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当然。放心吧,估计是情绪周期来了,不是有这种说法么?每个月会有几天情绪低落。”南森笑了笑,凑过去和他亲吻。
等分开后,舔了舔嘴角的银丝道:“还有两天,你可别因为工作又爽我的约。”说的是下一个YES的日子。而显然,南森被爽约的次数不少,当然事后也补回来了,并不亏。
躲开降谷的无影脚,南森穿好鞋子踏出大门。
他没有直接回警察宿舍,而是拿出手机操作了一下,就看到屏幕上有一个红点在窜动。
这是他安在太宰球鞋里面的定位器,对方并没有发现这件事。看着定位器先是停在了宿舍大门前,过了一会又从宿舍后门离开,南森坐上了自己提前预约好,停在马路对面等待的一辆计程车,让司机带自己去太宰所在的位置。
四个轮子的车要赶上两条腿走路的人很容易,车子停在了太宰所在的一栋大厦前,这栋大厦是新建好的,还没开始出租,三十多层的商业楼从上到下是一片漆黑。大门前的锁被人取下,门虚掩着。
电梯倒是能用。他没有一层层的找,而是直接坐着电梯到了最上面一层,再沿着通往天台的消防梯抵达上方,并不意外的看到太宰正趴在栏杆边上眺望夜景。
太宰应该是真的很意外,听到脚步声回头,见来者是南森之后,先是怔愣了足足两秒,才道:“你、你竟然在我身上安装定位器!”
“之前在医院的时候,你也在零的衣服上安了窃听器。”南森表示自己这是礼尚往来。
看太宰没有反驳,而是脸上带着浅笑静静的看着自己,南森知道这是他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这个神情就像是一层假面具一般。
“我这段时间很快乐。”太宰说道,“但就像是蜡烛总有烧尽的一天,太一先生,您真的不应该过来。”
南森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我猜你并没有想从这里跳下去。在公共场所自杀,就算是死了,他的家属或者监护人也必须赔偿一笔巨款。你不是那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人,顶多就是吹吹风,在这里躲几天,再悄无声息的离开东京。”
“……果然是瞒不过您呢。”太宰没有因为被揭穿了自己的计划而讶异,而是说道,“太一先生是个很敏锐的聪明人,这件事我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就发现了。”
“游乐园?”
“对哦。您在当时察觉到后面排队的人换成我之后,就对我心存戒备。在我询问能否加入您和零先生的活动时,用假装你们是情侣约会这种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会识趣回避的理由拒绝了我。”太宰歪了歪头,说道,“啊,我当时是这么以为的,因为你们当时的气氛虽然有点暧昧,但总体还在正常的朋友范围内,我倒是没想到你们当时真的在交往中呢。”
“原先排在后面的是那个跟着你的黑衣人。他身上带着枪,我判断出了这一点。”南森道,“你当时接受了那种说法,并很快离开这一点,事实上我松了口气。毕竟,起码不用和带着枪的人徒手搏斗,危险性太大了。”
南森看太宰不说话,继续道:“所以呢?时隔几个月,你突然找上门来,目标不是零,而是我,是因为那时候的事情让你产生了解的兴趣么?”
“咦?我当时是碰运气去找你们两个哦。先碰到谁,就赖着谁。”太宰摊手,说得真心实意。
“但当时门卫大叔说的是,你是来找我的。你应该是查到了,只有我才住在警察宿舍里。”
太宰沉默了两秒,说出了和以上毫无关联的话:“太一先生有很多秘密。宿舍太干净了,看似有生活的气息,实则就像是伪装出来给别人看的一样。那里对您来说并不是休息所,而是一个为了应付他人制造出来的假象。”
有塞满游戏的架子透露出屋主的爱好,东西不多但很齐全,会定期补充存粮和常备的药物,工作再忙也会每天出门之前抽出一点时间做清洁。
在一般人看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在太宰看来却不是这样……游戏的存在是为了让人知道南森是个有爱好的正常人,定期清洁不是纯粹因为爱干净而是为了用合理的方式消灭掉自己可能留下来的头发或者正常新城代谢掉落的皮屑组织、残留在屋内的指纹等。
有些事情只有住在一起的人才会发觉……在太宰看来,南森有时候表现出来的特质就像是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而不是一个刚从警校毕业没一年的新手警察。
“我猜,您在东京至少有三个安全屋。您经常会主动留在警视厅里加班,或者主动申请出外勤,别人以为你是想表现自己磨砺自己的能力,但其实那些时间里,是在处理秘密任务吧。”太宰叹气道,“您身上带了枪,对么?被伪装成看起来很普通的小饰品,又或者藏在钱包和鞋底下的小零件,只需要给一点时间,就能够组装出一把袖珍枪……”
太宰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看到南森将自己的钱包从口袋里拿出来,往后一甩丢到了几米之外。
“这是一个安全距离。”南森说,“子弹都放在里面。可惜你的计划失败了,我并不会因为你戳穿了这个秘密,就达成你想要死在我手里的心愿。”
南森继续道:“你确实很聪明,所以我也没打算过能瞒你多久。就算我隐藏得再小心,作为经常独处一室的室友,也免不了在你面前露出一些马脚。微小的在别人看来就跟毛发一般细的破绽,在你面前会被无限扩大。所以呢?”
南森用一双犀利得像是猎鹰一般的眼神锁定着太宰,不给他逃避自己视线的机会,定定的说道:“对于我赌上被发现的代价,而将你留在身边。你觉得只需要在临死之前,用一个‘警视总监记住我’的利于高升的机会,就能够抵消了么?横滨港口黑手党,先代死亡的见证人,森鸥外的弟子,太宰治。”
“……你果然是知道的。”太宰长舒了一口气,时隔几个月听到了这个名字,他竟然觉得有几分陌生。可能是因为知道南森不打算亲手杀死自己,太宰竟觉得身体就像是泄了力气一样的软着腿坐在了地上。
“用名侦探津岛修治这个身份死去,不是很好么?”太宰自言自语着,“至少让我在陷入无尽的黑暗之前,是站在阳光底下的。这样不好么?您真的不应该来的。”
南森:“我来这里是你预判到的。虽然只有一半。”
太宰只有一半的概率赌南森会过来。
“我会杀死你,也是你预判的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
南森继续说道:“像你这种人,竟然会采取二选一的方式来寻找自己未来的可能性,看来阳光也不至于真的痛到让你无法忍受的地步。”
太宰抿了抿唇,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您之前说,只是比我多吃了几年的米饭而已,但是您经历过的事情,可比我多出的不只是几年。既然两个二选一里,我都预判错了的话,那就只能愿赌服输了。”
南森微微挑眉,他觉得太宰的话语有点奇怪,他最后一句话明显不是跟自己说的。
想到这一点,他猛然的转身看向后方,在敞开的通往天台的楼梯口,黑暗的阴影之中,一缕白色的烟雾飘出,但没有听到脚步声。
皎洁的月光随着来人走近,照耀在对方的头顶上,在地面留下一道细细的黑影。
金色的发丝就像是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一般,一手举着一根长烟管,一手抱着一个精致少女人偶的青年,站在了离南森两米开远的位置。
南森听到对方说:“你确实输了。但作为入社考核,恭喜你通过了,太宰治。”
第34章
太宰听到自己通过了入社考核, 盯着绫€€那张和南森长得非常相似的脸,到底还是忍下了反驳的话。
之前他怎么没看出来,绫€€行人竟然是脸皮这么厚的人。明明一副北地空调的样子, 感觉靠近一点都会被冻成冰, 结果……你还真的敢说啊。
是想要在太一先生面前保留高人的形象吗?太宰觉得这个可能性挺大的。
事实上是绫€€先找上的太宰。在听说港口先代突然出现, 森鸥外被下了港口地牢之后,绫€€就动身去了横滨。
作为拥有被动式异能的绫€€,一直在思考着怎么样才能够让自己不至于被这个异能拖累。是的, 对于绫€€而言,异能的存在就是拖累。
身为侦探, 却有着无法自控的因果律异能, 但凡被他掌握杀人证据, 无论对方是谁、身处何地,他的异能都能够让对方百分百死亡。绫€€自认为自己并没有多少正义之心, 他只是喜欢这种靠着蛛丝马迹将狡猾的敌人揪出来的滋味,犯人被揪出来之后, 剩下的便不是他该伤脑筋的事情。
无论是被司法公正审判也罢, 不公正审判也罢, 犯人的去处和未来他都不关心。
然而, 这个异能却是‘一旦他接受了案件便会自动启动’的异能, 若是他没有找出真相, 便风平浪静。若是他找出了真凶, 对方就会陷入无可扭曲的死亡当中,无论是猝死、意外、天灾皆有可能。
而这种百分百死亡的结果, 是不会受到任何因素(包括异能)干涉的。因为不可以控制犯人会以什么样的形式死亡, 甚至可能会酿造出将无辜人员也卷进去的悲剧。
这样的异能, 不管从何种方式想, 都很危险吧。也正是如此,他并不意外自己踏入日本国境之后,就受到多方的监视。
如果被抓住了丁点马脚,日本异能特务科就会像闻到腥味的鲨鱼一样扑上来,绫€€想着自己被抓住的下场无非就是被囚禁起来,替那些政客处理一些不能见光的案件,鉴于自己这份头脑,那些人不会蠢到真的将他杀死。
可即便是不对他处刑,也会将他关在一个限定的笼子里,像是家犬一般的被圈养起来,甚至还要派一些手握棍棒刀枪的人看守,一旦自己表现出反抗的迹象,这些武器就会迎面落下。
那就变成了马戏团被‘教育’的老虎一样了。绫€€可不想变成那种滑稽角色。
如此,就得找一个保险,而拥有反异能能力的太宰,就是最好的保险。只要在接手案件的前后,让对方与自己有肢体接触,那么异能就不会启动,他就是一个安全的侦探。
而同时,太宰治的头脑也很不错,如果能够跟他合作,工作也变得省事许多。
森鸥外下了地牢,港口先代复活,作为见证人的太宰自然不可能继续待在横滨,守在横滨的电车站,就能找到这位他盯上的异能者。
但是,太宰并不是好说服的人。他对绫€€所说的侦探工作没有兴趣,但在第一次见面时,对方因为自己的脸而表现出的错愕,还是被绫€€捕捉到了。
‘原来如此,你见过那个孩子了么?’
‘那个孩子?’
‘和我长得很像的那个男人……他现在应该成为一名警察了,你是想去找他么?找一个临时的栖息所。’
‘……听你这么说之后,我打消了这个主意。我现在只是想混口饭吃,可不想被扯进您的麻烦之中。显然,你身上的麻烦不小。’
‘这个你不用担心。只是几分钟而已,他们还没有神通广大到二十四小时都让我停留在视线范围内。’
‘您不需要跟我说这些哦,所以呢?能放我走了么?’
‘你为了买去东京的车票,花光了口袋里所有的钱吧。如果不去找他的话,就得流落街头。可是东京很大,靠着你这两条腿又能走多远?’
‘……’
‘要来打个赌么?’
‘……您是想要资助我找到南森先生么?’
‘没错,我可以资助你足够的打车费,和一天的伙食费。让你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他。’
‘才这么点?先生看起来很有钱,意外的吝啬呢。’
‘……因为你之后就不需要了。要听听打赌的内容么?’
‘……我对您说的’不需要‘感兴趣……要打赌的话,要先说说赌约吧。’
‘打赌内容是’你遇到他之后,就会改变现在这个想法,而主动的想要成为一名侦探‘。如果我赢了,你就要为我工作。如果你赢了,我给你五千万,并承诺不会出现在你的视线范围之内,更别提会给你带来麻烦。时间的话……就定在新年到来之前吧。’
太宰知道他当时无法拒绝绫€€行人。绫€€行人虽然不算高调,但也绝对算不得低调,他隐约也听说过对方的名声,他接手的每次凶杀案,犯人最终都会死亡。
至于犯人是怎么死的……被苦主家属杀死?惭愧自杀?又或者是这名侦探自己动手?
这些都不知晓,反而结果就是凶手最后都会以合理的方式死亡。也因此地下的情报人员给绫€€起了个代号,叫‘杀人侦探’。
被这样一个人盯上,是非常棘手的事情。对方显然有备而来,而不信任人性的太宰,在当时也仅仅是将南森太一当做是摆脱这个麻烦人物的踏脚板罢了。
离新年也就半年时间罢了,太宰相信以自己的能力,让南森太一愿意养他半年并不难。他会的东西很多,头脑也灵活,很多方面能派得上用场,顶多就是利用他的人从森鸥外变成了南森太一而已,并不算得上多难。
况且,以自己时不时自杀的行为,说不准没有半年就顺利告别人世间了,如此既不用思考着生存的问题,也不用应付绫€€行人,这个赌注怎么都不算亏。
太宰想着如果自己真的撑过了半年,拿到五千万日元应该怎么花?
当然是吃螃蟹吃到饱啊,一次吃两只松叶蟹,都能吃一段时间了。
可太宰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连半年都撑不过。太一先生虽然有着许多秘密,和绫€€先生也有一些联系,但是……是自己无法拒绝的那种人。
他在知道自己输了之后,耍赖式的又支撑了几个月,终于在那起爆炸案之中,将自己输掉的证据送到了绫€€面前。被登在纸媒上、媒体新闻上,这个证据真的是无可抵赖。
而更狡猾的是,绫€€行人在看到新闻之后联系上他,并非是让他愿赌服输的加入对方的侦探事务所,而是要和他进行另一个赌注。
也就是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太宰赌南森不会找到自己,赌如果找到的话会对自己开枪。
但这两个预判都错了。南森什么都没有做。
太宰抱着自己的膝盖,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说:“太一先生,这件事是这个大半夜还戴着墨镜的奇怪侦探的主意,我是迫不得已的。他欺负我,威胁我,他现在甚至已经盯上了你。”
绫€€没有看太宰,镜片下的眼眸平静的看着面前的南森。但他开口的话是对太宰说的:“你输了两次,认命吧,侦探助理。”
第二次赌约输了话,太宰就必须从和绫€€平起平坐的雇佣侦探,变成了干杂活的助理。
太宰觉得自己就像是踏入了绫€€的陷阱里,陷阱是一环扣一环,就像是调/教小狗狗一样的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南森皱着眉,看着面前的绫€€。初步判断,对方身上并没有带着武器。虽然用墨镜遮住了眼睛,在没有灯的黑夜下,月光和附近霓虹灯光提供的照明度也并不高,仅能够隐约看清对方的面容。
但在第一眼的时候,南森就已经发现了对方长相和自己的相似之处。
估计除去那副眼镜之后,看起来就更相似了。
“如果你是想找我的话……”南森停顿了一下,用一种没有情绪起伏的声音说道,“很抱歉,以我们两个的身高差,我并不能成为您的替身。”
“噗€€€€”
太宰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肩膀一抽一抽的,身体不停的颤抖着。他尽力无视掉绫€€投向自己的,近乎可以杀人的像针芒一般犀利的视线。
€€€€论毒舌,太一先生是真的打遍天下没有敌手啊。
€€€€就连危险的杀人侦探都被这番话整得失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