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时行有些依依不舍的将竹水车放到了桌子上,那样子极其像小孩子舍不得自己心爱的玩具。
他之前本来已经被打击的没有了兴趣,但现在水车做好了,他就又重燃热情。
若是放到后世他肯定熬夜也要开始搞自己喜欢的东西,不过现在……为了他的眼睛着想还是算了吧。
这万一近视了连矫正视力的眼镜都没有,就算他知道眼镜的原理,知道怎么做,但那样的话他需要先从玻璃做起。
哦,这个也不可能,如今中原地区没有适合做透明玻璃的材料,最多也就是做出琉璃,他想要做玻璃的话需要去西边波斯等地方寻找材料。
算了,还是洗洗睡吧,保护视力更加重要。
第二天骆时行就带着他的竹水车跑到了溪边,一方面是看看地笼行不行,另外一方面是看看竹水车能不能顺畅运行,以及水板的倾斜度是不是足够。
如果水板倾斜度不够的话,可能带不上水,也就没办法让水从高处落下。
至于水车只是个模型的问题倒没啥关系,别管水车大小,只要有水流的存在,水车就应该能够运转。
他到了那里没着急管地笼,而是找了一块石头将水车放上去调整位置,让水车的水轮正好能够接触水面又不至于没入太多导致水车无法转动。
等调整好角度之后,骆时行就按住了水车的底座开始观察。
小小的水车在水流的带动下缓慢转动起来,骆时行瞬间松了口气。
之前他在画水车图样的时候都是凭借着印象来的,很多地方并没有什么把握,而在制作的过程中程敬微甚至还偶尔问他一些问题,然后进行微调。
幸亏程敬微经验丰富,否则这个水车还真不一定能这么顺利地做出来。
水车转动起来之后,水板带起来的水也开始往下泼洒,证明水车的确能把水带到比较高的位置,那么这个水车的设计是没问题的,等到做真正的水车的时候,只要将数据等比放大就可以了。
哦,这个过程中还要搞好水车大小的问题,水车太大的话水流产生的推动力不够,那水车也是转不动的。
不过这都是之后需要考虑的事情。
骆时行将水车收起来扔进了竹篓开心地准备去看地笼。
在看地笼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地笼放置在外面还是有危险的,可能被鱼攻击也可能被其他野兽攻击。
不过今天骆时行开心就比较无所谓,反正水车给他带来的快乐已经足够,地笼有收获就是意外之喜,没有就等下次!
结果到了那里之后他发现地笼居然还是完好的,等他把地笼拿起来之后依稀还能看到里面有几只巴掌大的小螃蟹正在逃窜!
嗯,他的巴掌那么大,也的确是小螃蟹了。
骆时行瞪大双眼,他之前都不知道山里居然还有螃蟹!
毕竟一提起螃蟹这种东西首先想到的都是大海,至于河蟹,大概只有在每年上市的时候才那么有存在感。
只不过这个小螃蟹跟他看到的河蟹似乎也不太一样,在他的印象之中河蟹要么是钳子上有着细细密密的绒毛,要么就是阳澄湖大闸蟹那种比较特殊的品种,但这两种螃蟹都是墨绿色泽,如果不看钳子只看颜色似乎并不太容易区分。
但是这个螃蟹不一样,这个螃蟹竟然是深红色的,或者应该说是深红色到黑色的渐变,腹部等地方又带着一点点的橘红色,看上去还怪好看的,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
他将地笼提起来打开顶端的开口开始往竹篓里倒。
不倒不知道,一倒吓一跳。
地笼里面不仅有几只小螃蟹,甚至还有大小有一指长的虾!
除此之外还有几尾小鱼,看上去东西不是很多,但用来丰富食谱还是不错的。
骆时行心情很不错,顺手就开始从旁边的灌木丛中扯几根草扔进去。
他记得曾经听人说过,把螃蟹都放在一起什么都不放的话,它们是会打架的,所以蟹农都会用很多草将螃蟹遮盖起来,为的就是让它们老实一点。
毕竟螃蟹打架凶的话是会把腿都打掉的,一旦缺胳膊少腿,螃蟹的品相不好也就卖不上价钱了。
骆时行当然不在乎螃蟹打不打架,他用这些草主要是要把螃蟹给遮盖起来,让它们觉得天黑不会轻易往外爬。
弄完这些他把地笼重新放回去之后就开心的拎着螃蟹就回了家。
当天他就搞了一个河鲜套餐,小螃蟹不是很多,而且蟹壳比较软,不知道是天生如此,还是刚蜕壳不久。
这种螃蟹炸来做香酥蟹应该是不错,可惜,那只野猪的脂肪不多,留下来的猪油自然也是不多。
骆时行现在也轻易不会动用,他还要留着一些做年夜饭呢,怎么能现在都吃?
于是干脆就拿它跟虾一起剁碎弄了个河鲜酱用来拌饭,鱼依旧是烤鱼,因为不大就每人分一条,再搭配上一点青菜。
别说这一搭配看上去还挺好看的,河鲜酱因为只放了盐花椒之类的东西,就是原本的颜色。
不过炒熟之后无论是虾还是螃蟹都呈现出淡红色,搭配黄色的糜子饭,再加上烤到焦黄的小鱼以及绿色的野菜,颜色也称得上是五彩缤纷。
至少魏思温觉得这一餐饭算得上是色香味俱全了!
而吃过午饭之后,骆时行则表示他要开始下一步测试,看水车能不能让他实现用水自由。
不过这个测试一个水车模型自然是不够了,他需要更多的东西,比如说房屋的模型以及周边环境模型,还有管道安排。
如果在后世做这些东西肯定是需要树脂土或者油泥来搞,不过在这里……骆时行也只能用泥巴和竹子来做了。
还好做模型算不上精巧手工,只要他能做个大致样子就行,哪怕歪斜一点也不影响效果。
最多也就是外表看上去不怎么好看而已。
他用竹子来做房子的立柱和横梁,山体用石头和泥来模拟。
从地表倾斜度到房屋外表尽可能还原出来,顺便还在房子的旁边弄了一个河道,河道旁边还做了安置水车的地方。
接下来就是设计管道,怎么接住水车落下的水以及怎么将管道引入房屋都需要计算。
实话实说,对于骆时行而言,计算的过程比制作的过程容易多了。
魏思温显然对这个很感兴趣,在骆时行做模型的时候一连好几天在旁边围观。
骆时行也乐得有人过来跟他聊聊天什么的,程敬微忙着垒砖窑,他跟其他过来帮忙的奴隶也没什么共同语言。
甚至那些人都不敢看骆时行,也不敢跟他搭话。
骆时行一个人做模型实在是有点寂寞,曾经他还想把王安同留下来。
他也的确试过一次,后来等王安同四处撒欢一脚把他刚用泥做好正在晒干的底座一脚踩扁之后,他生气地按着王安同揍了一顿。
不过他也没敢太用力,反正王安同挨完揍之后还敢冲着他笑,于是骆时行就把王安同轰到了程敬微那里。
只是魏思温在县衙里也不是没工作的,要不然他早就过来跟骆时行他们一起住了,哪里还用得着算日子跑到骆时行这里改善伙食?
在魏思温旷工的第三天,阿勒真就发现了不对,不过他也没问,而是直接就亲自过来打算看看这边到底有什么东西吸引魏思温,让他宁可回去加班都要往这边跑。
以前阿勒真没关注过骆时行的时候不放在心上,现在知道了骆时行的经历之后就觉得说不定他这个义弟又搞出了什么新的东西。
等他过来之后果不其然发现骆时行的确在做他从来没看过的东西,一时之间也对骆时行做的东西很感兴趣,尤其是当骆时行能跟他交流之后,他干脆也留了下来。
于是围观队伍又多了一个人。
魏思温跟阿勒真两个人看到兴起的时候也想过上手,结果就是……他们两个的破坏力比王安同稍微轻那么一点点,嗯,也就一点点。
可是王安同搞破坏,骆时行能直接把他轰走,这俩人他就没办法轰了,于是只能摆出一张严肃猫猫脸谴责的看着两个拖后腿的大人。
魏思温还是有一些包袱的,在发现自己的确不太擅长这些之后就果断收手不做。
阿勒真却正是对这种东西感兴趣的时候,不过他心里也有点数,不会上来就帮骆时行去搞房子,而是帮他和泥之类的。
骆时行哭笑不得说道:“你好歹是堂堂县令,蹲在这里跟我一起搞泥巴算什么事儿啊?你不要去处理县里的事情吗?”
阿勒真一脸不在意:“你还是堂堂大祭司呢,我这不是在帮你吗?哎,你做的这个什么模型,是不是中原都会用这个?”
阿勒真看到的并不仅仅是一栋房屋,而是透过这个模型看到了另外一种东西,比如说……沙盘。
沙盘这个东西自古就有,但能做成什么样全看水平,大部分都是用沙土和一些石头做的简略沙盘,要不然怎么会叫沙盘呢。
到了阿勒真这里,甚至只是在书上看到过这东西,他们的舆图都那么简陋了,哪儿知道怎么做沙盘?
尤其是南边地形复杂,简单的沙土和石头无法完全让人搞清楚地形情况,沙盘做了跟没做一样!
不过骆时行手下这个明显不同,在骆时行还原坡度和地表情况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其中的逼真。
他原本以为骆时行能够画出舆图已经很厉害了,结果没想到骆时行似乎还会制作沙盘,他怎么可能不兴奋?
魏思温却在一旁说道:“在中原我也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要不然他干嘛天天蹲在这里看骆时行搞这些东西啊,吃饱了撑得吗?
骆时行一般用采集来的苔藓给模型的地表做丰容一边随口说道:“这个是我随便做着玩的,我哪儿知道中原用不用这个?”
自己……做着玩……
魏思温跟阿勒真对视一眼,总觉得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
第79章
阿勒真一见到魏思温的表情就知道他也同样意外,也就是说魏思温都不知道骆时行还有这么一手。
他认的这个义弟还真是取之不尽的宝藏。
阿勒真一边想一边颇感兴趣问道:“阿弟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个?”
骆时行一脸奇怪问道:“这个还用学吗?图都在这里照着做就好了。”
当然做不做得成功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这个就不要提了,有损他形象。
魏思温一脸麻木地坐在那里,再一次确认这孩子真的是天纵奇才,也怪不得这俩孩子在荒山野岭也能生活得很好,这样的人才扔到哪儿都能活得好!
阿勒真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围着骆时行一边看他小心翼翼的制作一边询问一些看不懂的步骤都有什么用。
他问骆时行也就回答了,骆时行本来也没觉得有什么,这东西在他看来也不是什么技术难题,后世很多大佬的视频教程比他这个好多了。
他现在做的这个真的就是小孩玩泥巴,有手就会做。
魏思温却警惕了起来,轻咳一声说道:“大令,猞猁狲年幼不懂事,你如今可是他义兄!”
他也没指责阿勒真利用骆时行的不防备来套取讯息,这种事情摆在台面上看的话的确是没节操。
但问题在于那些身居高位的人做的没节操没下限的事情多了额,这都不算什么,更何况阿勒真还是异族,他们也不在乎自己有没有节操啊。
所以他只好暗示阿勒真,骆时行跟他是自己人,别这么欺负小孩子。
阿勒真倒是听懂了,倒也没继续问下去。
他倒不是良心发现,而是担心魏思温回头跟猞猁狲说点什么导致猞猁狲对他心生防备,他跟骆时行说是结拜兄弟,但感情还没深到那个程度。
魏思温是跟着骆时行一路流放过来,在路上还经常照顾他的好人,程敬微是跟他一同吃苦患难过的。
阿勒真对自己在骆时行心里的地位十分有数,所以脑子也就足够清醒。
尤其是他可还记得自己还有一堆“敌人”呢,那些人反对骆时行当祭司只不过是不想让他的阵营再添一个强有力的帮手而已。
如果骆时行愿意跟他们亲近结盟,想必这些人立刻就会转变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