邕州和容州刺史都十分后悔,后悔到了捶胸顿足的地步。
不过现在还不晚,据说船队可能还要扩充,因为骆时行的目标是把货物运到洛阳去卖啊,在交州就卖空了是几个意思?现在交州百姓都这么富裕了吗?奢侈品眼都不眨就买?
简直离谱!
但是他又不能拦着不让买,只好想办法扩充船队,要不然就在造船上下一点功夫。
不过依照现在的科技水平,基本上已经到了顶点,除非以后交州的那些学子学出来再进行研究。
反正这就是专业科研人员的事情,骆时行只负责帮他们把关方向,具体还得让他们自己来。
容州和邕州两个地方开始建港口,而桂州也开始建漕运港口。
内陆水系的运输其实也很重要,要不然也不至于衍生出漕帮这种东西。
就在三个州的港口都建好的时候,运输军火的秘密通道终于完全建成。
骆时行在确定那条路修建完毕,并且直通洛阳之后,整个人都松了口气,此时距离当初他从洛阳回来都已经过去了一年半的时间。
而在这一年半之中,交州的税收首次超过了广州。
这份喜报连同道路修好的奏疏是一同送到朝廷的,户部尚书在见到那个数字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一度怀疑交州时不时报错了数据。
不过这个疑惑他没有直接说出来,主要是他还算了解骆时行,知道这个人既然把奏疏送上来就肯定有底气,数据必然是真实的,但……这怎么可能呢?
好在骆时行也思考了一下大家的承受力,在奏疏之中附上了税收的各项来源以及数目和占比。
在看了后面的数据之后,户部尚书表情麻木:“哦,他派船队下南洋了啊。”
这样的话,那好像禀报上去也没什么。
实际上武€€比户部尚书知道的早,因为骆时行在第二次就让人弄了好多奇珍异玩过来送到了京里。
基本上跟他关系不错的都给送了,骆家和程家都没落下。
甚至就连英王府都送了一些,只不过给得不那么多罢了。
没办法,皇子公主都送了,连武承嗣他都送了,总不能把英王落下吧?
他跟李显的过节外人并不知晓,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做到的。
骆时行的审美显然不错,送来的东西很得武€€喜欢,在知道交州的税收已经超过广州的时候,武€€都忍不住笑了笑:“骆无咎在赚钱这方面恐怕无人能出其左右。”
不是什么人都能将一个贫穷落后的地方打造的如现在一般比广州税收还高的,尤其是现在交州基本上还是整个大周粮食产量最高的地方。
户部尚书听了之后忍不住苦笑:“如果看这个税收,交州是可以提位上州了,但交州的人口……”
户部尚书为了这件事情头都要愁秃了,为了这件事情辗转反侧了很久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按照如今的规定想要给州升等,必须人口和税收都达标之后才行,实际上当初制定的时候也考虑到了一些东西,在这个年代人口多就意味着税收多,毕竟还是农业为主的时代,所以才会这么规定。
结果现在就出现了交州这么个奇葩,看税收,那简直是在整个大周都能名列前茅的那种,看人口……比普通下州还要少。
但问题是人口这东西一时半会又不可能增加那么多,这年头对户籍的要求十分高,为的就是避免人口流动造成的违法犯罪。
也就是说就算骆时行不在乎想要吸纳人才来交州,大部分人也是无法过去的,除非抛弃现有的户籍让自己成为流民,然后再去交州落户。
只是流民……被抓到了是要受惩罚的,而且惩罚还不轻,哪怕骆时行在这方面看管得不严,在如今交州进入了各方视线,大家都在盯着的情况下他也不敢搞太过分。
可是不给升等的话,这不是寒了人心吗?人家兢兢业业努力将交州打造成现在这样,结果却迟迟不能升等,要知道中州跟上州虽然是一字之差,但各种资源方面都是有差距的。
如果不给交州升等,其他刺史看了会怎么想?会不会打击大家的热情?
骆时行用自己的经历告诉大家,朝廷任人唯才,只要你有才华,能立功,就算年少也一样能封爵。
之前武€€有意把骆时行树立成一个标杆,主要是因为改了国号之后,从上到下都有些人心惶惶,她需要稳定人心。
现在人心稳定了,但是如果再出现对待不公,会不会还会被一些有心人士找到可乘之机?
要知道就算武€€登基了,也还是有一些人心怀不轨,意图颠覆武€€统治的江山。
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户部尚书也很纠结,那就是骆时行那是岭南经略使啊,经略使领一个中州本身就有些不太对了,虽然大家都知道有特殊情况,但既然是特殊情况就是要保密的。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堵嘴就必须把交州提成上州,骆时行自己很争气,做到了这个看似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至于人口……他也没办法,毕竟不可能一夕之间将人口数目提上去。
户部尚书纠结之后直接将事情报告给了三省,三省也开始纠结,最后决定交给皇帝。
武€€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正在进行家庭聚会,如果骆时行在这里他估计会很惊讶€€€€女皇陛下居然喊儿女一同用饭了。
武€€在席间问道:“你们看如何处理?”
太平公主立刻说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看可以升,凭什么不行啊,而且交州人口不够也是因为之前岭南叛乱导致的。”
武€€看向李旦,李旦平静说道:“交州山地众多,不是所有地方都适宜居住,在岭南那边本来就应该换一套标准,不能完全套用中原的经验。”
李显眼看弟妹都这么说,想了想也笑着说道:“正是如此,交州成为上州之后,骆无咎再呆两年资历也够,如此人才早日入中枢才是好事。”
武€€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问道:“我听说你有意跟骆无咎结亲?”
李显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正是,不过当时孩子年纪小,并没有说死。”
过了这两年,他的幼女出落的越发漂亮,只看一眼就知道是个美人胚子,想必骆时行见到必然会动心。
武€€闭了闭眼说道:“长宁、安乐的婚事朕已经有了想法,你不要随意为之。”
这个儿子,看来是真的不中用了。
第428章
李显听了之后微微一愣:“这……阿娘,她们年纪还小……”
武€€淡淡说道:“年纪还小你不就已经考虑她们的婚事了吗?怎么,朕这个做祖母的做不了主?”
实际上,祖母还真是做不了主。
儿女是属于父母的,如果父母不同意的话,就算是爷爷奶奶定下的婚事也没用。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八个字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然而问题在于武€€不是普通的祖母,李显也不是普通的父亲。
他有心让长宁郡主和安乐公主跟交州那边联姻,此时被母亲截胡心里必然是有些不愿意的,然而他不敢说。
他担心若是反抗,恐怕会再一次被流放。
是以他最后也只能勉强笑道:“不知阿娘给她们选的是什么样的青年才俊?长宁是嫡长女,裹儿又是儿臣的幼女,她们的婚事……”
武€€说道:“放心,朕不会亏待自己的孙女,必然是有爵之家。”
李显一听就知道跟那两位无关了,心中有些憋气。
只要不是他们,就都是亏待!
上哪儿再去找这样的青年才俊?他看重的也不仅仅是这两个人的爵位,而是他们的能力。
其他那些纨绔子弟就算身上有爵位又怎么样?没本事啊,万一嫁过去给女儿气受怎么办?
这两个人有本事又聪明,多合适!
李显不明白为什么他的母亲会不同意这桩婚事,他忍不住看了一眼李旦。
如今他是英王,李旦还是皇嗣,虽然两个人都不是太子,但如果真要说的话,皇嗣的地位还是在英王之上的。
难道……母亲想让这两位跟皇嗣家里的女儿联姻?
李显心头有了不太好的预感,一时之间有些焦虑,若是李旦的女儿嫁给了陵定侯或者云鹤伯之间任何一个,那太子非他莫属了啊!
想到这里他有些不安,思前想后准备回头去问问李旦。
而当李旦听到李显的这个问题的时候,简直是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兄长。
李旦开始思考十多年的流放生涯对李显到底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这么明显的事情他都看不出来。
李旦无奈只好拽着他到了东宫,然后说道:“陵定侯与云鹤伯的婚事你就不要操心了,他们不可能姻结帝室的。”
李显有一瞬间的怔忪甚至还问了一句:“那武家……”
“武家也不可能,不仅是我们,你看各大世家动了吗?骆无咎又不是第一次来洛阳,当初你还没回来的时候他在洛阳已经声名鹊起,难道世家就没看出他的潜力吗?”
李显这个时候隐约明白了一点,之前他一门心思的想要通过联姻来增加自己争夺太子之位的筹码,适龄的儿女都已经定了出去,大部分都是与世家联姻。
世家最是聪明,现在英王还看不出有登上太子之位的可能,他们已经开始进行投资。
骆时行跟程敬微那可是实打实的世袭爵位,哪怕降等嫁了过去也是现成的侯夫人、伯夫人,就算是李显的长子如今也不过是英王世子,将来英王之位他能不能继承还两说。
这样看来世家的确安静的奇怪。
李显皱眉:“这……难道是阿娘的意思?”
李旦微微松了口气,他的兄长还没蠢到无可救药,否则他真的需要思考一下能不能跟他哥也划清界限了。
李旦点头说道:“骆无咎……怕是要走孤臣路线。”
李显下意识说道:“他身边不是有很多人,云鹤伯在他麾下,还有一些……”
李旦嘴角一抽打断了他:“那都是下属,孤臣也不是只能一个人啊。”
所谓的孤臣只是不结党,不过骆时行现在的状态……不结党胜似结党,他跟真正的孤臣还不同,人家当孤臣几乎是自绝于朝堂,什么得罪人的事情都干。
骆时行的孤臣……除了他看不上眼的,他跟谁都关系好!
一时之间李旦也有些茫然,不知道这到底算哪门子孤臣,最后也只能简单粗暴总结道:“反正他们俩你是别惦记了,而且……据传言,陵定侯跟云鹤伯本来就是一对。”
当然其实这也不算传言,是心照不宣的事实,你非要跟人家结亲,这不就是把人家给拆开了嘛,骆时行没把你轰出来就不错了。
李显微微一愣,许多之前他不太明白的事情总算是有了答案,不过他也没表现出特别意外的样子,实际上越是地位高的人其生活混乱程度越是厉害,一般百姓估计想都不敢想。
回过神来,李显忽然感慨了一句:“这样也好。”
李旦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算是自我安慰吗?我得不到别人也得不到?
在李显而言,骆时行跟程敬微两个人谁都不帮也挺好的。
李旦当成没听到,反正如果李显愿意当这个太子他还挺高兴的,至少自己不用每天提心吊胆。
而就在他们两个八卦骆时行跟程敬微的感情问题的时候,那边武三思终于按捺不住开始为自己造势,命令凤阁舍人张嘉福唆使洛阳人王庆之率数百人上表,请求立武三思为太子。
一开始武€€并没有表态,朝堂之上人心浮动,有些摸不清女皇的脉搏,主要是王庆之提出来的理由好像还有那么一点道理,他说:“神不欲歆类,氏不祀非族。”
意思就是皇帝姓武啊,当然要立武氏子为太子,怎么能立李氏子呢?
宰相岑长倩被气得够呛,眼见女皇没有表态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然而女皇还是不温不火地一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