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平时看起来冲动又不靠谱，但【中原中也】好歹也是一名英灵, 拥有着几乎与【爱伦€€坡】、【芥川龙之介】他们相当程度的记忆力。
所以，在观察了几眼之后，青木荒耶就确定下来：躺在这个装置里的少年，正是刚好卡在自己入学前几天退学了的一名预备科学生。
青木荒耶可不认为希望之峰会好心到帮忙维持一名预备科学生的生命状况的程度，毕竟在这名学生€€€€也就是日向创退学之前，预备科刚好发生了两起完全不受高层重视，所以被敷衍了事的命案呢。
然而就算分析出了希望之峰学园的高层大概是在进行非法的人体实验，青木荒耶此刻也是处于两眼一抹黑的状态。
因为他对这个世界的本质认知，还处于最为浅层的“才能者”的状态。
哪怕是在自己的世界里，除开最为基础的魔术师以外，也有英灵、世界意识这一类潜藏在更深层的组成部分。
这个世界当然也是这样。
所以，在思考了两秒之后，青木荒耶还是通过【中原中也】的嘴巴向€€枝€€斗询问了一句：“€€斗君。作为一名‘才能者’，从小到大你对于才能感触最深的部分是在什么地方？”
然而，这个问题刚问出口，青木荒耶却一下子就反悔了。
因为根本不需要动脑子，就能想到€€枝€€斗会回答自己怎样的答案。
果不其然，白发的少年在一愣之后，就当着全班的面对【中原中也】亢奋道：“那当然是希望！”
一名穿着和服的娇小女性“噫”了一声：“真恶心，他又开始了。”
其他人虽然没说出来，但也多多少少露出了嫌弃或者无奈的神情。
【中原中也】捂住脑袋，整个人顿时无精打采了下去：“我真是谢谢你了。”
“嘛，不过，”和服女生撑着下巴，随意地评价了一句，“虽说这家伙的观念确实恶心过头了，‘才能者就代表着希望’这种基本的想法还是大家都公认的吧？”
青木荒耶没管她语气中隐隐透露出的半分维护之意，而是复读了一遍她与€€枝€€斗都提到过的一个词汇：“希望？”
他又想起了江之岛盾子曾经重点强调的那个词：“绝望？”
……会是这样的吗。
青木荒耶也不敢肯定。
和服女生这边却是恶声恶气地问了一句话：“话说回来你到底是谁啊？插班生吗？我记得我们班里以前是没有穿着预备学科校服的矮子才对的吧？”
一个脸上长着雀斑的红发女生急急忙忙地叫住了她：“西园寺！”
“抱歉，”红发女生对着【中原中也】歉然一笑，“她有时候会说些不太好的话，但并不是出于坏心。”
【中原中也】理都不理这人的解释，狠狠往桌子上捶了一拳，冷笑道：“骂人矮子还不是出于坏心？那什么才是出于坏心？”
赶在【中原中也】爆粗口之前，€€枝€€斗提了一句：“我记得托尔斯泰先生还在学校里，现在出手没关系的吗，中也君？”
【中原中也】他……当然是有关系的。
银蓝色长辫的少年将手从贯穿出一个深洞的桌面上移开，对着挑衅自己的那边凶狠地瞪视了一眼€€€€虽然以他的长相，就算摆出了这副姿态也一点都不恐怖：“不想被揍就给我闭嘴。”
说完这句话，他又瞪向€€枝€€斗：“说好的我们是朋友呢？结果就故意说出这种话来阻止我？€€斗君你真的有把我当作朋友吗？”
€€枝€€斗微笑：“……怎么会呢。只要中也君好好称呼我的名字，我当然也会把中也君也看得很重要了。”
【中原中也】的灵基很纳闷：“我哪里没好好称呼你的名字了？”
€€枝€€斗沉默半晌：“……你认真的？”
【中原中也】的灵基不能更认真了。
€€枝€€斗：“但是你之前生气的时候不是叫我€€枝君了吗。”
怎么可能是没能记住“€€枝€€斗”这个名字啊。
【中原中也】和青木荒耶心里同步冒出来一句话：那是青木荒耶干的好事，和我【中原中也】能有什么关系？
但是他自然不可能就这么回答€€枝€€斗。
青木荒耶暗地里思考了两秒后，决定用远超【中原中也】平时水平的演技，装出一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迷茫表情来。
€€枝€€斗叹气：“……原来那个时候是无意识的吗。”
青木荒耶得寸进尺：“什么那个时候？什么无意识？”
€€枝€€斗朝他一笑：“没什么。我只是在感叹中也君你竟然是真的没能记住我的名字而已。”
“姓名这种东西实在是太难了。”【中原中也】止不住地点头，“就算是文豪结社里的那群人，除开生前……额，进入组织以前就认识的那些，其他人我基本上花了几百年才全部记下来。”
€€枝€€斗像是根本没听见【中原中也】那奇奇怪怪的用词一样，对他轻巧点头：“我明白了。”
“得了，”和服女生翻了个白眼，“班上又来了个中二病。”
不触雷点的时候，【中原中也】明显就没变成了普通人脾气：“我不就刚好处于中二病的年纪吗？有什么问题？”
€€枝€€斗笑道：“完全没有哦。以中也君出众的才能，怎么可能会有什么问题呢？”
经过€€枝€€斗私人的才能认证，这下子，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中原中也】真的是极为少见的希望之峰本科插班生了。
七海千秋终于放下了游戏机，慢吞吞地说道：“我记得雪染老师说过，中也君并不是我们班级的插班生。”
“不过，”她点了点脸颊，“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全班人将目光一转，看向了除开当事人以外唯一的知情人士€€枝€€斗。
€€枝€€斗苦笑：“中也君如果不愿意的话，我也不太好说出来。”
【中原中也】回了一声：“这种事有什么不能说的？”
“比西园寺同学还矮呢，”有人看着【中原中也】说道，“该不会是因为年龄还没达标，所以不能来上学吧？”
【中原中也】：“……哈？”
€€枝€€斗快速截断了他发怒的冲动：“不，是因为……”
雪染千纱推开门：“是因为中也君其实在担任€€枝同学的保镖哦。”
【中原中也】低声嘀咕：“听起来真让人不爽。”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从座位上猛地站起了身来。
€€枝€€斗疑惑道：“怎么了？”
青木荒耶沉默了一会儿：“不，没什么。”
他抬起头来，对雪染千纱说道：“我想去趟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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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没有任何回应，江之岛盾子也自问自答得很嗨：“让我来猜猜你是谁吧……托尔斯泰先生？”
青木荒耶一滞。
“嗯嗯，果然没错，是托尔斯泰先生呢！”江之岛盾子合掌道，“就算是以托尔斯泰先生可怜的智商，应该也看出来盾子酱我其实和这个希望之峰学园不是一个派系的了吧？”
青木荒耶一边听着她的废话，一边思考着希望之峰学园高层人体实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如果，是所谓的“希望”与“绝望”的话。
江之岛盾子的话语与他的内心重合了：“这个睡眠装置里，躺着的可是半成品的‘超高校级的希望’哦！也就是什么才能都不在话下的、绝对的才能者！”
青木荒耶：“………”
他最终还是现出了身形。
因为他真的很想吐槽一句：“希望之峰学园的上层怎么能够确定出来的会是英雄，而不是什么反英雄呢？”
对于这一点，旁观了无数场圣杯战争的青木荒耶深有感触。
江之岛盾子点头：“你说的没错呀。就连大叔都懂的事情，那群人却完完全全都不明白呢。果然是蠢货中的蠢货。”
“不过嘛，我刚才说的‘才能’半成品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江之岛盾子窃笑道：“就在今天，神座出流就将真真正正地蜕变成为真正的‘超高校级的希望’！”
第81章 081
青木荒耶只有不好的预感。
上一次黑圣杯€€€€好吧, 他已经完全把江之岛盾子当作那玩意儿看待了€€€€如此重视一个人的时候，还是想利用卫宫切嗣的愿望去毁灭世界。
而她引诱卫宫切嗣的原因，是由于自己无法自发性地做出包含“愿望”的举动。
然而, 江之岛盾子却和黑圣杯完全不同。
很明显，这个正在大笑着, 整张脸都扭曲成了可怖模样的女性有着再明确不过的个体性。
最糟糕的是, 直到现在，这个世界的意识都没有出现过哪怕一次。
青木荒耶不禁想道：该不会, 这个世界根本就还没有衍生出自己的意识吧？
这种感觉就像, 一个社畜本来以为自己是在为自己的工资996, 结果干到最后，却发现自己工作的地方其实是一个空壳传销公司，不提工资了, 甚至连真实的上司都不存在。
社€€青木荒耶€€畜有点想呕血。
“就在刚才，”江之岛盾子将食指竖起，慢悠悠地晃了晃, “我那个无能懦弱又丑陋的姐姐已经潜入学校，将这栋研究楼里的成员全部屠了个干净哦。”
“不得不说, 还是得多多感谢一下托尔斯泰大叔你老老实实站在这里, 认真听完了我的废话呢。”
托尔斯泰皱起眉头。
他的灵基尤其不悦€€€€作为一名比志贺直哉标准得多的秩序善，男人从头到尾就没有对江之岛盾子生出哪怕半分好感。
但是他现在皱眉却不仅仅是出于这个理由。
€€€€托尔斯泰, 一名实打实的英灵，裁决者（Ruler），他甚至没有注意到有其他人类潜入了这栋大楼。
是英灵由于世界上限被削弱了吗？
青木荒耶真的有点生气了。
明明自己这一方才是来拯救世界的，但却被注定是同一方的世界所阻碍€€€€
工资也不发, 不仅拖后腿，敌人还这么强……
这简直比盖亚和阿赖耶还黑心啊？！
至少如果英灵不是出于自愿与阿赖耶定下契约, 也不可能被当成血汗工厂的工人来支使的。
通过与其他更加不靠谱的世界意识一对比，青木荒耶不禁生出了“我真是个有良心的资本家”这一坚定错觉。
“咣当”一声，这间实验室的大门被人推开了。
托尔斯泰没有转过头去。
因为青木荒耶知道，【中原中也】还在赶往这栋大楼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