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路人却在论坛真酒出道 第11章

整个局面已经成了一个逻辑链完整的闭环。

但突破口在于越水翔太的动机。

是什么让他要对千秋晶子下手?

引致栗田优的自杀是否也是计划之内?

里木岩生的车祸是他带着另外两人奔赴死亡的结果,还是他摆脱自己嫌疑的苦肉计?为什么一定要是栗田优葬礼的日子?

这就成了我要做的事情。

我申请让我和越水翔太见面,这次案子一定要就此了结。

我先前在抽烟室的时候就发现了越水翔太的状态并不完全正常,眼神偏执、态度执拗、言辞顽固,和他偏瘦弱的身躯是不相符合的。再加上,里木岩生说越水翔太有提到了冤魂索命的话题,那么这种想法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是什么让他产生了这种意识和危机感?

越水翔太在警方步步紧逼之下,终于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但他说都是冤魂让他做的,否则他也会死于非命。这套说辞听起来就像是在逃避杀人责任,假装自己已经患有精神病或谵妄症状的人。

这真的是一起精神疾病患者犯下的案子吗?

在案子之中,又有什么端倪吗?

我在警方的陪同下,对越水翔太进行了沟通。整个过程比想象中的更加费力,越水翔太意识恍惚,逻辑混乱,不光是我得不断地重复,越水翔太也不断地做重复性的动作和语言,这一切都让警方觉得不耐烦了。所以,我这里就不详述了。

我大概花了一个半小时才了解状况€€€€越水翔太接受过清醒催眠,此刻他还在催眠状态中,还没有找到关键的动作和言语可以解开他的催眠。

清醒催眠是心理治疗的一种方式,可以让目标对象在清醒状态下,通过催眠师给的心理暗示后,完全进入催眠师要的状态中。最简单的一个例子,就是小孩子摔倒在地上,妈妈说痛痛飞走了,有些孩子会感觉到真的好像不痛了。这就是经典的清醒催眠例子。但据我所知,要做到这么快速并且深度的催眠,是极为少数的催眠师才能做到。

因为,要让一个普通人去杀人,绝对不是能单纯通过催眠实现的。催眠本质上也是需要目标对象自己去相信这件事。催眠师让越水翔太去杀人,这件事就违背了越水翔太对现实的认知,因此催眠师催眠的是周围有人要害越水翔太,并且在日常生活中就表现出这一点,让他确信真的有人要伤害自己,所以越水翔太要开始反击。

这个案子和1934年发生在德国的海德堡事件不谋而合,都是以催眠术用在犯罪中,行凶者本身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是谁操纵了自己,也压根不记得自己见过什么人。这就成了海德堡事件的难点。当时这个案子的破获历时19个月。

因为我有具体的方向,也知道谁可以作为证人,所以案子当天就告破了。

证人是金岛仁人。

我还记得他第一次知道我是心理医生的时候产生的退避,说明他见过越水翔太和心理医生接触过,或者见过心理医生如何对越水翔太的治疗过程。接下来的便是证据问题。要想让越水翔太相信有人在不断地害他,那么心理医生本身就得准备大量的现实道具€€€€装满钉子的枕头,有毒的食物等等,这些都是会留下痕迹的。

剩下的凶手是谁,就只是时间上的验证,我就不继续参与了。

我从病房出来的时候,诸伏景光给我拿了一杯咖啡。我喝不了咖啡,这会让我整晚都睡不着觉。事实上,我对很多饮料的应激反应都很强烈。我既喝不了提神的咖啡和茶,也喝不了任何有酒精的饮料,连含糖的饮料也只会让我越喝越渴。

我跟他说谢谢,掏出口袋里面的香烟:“我习惯用这个调整精神了。”

我打算去吸烟室抽一根烟,整理一下想法。

本质上,我真的只想和平度日,周围也没有任何纷扰纠葛难堪。没有人在我的生活里面出现很大的变化,一日复一日,就这么平常,平稳,平淡。这是我希望粉饰太平,一叶障目的动因。

诸伏景光看了一眼降谷零,两个人交换了视线,不约而同地说道:“我陪你。”

听到他们两个人的反应和举动,我忍不住哭笑不得起来:“我只是累了而已,任谁不间歇地说上两三个小时,分析状态,找准漏洞,高强度地进行对话,都会累的。”

“我见你和春森老师关系也很好。”降谷零在警校时期比想象中的直,“知道是春森老师做的,自然会难受。”

这已经说不清了。

我也不多做解释了,毕竟解释了也对我没有什么好处。我若是说春森老师对我影响也没有那么深,在他们看来,我是个薄情寡义的人也很难办。

我把烟递给他们,问他们要不要抽。

于是三个人都排在窗台口上抽烟,白烟缭绕,我想起我在国内和我爸两个人放空时候就一起抽烟。我爸说,这是男人的浪漫。我每次都会被我爸这种发言戳中笑点,但也不知道自己笑的是什么,可能是感觉这种生活很不错吧。我抽了一两口的时候,突然发现楼下有一些女生兴奋地观察我所在的方向。

我顿时惊醒一件事€€€€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两个帅哥在我旁边抽烟!

“……”

诸伏景光最先注意到我的动作,问道:“怎么了?”

“我可以给你们拍照吗?”

降谷零一听,顿时失笑起来:“…看来你真的恢复精神了。”

诸伏景光也倚在一旁跟着笑起来:“确实如此。”

“……”

我在你们心里面到底是什么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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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警察之间做了一个协议,让春森老师看我结束完集体治疗。这次说是集体治疗,更像是分享大会,题目是「One truth, One lie(一个真相,一个谎言)」,心理问题很多时候都是因为内在压力得不到释放而产生的,所以一个简单的诉说就是治疗的过程。

题目要求参与的人一定要说一件真实的事情。这件真实的事情越奇怪越好,越匪夷所思越好,但是他不需要说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因为是在完全黑暗的环境里面,就像是玩百物语一样,每讲完一个故事就可以吹灭一盏灯,所以大家都感觉很刺激

,甚至有不少人真的开始讲鬼故事。

当然,也可能是我起了一个坏头。

我说,我以前学校有个传闻,因为学校临床医科练习用的尸体不够用,如果能带尸入校者,可以免一门课的费用。有个家里没钱的学生就是真的带了尸体来学校,而这个尸体是他母亲的,原本这带尸入校免学费就是个假消息,现在这种情况让学校骑虎难下。最后还是以学生捐赠尸体为由,免了他一门科。

一般学校的尸体都是反复再利用。

他母亲的尸体自然也是利用。

哥们本来学的临床医学,这解剖课是想避也避不开的,于是就撞上了他解剖他生母的事情。老师也想着要帮他换,结果他硬是硬气地答应下来,不用换。第一堂课那人昏倒了,这对医科新生来说也算是见怪不怪的,结果人一醒来就开始抓自己的脖子,说有人勒着他的脖子,他脖子上还跟着出现了一圈红痕,连滚带爬地夺命一样地跑出解剖室。

后来听说他并不是因为母亲自杀而顺势把尸体带到学校的,而是€€€€

我说到这里的时候,做了一个双手交叉拉绳的动作。

“太假了吧,怎么可能做梦之后,还会出现红痕呢?众目睽睽之下,还会有人勒他不成?”学生们都是倒喝彩的声音。

春森老师在旁边附和道:“不一定啊,你们没听过圣痕(stigmata)吗?有一种说法是这样的,当人体精神状况达到某种极限的时候,会连带地在身体上出现某种相对应的变化。简单讲,就是意识影响现实。不说这么离奇的,简单就是,人紧张的时候不是也会胃疼吗?”

春森老师在学校也算是权威了,她这话一落,大家都将信将疑起来,看向我求证。我自然不可能说是真话还是假话了。这个活动的意义就是让人放开身心去谈论自己,而不是去谈论真相。但春森老师帮忙调剂,整个氛围就热闹活跃得多了。

春森老师也最后加入了我们的活动。

她语调轻松地说道,我其实会催眠杀人。

大家听罢,都是哄堂一笑。春森老师也跟着笑了起来,仿佛在印证她的开玩笑一样。而这间房间的隔壁全是等候的警察。

我并没有透露任何事情,也不知道春森老师怎么会这么自爆。结束的时候,春森老师问我,如果她说是为爱和复仇做这件事情的话,有多少人会相信。

我说,至少有一个人不信。

实话说,春森老师非常漂亮,属于知性的气质美人,相信她就算是到三十岁,四十岁都依旧有着叫人过目难忘的气质和美貌。她这个时候微微偏着头,笑道:“那个人是你,对吗?为什么这么说?”

我说道:“因为你在叙述你和未婚夫之间的事情时,你的人称用法出现了混淆。这说明有部分内容是伪造的。”

春森老师抬眼的时候,我看到她眼瞳里面闪过困惑。

困惑我为什么当初没有指出来?

困惑我为什么现在要说出来,这只会让她注意防范?

还是困惑我为什么就这么能够确信我自己的判断€€€€春森雅香是为了人为地控制实验数据,来完成自己的学术论文?

事实上,对于学术界来说,论文的发表量相当于在其他行业的获得的奖牌和外人的认可。其他人可能不了解这里面的利益冲突,尤其是心理学方面,因为数据难以重复性,以及科研人员很可能会筛选对自己论点有利的数据等关系,要想要发表相关有力论文的难度并不小。就连主持过世界著名心理学实验€€€€“斯坦福监狱实验”的心理学教授菲利普€€津巴多也被爆过学术造假,学术界的纷乱并不比外界的小。

虽然她做了那么多外界不容的事情,甚至也安排好自己的后路,但是我因为理解她的做法,无法完全地否定她。

春森老师想对我说些什么,但她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换了一种说法说道:“要是重来一次,我应该也不会改变我的做法。”

她的口吻平淡,似乎我们讨论的只是关于生活上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

“和君,你说,如果有一天你面临我一样的情况,为了自己的利益和方便拿起自己所拥有的无形的武器。到时候,谁能来阻止你呢?我觉得,好像很难找到这样的人了。”

我不知道这算是在挖苦,还是在褒扬。我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会有谁。但我知道,我从来没有想过去做这件事,我知道这个就够了。”

春森雅香愣了愣,随即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你可要小心了,这个世界的诱惑可比你想象得更多。”

我目送她在警察的陪同下,离开了心理咨询室。

整理咨询室成了我一个人的工作,镜子前燃着一烛灯火。心理咨询师原本该是他人心灵道路上的明灯,如同深海迷雾中的灯塔,一念之差,也可能成为致人坠入地狱的塞壬海妖的歌声。

奥斯卡€€王尔德曾有这么一句话道德好比艺术,关键在于某处划清界限。

有些事情能做。

有些事情一定不能做。

这原本应该就是最简单的道理。

我吹灭那盏提供光芒的灯。

因为我知道,哪怕失去最后的光芒,身处黑暗中,我依旧能稳步前行。

第12章 (12)

(12) 漫画更新(上)

※官方漫画更新至《镜与灯》(完)

【喜大普奔,这次更新连更两话!量大管饱啊】

【前排】

【蹲】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根据林疋和的建议去调查了栗田优的高中交友情况。

栗田优所在的老家是个相对来说比较偏僻的城镇,连学校也没有两三所,同龄人要么外出打工,要么继承家业,且不说老一辈的都知根知底,连年轻的一辈也能够互相说道几句。不过,从东京到她老家也有一条直达的国道,大概开了有八十几分钟便到了。

在加油站的时候,降谷零遇到了栗田优国中的同学金岛仁人和栗田优高中学妹,从他们口中得知栗田优和千秋晶子从小就是朋友的事情,但从高中之后,她们的关系因为一场车祸而变得尴尬僵硬起来。除此之外,降谷零也得知千秋晶子前两天上吊自杀而死。

诸伏景光说道:“这和助理老师说的一样。”

降谷零表情凝重地咀嚼着“自杀具有传染性”这句话。

【不是啊,我没弄懂,为什么朋友自杀,自己也要跟着死啊?好好活着不行吗?】

【有特定对象的,不是谁都会有这种情况。】

【漫画的进度条告诉我,事情没那么简单。】

【盲狙凶手是这个金岛仁人,他说到国中好友千秋晶子的时候,总是支支吾吾的,做贼心虚!】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去千秋晶子家开的书店时,只遇到了独守在书店的小店员。因为千秋老板和老板娘两人去主持葬礼了,得后天才到,让想见千秋父母的降谷零干脆去葬礼上找。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晚了,第二天也是警校放假,降谷零便想直接留下来,再看看情况。诸伏景光便也说要留下来陪降谷零。

“明天是栗田优的葬礼。”

林疋和会把警局和栗田优的消息直接透给降谷零他们,因此降谷零继续说道:“如果这边有什么变化的,那边有人看着会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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