员中,也就只有两个人能与南森相提并论。
一个是那位传说中十二岁就考上警校,被军警特招的天才少年。
一个是先成为刑警,后又辞职开了一家侦探社的前辈。
如此受欢迎的人,却偏偏喜欢自己,还和自己有一层交往的关系。降谷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自认为自己毫无生活情趣可言,事业心重,满脑子都是匡扶正义,为守护国家义不容辞,不管是从哪个角度看,都不是一个适合恋爱的对象。
如果不是那次意外,降谷都已经打定主意单身一辈子,别去耽误好人家的女儿€€€€却耽误了好人家的男儿。
想到昨天晚上的那个吻,还是自己主动的,降谷有一种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的冲动。他的所作所为已经不是和初衷背道而驰了,而是坐着火箭一路往终点冲了!
至今想起来,嘴唇都觉得有点烫。啊……为什么要亲下去啊!亲下去也就算了,南森不闪不避,这个混小子还把舌头也伸进来,搅得他脑子都发晕了!
€€原几个啧啧的看着降谷头顶冒烟的背影,大概能猜出来两个人的进展是什么程度€€€€早上去喊他的时候,嘴唇还没完全消肿呢。
四人还没有八卦到揪着朋友的私事不放,见好就收后,好兄弟的义气让他们主动给降谷解围,拉开南森对降谷的注意力。
不然再让南森盯下去,降谷要暴躁了。
“太一,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我们学校曾经有一个很厉害的天才神枪手,就是十二岁就被军警招揽的那个。”€€原道。
伊达航好奇的道:“你最近在调查这件事,是打听出来了么?”
因为松田不肯相信这个人的存在,€€原就拍着胸口说他去查,如果真有的话,松田要请他吃饭。为了这顿饭,可卖力了。
“既然是被军警招揽,应该会下达封口令吧。资料也会被封存。”南森道,“军警那边的工作听说比警察还危险,对个人情报是严格保密的。”
“是这样没错,所以我没去问教官他们,想也知道他们不会说的,说不准还会被挨骂甚至记过。我找的是学校里的清洁工阿姨,食堂里的老员工之类的。”这些人在警校里待的时间很长,资历深的都是二十来年,知道的事情不少。
当然了,正因为资历深他们更会严格保密,€€原可是哄了一位阿姨好久,才让对方松口透露了一些消息。“线人是谁我就不提了,你们也别问,她也没说多,只说了当时确实有这么一位少年,因为年纪小,大家还挺照顾他的。不过他性子有点孤僻,一直独来独往,是个非常努力的人哦,大半夜的还给自己加训,那段时间的夜晚巡逻人数增加了好几倍,可一次都没抓到他,把教官们溜着玩。”
“……听起来好厉害。”松田敬佩的道。“真的一次都没抓到吗?守在宿舍门口的话,怎么都能等到的吧。”
“最神奇的地方就是,所有的出入口包括大门、窗户全都有人守着,他也能跑回宿舍。”€€原向往的道,“大家都说他是幽灵,或者有特异功能,能够穿墙。”
南森:……那是因为他们没查过通风管道,我那时候营养不良,瘦小得跟猴子似的,狭窄的通风管道恰好能通过。想要迷惑教官们的视线,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宿舍也不难,有面等身镜子,或者随便制造点动静,就能用超高的机动性回到房间。
回忆起那段岁月,南森还挺感慨的€€€€在他被军警招揽的那一天,鬼冢教官捧着一袋子掉落的头发哭得可惨了。
他还破了好几个案子,但没有降谷他们那么张扬,都是破完案件就离开,也不留名,免得被记过。也就是因为如此,在知道降谷他们破案还被训斥之后,就很有共鸣。
“那你问出他的名字没有?或者长相,有什么容易辨别的特征?”松田急急的询问着,“鬼教官不是说他还会改造枪吗?以后碰到了我想跟他好好探讨一下!”
€€原摇头,松田失望不已。€€原道:“不可能告诉我的吧,都被下了封口令了,说了会丢工作的,这不是害人么?不过,阿姨有提到过,他长得很好看。”
“好看?”松田撇嘴,“好看这个标准太广了吧。”
虽然长得好的人铁定比长相普通的人少很多,可光是从一个笼统的形容,想要找到那个人就跟大海捞针一样。还不如从对方的年龄入手。
“不是一般的好看哦,刚入校的时候还被分到了女生宿舍那边,教官还以为他在资料上造假了。”€€原嘿嘿的笑着,“十二岁的少年也能看出来和女生的体格发育不一样的吧,这样都能被误会,是个很难得的美男子哦。”
“我们面前也有美男子啊。”伊达航示意他们看南森,“南森就很好看。”
虽然他们这个圈子里,好看的人不少,可南森不一样,他身高腿长、皮肤白得就像是质地好的高档白纸一般,五官也很精致。甚至还有人好奇过为什么大家一样都在太阳底下训练,南森不仅很少流汗,就连皮肤都没有被晒黑晒红过。
“呐,太一。你的长相是像你妈妈还是爸爸啊?你们一家该不会都是美人吧?”松田问道。
降谷脸色一变,€€原和诸伏连忙捂住松田的嘴巴。就连伊达航都一脸不赞同的瞪着松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