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随后又给自己连带着齐木空助打气，“放心，现在地狱瘫痪了，师父的鬼魂肯定在现世，我就算是掘地三尺都一定要找到他。”
我注意到鬼灯的手在听到“地狱瘫痪”了这个词之后，微微收紧了，白得不正常的手掌冒出了青色的静脉。
人死还有好几年呢，鸟束零太还可以浪很久。
这是我唯一能给他的祝福。
齐木空助对鸟束零太的话没有半点反应，低垂着头，我可以凑过去看他的表情，但我觉得他不想要被人看到。
等几秒，齐木空助抬起头就和原先一样了，脸上挂着假得要死的笑容，“嘛，那我们现在就从……那个地方开始吧。”
齐木空助停顿了一下，我知道他跳过了“楠雄死亡”这几个字。
大概是我停顿的时间有些长，鬼灯说，“这个事情远还没有结束，如果你想完成自己的愿望的话，我们得尽快赶到地狱。”
我点了点。
在我答应之后，鬼灯的身后就发出了一道亮光，形成了一个像是门一般的形状，鬼灯转过身，指引着我穿过这道光门。
与此同时，齐木空助也打开了实验室的大门，在即将出去的时候，又停下了步伐，他疑惑地转头望过去，在什么都没有发现之后，在听到鸟束零太的声音之后，又把头转了回去，然后毫不犹豫地往前走去。
而在他看不到的彼岸的另一侧，我也收回了视线，走进了那扇门内。
我们两个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光门之内却是一片黑暗，并不是我在传说之中看到的什么奈何桥彼岸花之类的，但即使这么黑暗，也能看清楚站在前面的鬼灯。
实际上也不用鬼灯引路，我感觉前方的确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我，就算我一个人也可能会因为这股莫名其妙的吸引而到达目的地。
大概是觉得气氛很沉闷，鬼灯说，“你和齐木空助的感情比我想象得好。”
不，我们的关系可以说是十分恶劣。
我想这样回答鬼灯，但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鬼灯说的是“比我想象得要好”，这个的前提是，他关注过我们。
我想着便出声问了这件事，鬼灯倒也很爽快，直接承认了，“因为你们是特殊的。”
因为我们已经走在通往地狱的道路上，鬼灯也就直接解释了起来，他说了很多，像是什么“世界意识”，“世界基石”的话题，听得我都在想自己是不是生活在什么漫画的世界里面，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不科学的世界观。
而我还是这个不科学的世界观里面的人形世界基石。
人形世界基石会得到无与伦比的力量。
就这一点其实也能理解，毕竟我的超能力实在是太强了，强到像是BUG一般。
不过让我更意外得是齐木空助居然也是这一点，但想到他那不可思议的智力就觉得这貌似也很正常了，智商也是BUG级别的。
“所以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我不解地问道。
鬼灯说，“世界意识是有预知能力的，你可以认为祂是生物，为了生存下来不遗余力，不过祂就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只有本能，却没有更多的思考的能力。”
我发现鬼灯说世界意识的时候，虽然话里面的意思不怎么好听，但语气还是很尊敬的。
不过我大致上懂了，世界意识在之前预知了自己会遇到灾难，所以做了准备，但是祂还很懵懂，所以使用得是最原始的主角模板，也就是发生危机，天降之子，这一类放在小说里面也是老掉牙的俗套版本。
一开始选择得是齐木空助，但科技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形成的，强烈的生存危机让世界意识又选择了一个人，那就是我。
我垂下眼眸，“什么危机？”
鬼灯却没有说，而且他也停下了脚步。
在前方矗立了一扇极为巨大的门，我需要抬起头才能看到门的顶，门上面雕刻着古朴的图案，光是在底下站着都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威严。
不过门口守着的两只人形的动物却又有点萌化了一般，从外形上来看是“牛头马面”无疑，看上去就像是站立着的牛和马，但都穿着衣服，手上还拿着武器。
他们向着鬼灯打了招呼，看上去很熟的样子。
“这是地狱之门。”鬼灯向我介绍道。
牛头马面看着像是对我很好奇，不过碍于鬼灯的面子也并没有询问我什么，不过他们打开门，我们传过去之后，还能听到他们碎碎念的声音，个子太大了，即使碎碎念声音都很响。
“鬼灯大人，居然亲自带了一个灵魂回来。”
“你好奇的话，就去询问一下啊。”
“不要了，最近十年，鬼灯大人的脾气太暴躁了，但这也没有办法，地狱这边加班都在医院常驻了……”
门关上了，彻底把那些碎碎念给挡住了。
鬼灯“啧”了一声，带着我往前走去。
我觉得鬼灯的脾气倒是没有牛头马面说得那么暴躁。
事实上之后，我就把这个想法给磨灭了。
地狱这里一团糟，到处都是人，但却并不是那种井然有序的混乱，而是像是菜市场一般的嘈杂。
在头顶上时不时就飞过几只背后长着翅膀的生物，穿着一身古时候的铠甲，拿着武器飞来飞去，身上还带着像是警笛一般的东西，乌拉乌拉地响着，拿着扩音器在那边喊话，有些是维持秩序的，有些是来抓捕逃犯的。
我在图鉴上看过，这应该是叫做乌天狗的妖怪，没想到在地狱里面当上了警察。
前面的路被穿着白色的和服的人挡住了，不过我仔细望过去才发现这其实是丧服，不过也是，都在地狱里面了，也没有活人。
这些人不断地推挤着，看上去是想要往外跑，结合着在天上飞着的乌天狗，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这群鬼魂是想要闯鬼门，离开地狱。
但这么多鬼魂都想要趁乱跑去，也可以见到地狱的情况真得不对劲。
鬼灯皱着眉，对我说了一声，“等下。”
紧接着，手中就突然多出了一根巨大的狼牙棒，几乎可以和鬼灯的身高媲美，看着也很沉重，但鬼灯握在手里，像是无物一般。
他重重地打在地上，刮起了一道劲风，直接横扫了出去，距离鬼灯最近的鬼魂原本还想要往里跑顿时就直接被掀翻了。
这一波操纵直接让周围都为之一静，只有乌天狗自动的警铃声，还在乌拉乌拉地响着。
在鬼灯望过去的时候，乌天狗明明是警务人员却立马把自己的警铃声给掐断了。
鬼灯不满地说，“你是警卫队的吧，发什么呆？”
乌天狗停顿了一下，立马就飞到了离地两米左右的位置，驱赶着鬼魂往回走。
不过我觉得完全是因为鬼灯在后面压阵的缘故，等过了一会儿，后续支援的乌天狗也赶了过来，这才把那些鬼魂的领头的人抓了起来，剩余的人则驱赶到了地狱的深处。
紧接着一个少年从高处落下，站到了鬼灯的面前，“抱歉，鬼灯，差点就出事了。”
少年身材娇小，长得很好看，背后也没有长翅膀，但是明显能看出来他才是乌天狗的领头人。
“义经公，没有必要太过自责。”
义经公？源义经吗？
在历史上是个名人，虽然记载也很美貌，但没想到会这么娇小，看着年纪也很幼小的样子。
我打量着对方，对方也注意到了我的视线，他盯着我看了片刻，微微颔首，然后问鬼灯，“是他吗？”
鬼灯点了点头，源义经松了一口气，随后突然对我鞠了一躬，“拜托您了。”
？
什么？
我没想到源义经会突然做这事，毕竟是个历史名人，一时间有些愣住了，等回过神来，他已经领着乌天狗警卫队的人走了，他们看上去很忙。
鬼灯也没解释什么，他带着我穿过了一丛怪异的树丛，上面长着一些低垂着的麦秆一般的东西，但走进一看，垂着的全部都是像是金鱼一般的生物，但都焉儿吧唧的，两颊凹陷，发出刺耳的声音。
“它们快死了。”
一直沉默着的鬼灯这个时候突然开口，他好像很关心这一片的植物，比之前对待鬼魂态度要好很多。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种植一向不是我的爱好，我也没有相应的经验，但鬼灯也不在意。
他带着我去了阎王殿，里面有一些工作人员，都步履匆匆，一个个都和丧尸电影里面的丧尸一般，看着像是被榨干了似的。
我突然想起那些乌天狗的衣服也貌似有些不合身，太宽大了一些。
我们穿过无数个大门，越来越往里面走，也越来越偏僻。
不知道走了多久，到了一个房间里面，里面很暗，明明之前走最初的那条路，比这黑很多，也能看到路，但在这里却不行了，直到鬼灯点了几个蜡烛，这才能看清楚。
透过摇曳的烛火，我看到屋子里面竟然有十个人盘坐在地上，最后面的那个人长得异常的高大，他们都紧闭着眼睛，穿着打扮都很正式，在图画册里面我能依稀辨认出是十殿阎王，但我不确定，因为图画册上面的图都很凶神恶煞的，而面前的十人的面相并不够不上这一点。
但想到那个看上去还有些萌的牛头马面，也说不一定只是被画凶了。
只是这群人连我们进来都没有半点反应，完全没有一点儿活着的感觉，像是泥塑一般。
鬼灯在这个时候开口，“你应该猜到了，他们是十殿阎王。”
第405章
鬼灯之后没有多说什么，就沉默地带着我又往里走。
不一会儿就到了身材最为高大的阎魔大王的面前，鬼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不爽地“啧”了一声，心情肉眼看上去就变差了，然后才绕过他。
别人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我也只是沉默地跟在了鬼灯的身后。
我觉得我正在接近事情的真相。
阎魔大王的背后那片漆黑的墙面上，竟然也有一扇门，根本没有什么缝隙，直到鬼灯打开了一条缝，露出了一丝光，我才发现这一点。
这扇门就连鬼灯都开得很吃力，他手臂上的肌肉鼓起，然后用狼牙棒卡出了一个可以供一个人进出的口子，招呼着我快点进去。
我没有犹豫直接踏进了门内。
门内是一片虚空，无数的星辰闪烁其间，像是踩在了银河上面，明明没有地球月球这种巨大的星体，但却存在很强大的力量，这让这一切变得比宇宙更加壮阔。
周围也有好几扇门关闭着，大小不一，门上面刻画着的画面都不一致，有些精致得栩栩如生，上面画得那些百鬼夜叉仿佛都能从门里面嘶吼着跳出来，而有些门，则很粗糙，看上去就像是随便花了两笔。
门上面也不是单纯只刻画鬼差和恶鬼，除了这类之类的，也有门刻画着得是其他地狱的一些文化，像是被心脏放在秤上来判断罪行之类的，还有在门上面刻着代表着“七宗罪”的画像。
我觉得这个差别大概就是流传在现世的文化的原因，像是种花家的门明显是最大的，其次就是基督教这些，另外一些小众的文化则要更粗糙一些。
这些都是在位于最下面的门，也就是和我现在打开的这扇门差不多位置。
而在上面也有很多门，上面则刻画着各式各样的美景，雕廊画栋的建筑物，都美轮美奂，这些是代表着东方这边的，西方的门上则是刻画着一些天使，还有天堂的画面。
都很有代表性，能从门上面的图案轻而易举地判断到底是哪个国家的文化。
从门的排列，也是从天堂到地狱的排布。
这些门组成了一个类球星的状态，有点像是那种文学制作上面的封印，一般的封印都是那种球形，然后把妖怪封在里面，十部里面有九部都是这样。
创作是来源于现实，也是有参考的价值。
考虑到这一点，我就下意识地把目光放在了中间，中间那边没有任何的星辰，只是一个圆弧，有点像是日蚀，但仔细一看才发现更像是黑洞，它像是个活物不断地吞吐着，不断地蚕食着周围的星星，而于此同时又从中间呼出一些黑色的气，随即融入到这片银河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