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有些聪明的反应了过来,立刻明白女皇这意思表达的是大周跟大唐是不一样的,大周自有大周的国情在。
而且很多人掐指一算,现在距离天授元年元月也不过才十几天了,平叛战争其实还在持续,据说等到明年元月就差不多,估计女皇还想将这件事情定性为开国第一场胜仗。
这就意义重大了啊,想要给他们实封也能理解。
不过总有一些脑子不太好用的,觉得骆时行他们是得到了女皇的青睐,而为什么能得到女皇青睐呢?自然是因为他们献上了巨额礼物和电灯啊。
这么一想,就有人想到之前骆时行还在告别人贪墨,他自己作为交州刺史贪的也不少吧?要不然那珍贵的珍珠披肩和冰琉璃都是怎么来的?
当然这么想的基本上都是新晋提拔上来,没有参加过珍珠宴的人,于是御史台那边摩拳擦掌的打算把骆时行给拉下来。
他们跟骆时行是没仇的,然而人的嫉妒心又不一定非要有仇才行。
无论什么时候自命不凡的人都有,他们觉得自己通晓百家诗书,甚至有的人是寒窗苦读那么多年,需要熬资历不说,还要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凭什么这两个孩子就眨眼封爵了?
尤其是这俩孩子被流放的时候年纪都不大,估计也没什么时间读书,在这方面付出的精力远远比不上他们。
当然他们也没敢直接说骆时行跟程敬微文盲€€€€到现在洛阳许多人还在传颂骆时行写的诗呢,甚至还有人把那几首诗给谱了曲让名伶来演唱,传播度可很广。
不过就算是这样一些人也不觉得骆时行怎么样,不就是会写两首诗吗?股肱之臣有哪个是擅长写诗的?写诗又治不得天下。
心里这么想着,却还是不敢直接点出来,生怕骆时行一生气写诗嘲讽他们,文人是最懂文人的言辞多锋利的。
于是就有人参骆时行也有贪墨嫌疑,他们倒是没直接点出皇帝那件珍珠披肩,而是将武承嗣给拉下了水€€€€武承嗣最近在帮忙卖珍珠啊。
只不过这些人觉得自己是为了皇帝不受蒙蔽,为了涤荡官场风气,并没有别的想法。
但武承嗣却觉得这些人是针对自己,一旦改年号,他就要被封王了,有了王位,距离太子之位那不就是一步之遥?
所以最近他一直在暗中准备,等到明年就让人奏请封他为太子。
在这个节骨眼,肯定还有人也在打这个注意,比如说武三思。
武承嗣心中冷哼一声,这些人必然是他登基路上的绊脚石,必须先搞死再说。
于是武承嗣给骆时行写了封信,中心思想就是:兄弟,不好意思,有人要跟我争太子之位,你这是受到牵连了,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会摆平的,只是你的爵位可能要晚一点,是在对不住。
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武承嗣甚至还给骆时行送去了很多洛阳这边独有的好吃的好玩的。
太平公主知晓之后颇有些诧异:“他竟然还会主动揽事?”
依照武承嗣的性格难道不是正好等着骆时行跟这些人对上帮他扫平障碍吗?
薛绍一边帮公主吹安胎药一边说道:“那也要看是谁,武承嗣最近生活越发奢靡,大部分钱财都是通过电灯和冰琉璃得到的,无咎就是他的钱袋子,他不护着谁也得护好自己的钱袋子啊。”
太平公主一想也是,不仅仅是武承嗣,就连太平公主手上的收益都多了不少。
她一向是富贵惯了的,能让她觉得钱不少,那钱是真的多。
实际上就连骆时行自己都曾经感慨过还是洛阳人民有钱,同样的东西,从交州到洛阳价格能够高十倍,简直是暴利!
而此时的骆时行其实对实封什么的很平常心,他是真的不追求升官发财,坦白来讲封爵是为了什么啊,为的是满足自身以及为了子孙后代。
他现在是摆明了没有子孙后代,所以实封或者虚封都一样。
结果因为这么一件事情,他一下子收到了两封道歉信。
第一封是萧善诗,萧善诗已经得到了朝廷的封赏,给了她七品勋职,她弟弟八品勋职。
萧善诗跟家中打探了一下消息,知道女皇下令先要解决好她功勋的封赏问题才能谈论骆时行实封与虚封的问题。
萧善诗深深自己的封赏可能把骆时行的实封给挤掉了,急得差点没哭出来。
她的那点功勋哪里比得上实封呢?就算现在没有也没关系,只要骆时行还在,等他真的被封爵了难道还能亏待自己吗?更何况萧善诗也没有特别大的野心,估计一辈子都要在岭南呆着了,哪儿需要那点封赏?
之前想要争只不过是因为咽不下这口气而已。
另外一封就是武承嗣的信,骆时行拿着他们两个的信颇有些哭笑不得:“三娘想得也太多了,她那点事情不过就是有人想要严防死守不想让女人出头而已,哪里能影响到咱俩?至于武承嗣……我觉得那些人还真未必是针对他。”
针对武承嗣的话参骆时行有什么意思啊?扳倒骆时行也影响不到武承嗣,他们两个最多也就是一个商业合作的关系。
骆时行将信往旁边一扔也不在乎,珍珠的事情他也不能直接解释,要不然怕不是得跑到洛阳当众表演才行。
他需要做的就是一件事情:把交州的原始账本送到朝廷,你们不是说我贪污吗?看看我有没有贪污的机会?
然而账本被送出去之后,骆时行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情:“啊,不对,咱们是不是忘了把账本誊抄一遍了?”
他们用的都是阿拉伯数字记账,顺便记账方式还给改了一下,朝中未必有人看得懂啊。
王€€此时也反应了过来一拍大腿:“我再去写一份。”
而此时朝廷已经收到了交州的账本,户部打开之后顿时两眼一抹黑:这都是啥?
第397章
户部那边本来以为交州送来的账本出错了,好在护送账本的人也是王€€的手下,直接过去解释说道:“这是我们使君新发明的数字和记账方法,当初在北带县的时候就已经在用,这样的记账方式比较方便,所以我们一直这么用,但是交给朝廷的都是重新誊抄转换过的,这一次使君被污蔑,我们从上到下都很着急,司户忘记让人将账本誊抄转换,还请诸位稍待一段时间,司户那边应该已经发现,会发来新的账本的。”
天官尚书却手一挥说道:“不忙,让我们先研究一下。”
虽然在一些礼节和男女之事上面,很多人都比较古板,但实际上朝中的大佬是对新鲜事物接受最快的人。
这么看来的话,其实所谓的古板也不过就是为了维护自身利益罢了。
天官尚书拽着王€€派来的人跟他们粗讲了一遍,要不然怎么说能在中枢当官的都是精英呢,就这么讲了一遍,天官尚书愣是听得差不多明白了。
当然这可能也跟骆时行当初为了让大家能够尽快掌握,跟如今的记账方式融合了一下,改了,但没完全改,只是把一些比较繁复的东西给删了。
在问了几个不太明白的问题之后,天官尚书都忍不住拍案叫绝:“这办法好啊,骆无咎当真有旷世之才。”
说实话,只是看记账方式的改进,以及数字的改进他的心就偏了。
如果大唐推广这种方式的话,他们户部能够省下许多人力物力,然后投入到其他工作中去!
至于骆时行贪污,从账本上反正是看不出来,而且就算他真的贪了又怎么样呢?至少人家能打胜仗也能治理一地,现在的交州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等到年底重新评定的时候评上州可能悬一点,但是中州基本上是稳的,大唐开国以来有几个人能做到这一点?
贪污从来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又贪又蠢,搜刮民脂民膏!
天官尚书将账本整理了一下之后转头就在大朝会上盛赞骆时行才华横溢。
一时之间许多人都被数字新的写法给吸引了目光,账本这个东西可能很多人并不在意,也不关注,能够站在朝堂上的都是成了婚的,家里有老婆管着。
男主外女主内这是这个时代的规则,所以这些东西反而是他们的妻子更加了解一些。
但也并不意味着新数字没用啊。
而他们的老婆则都关注记账方式的更改,新的记账方式非常简洁明了,而且更加严谨一些,但凡哪里出了纰漏一眼就能看出来。
当然这个所谓的严谨是针对时下做假账的方法,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做假账的方式永远比记账方式要来的先进一些,但现在想要在新账本上毫无漏洞,也够许多人慢慢研究的了。
于是当天的廷议就变成了新的数字和新的记账方式值不值得推广。
朝上的大佬们觉得值不值得不知道,但很多管家的娘子却是对骆时行称赞不已。
这让御史台那些等着朝廷派巡察使过去查骆时行的御史非常难受:不是,你们还记得骆时行为什么把账本给送过来吗?难道重点不在于他到底有没有贪污吗?
然而此时此刻大家的关注点早就歪了,倒是武承嗣冷笑了一声说道:“人家敢把原始账本送过来就是身正不怕影子歪,你们不依不饶可是假公济私想要泄私愤?”
这大概是第一次武承嗣说话得到了大家的认同。
而且大家压根不关注骆时行有没有贪污,很多人家可是在交州定了电灯的,钱都给了,你现在想把骆时行给搞下来,他们的电灯怎么办?他们的钱怎么办?
不仅是电灯,还有菜籽油还有冰琉璃甚至还有一些海鲜。
骆时行来洛阳一趟本身就不仅仅是为了围观武€€登基,更多的是为了推广交州的东西。
如今他的目的算是达成了一般€€€€在上流社会许多人都开始下订单,只是整个市场还没有打开,中产阶级和平民百姓还不知道。
如果说奢侈品是针对高层的,那么菜籽油就是为了平民才运过来的,甚至这玩意才可能成为财政的大头。
之前御史台参骆时行之所以没人跳出来帮他说话主要也是觉得这件事情影响不大,最多就是剥夺骆时行实封的可能性,爵位是肯定要有的。
结果这些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没查出人家的毛病不说,反而还帮人家又记上一功,一旦这记账方式被推广,影响可不是一般二般,骆无咎是真的能名留青史……算了,人家能名留青史的事情也不止这一件了。
不过对此武€€倒是有些意外,不过她想得比较多,想要推广的话,只是送账本的那些人知道的皮毛不足以推广,需要骆时行将整个记账方式都记录下来送到朝中才行。
天官尚书倒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因为没有皇帝下令,所以着急的他直接给骆时行写了一封信,询问他愿不愿意将新的记账方式交给朝廷。
只不过他这封信没到骆时行手里,而是到了王€€手里。
这封信到交州的时候,骆时行跟程敬微两个人已经去了林邑国。
王€€拿着这封信,发现这还是个老熟人,可哪怕是老熟人他也觉得棘手。
按照骆时行的习惯,肯定是愿意将这个方式交给朝廷的,并且他们早就将整套记账方式都给编成了教材,为的就是将来教授给学生。
而让王€€非常难受的是他不能冒充骆时行回信啊,更何况就算想要冒充,也得笔迹一样才行,这一点就直接排除了这个想法。
王€€看着李游道叹息:“这事儿怕是瞒不住了,给猞猁狲写信,让他跟朝廷说一声吧。”
李游道也嘴角一抽:“这都什么事儿啊。”
林邑国好事儿不干,非要挑衅,这不是找死吗?
这件事情还得从头说起,之前王安同被命令去追缉那些窜逃的叛军,追着追着就一路追到了林邑国,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那么能跑。
这些人进入林邑国是没什么,但王安同是正规军,这些年在程敬微的教育之下他多少也知道不能贸然带兵进入别的国家,要不然就是意图侵略。
于是他跟林邑国的人交流让他们帮忙抓逃犯,然而林邑国如今还停留在他们比大唐昌盛的印象之中,嗯,毕竟他们能看到的也就是岭南,确切说是交州附近,对比一下当然是他们更强盛一些。
结果林邑国的人拒不配合,并且给的理由十分离谱€€€€你的官职不够。
简单来说你不配跟我们对话,王安同这些年脾气好了很多,已经没有那么冲动了,忍了忍禀告了骆时行跟程敬微。
骆时行当时正好带着人回交州,听了之后觉得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去看看林邑国的情况,毕竟是邻国还是要了解一下的。
而对方派出来的官员基本上就相当于大唐的县令,骆时行虽然当时心里也不舒服,但也没多理会,要不是叛逃的那些人里有一个李唐皇室后裔,他才懒得管呢。
他现在担心的就是放跑这个人的话,将来再来一个李家后裔在林邑国起事称自己乃是正统,那就乐子大了。
正所谓毕其功于一役,骆时行可不想交州时不时就来一场动乱。
结果对方却十分倨傲表示想要人可以,让大唐皇帝递国书过来,并且承认大唐是林邑国的从属国才行。
骆时行当时听了的时候只有一个想法:夜郎自大。
真以为交州这个样子就是大唐整体实力了?更何况如今的交州也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是当年能比的了啊。
这些小国坐井观天的厉害,骆时行不想跟他们一般见识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他们居然还敢蹬鼻子上脸。
骆时行当时就问了一句:“你们交人不交人?”
县令瞪眼说道:“你们是没听清我的话吗?快派人禀报你们的皇帝,哦,你们两个就留下来别走了吧。”
县令审美很正常,一眼就看上了两个美少年,想要把他们给留下来当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