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书合起手中的手机,抬起头看着坐在床边的太宰治,对方此刻正一脸平静地注视着他,嘴角已经没有了一贯的笑容。
想说的话啊……
楚书沉思了片刻,随后一脸严肃地与太宰先生对视,“我跟赤井秀一绝对没有一腿!”
他承认赤井秀一的长相符合他的审美。但是对方可是有过女朋友的人,光是这一点就严重违背了楚书的择偶标准,他可没有兴趣跟异性恋或者双性恋玩虐恋情深。
显然对方似乎并不满意他的这个回答,太宰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动,他的视线定格在病床上的楚书脸上,由于失血过多,那张脸此刻看起来苍白得近乎有些透明。
“那个时候为什么挡在我面前?”
楚书认真回答:“因为那个时候德山胜彦要拿刀捅你,他离你太近了,我没办法在保证不让你受伤的情况下制伏他。”
“你应该知道只要一接触到我,你就不能使用你的那个异能力。”
楚书点点头,“我知道啊。”
这还是楚书主动告诉他的,太宰的“人间失格”属于被动异能,任何异能在触碰到他的那一瞬间就会被强制无效化,楚书的“书书快乐屋”也不例外。
“那你应该知道,我一直以来都向往着能从这个世界上得到彻底的解脱,你为我挡下那一刀我并不觉得感动。”
太宰冷冷地看着他,声音比以往还要低沉许多,“相反,我觉得你的那个动作很多余,而且很碍事。”
楚书依旧点头,“嗯,我知道。”
跟太宰相处了那么久,他哪能不知道这人长久以来的夙愿。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太宰治对于“死亡”这件事从来都是有着近乎病态的追求。
“可我也向你承诺过,跟我在一起的时候,绝对不会让你有生命危险。”
他曾经在那辆东方列车上,对那位十六岁的少年许下这个承诺,他不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但是在对待太宰治的时候,他却已经将自己仅有的真诚都奉到了那人的面前。
太宰并没有被他的这份真诚给感动到,“你承诺的对象是十年前的太宰治,我不是他。”
“不。”
楚书摇了摇头,认真地注视着坐在床边的黑发青年,“他是太宰治,你也是太宰治,你们就是同一个人,我向十年前的太宰治所承诺的事情,在你身上同样有效。”
楚书说完这句话,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再出声,狭窄的病房内陷入一片寂静,直到值班的护士过来帮楚书输液。
看到护士手中那根细长且闪着冰冷银光的输液针头,楚书的身体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在护士让他平躺下来帮他输液的过程中,楚书一直都死死地闭着眼睛将脑袋歪到另外一个方向,干脆来一个眼不见为净。
护士完成输液的工作后就离开了这间病房,就在病房的大门被合上的那一瞬间,房间里突然响起一声轻笑。
“你被人捅了一刀的时候明明都面不改色,竟然会怕打针?”
“谁说我被捅刀的时候面不改色的?”
楚书努力仰头看着坐在床边的黑发青年,对方此刻倒是不再像之前那样维持着一副冷静的表情,眼角跟嘴角都含着笑意,虽说在楚书看来是嘲笑居多。
“你没看到我当时痛得五官都快皱一起了。”
楚书撇了撇嘴,“至于会害怕打针,那是因为我从小血管就比较细,输液的时候静脉难找,小时候帮我看诊的医生眼睛不大好使,往往一只手要被戳好几次才能戳准,有的时候一只手被戳了好几次还没戳中就换另一只手,还有一次甚至在脚上输液……”
说到这里,楚书就回想起了自己小时候那段悲惨的往事,他小的时候身体素质差的不行,三天两头就感冒发烧,帮他看病的那个医生是个退休的老大夫,经常找不准他静脉的位置,每次生病楚书的两只手都会遭殃,从此楚书就对那种又长又细的针头产生了心理阴影,一看见就发怵。
太宰突然问他:“如果当时德山胜彦用的不是刀,而是针头,你还会挡在我面前吗?”
楚书:“??”
谁捅人的时候用针头?又不是容嬷嬷……
不过楚书还是点了点头,“当然。”
“他要是当时用的是针头,我可能还不用像现在这样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他又不像紫薇那样柔弱,被扎几针啥事没有。
“在恐惧跟承诺面前,你果断选择了后者。”
太宰平静地望着他,“你就这么喜欢太宰治?”
如果这句话是其他人问的,楚书或许会毫不犹豫地点头给出肯定的回答。
但是问他这句话的人就是太宰治本人,太宰治问他就这么喜欢太宰治?总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
虽说感觉有些别扭,不过楚书还是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回答。
“是啊,我喜欢太宰治。”
即便他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即便太宰治这个人比他认识的所有人加起来都要麻烦几百倍,他还是喜欢太宰治。
“呵。”
房间内再次响起一声轻笑,坐在椅子上的黑发青年突然起身,站在楚书的床边,随后他突然俯下身,凑到楚书面前。
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只能用厘米来计算,楚书甚至能数清楚这人有多少根睫毛。
一根,两根……还没等楚书数到第六根,太宰突然笑了,嘴角微微上扬,卷翘的睫毛也跟着微微颤动,楚书第一次从那双鸢色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太宰治也喜欢你。”
干燥而柔软的物体覆盖在他的唇上,一个柔软的物体趁着他震惊之际轻松撬开他的牙关,长驱直入……
在这个突如其来得让人毫无防备的亲吻中,楚书似乎听到了一声被揉碎的叹息。
“不管是他,还是我……”
第57章 上药
楚书身上被刺的那道伤口不算深,在医院待了不到一周的时间就完全愈合了,只剩下一道有点难看的肉色伤疤贴在腰间。
楚书虽然没有娇气到连身上多一道伤疤都不能忍的程度,不过帮他缝合伤口的那位医生技术不怎么样,痊愈过后的伤疤歪歪扭扭的,活像一只张牙舞爪的蜈蚣。
有些强迫症的楚书看这道伤疤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再加上他本身是疤痕体质,不出意外的话,腰间这条丑陋的“蜈蚣”将伴随他一生。
不过好在他从老家的医生那里弄来了一中能够淡化疤痕的药膏,他几乎不怎么受伤。
所以这罐药膏一直被他塞在他的随身空间里都没开封,这次倒是有了用武之地。
根据老家那位医生的说法,这中药膏只要每天涂一次,就算是疤痕体质的人,不出半个月的工夫,身上的疤痕也都会消失不见。
不过那位医生上了年纪,说出来的话也未必全然可信,楚书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以身试药。
好在他这次的运气不错,医生送给他的这罐药膏是真的有效,楚书涂上去没几天,盘在他腰间的那条蜈蚣的气焰明显消减了不少。
楚书心情大好,想着不能只有我一个人体会这中快乐,应该分享给大家一起快乐的想法,他随机抽取了一名幸运观众,将这罐宝藏药膏安利给他。
说是随机抽取,实际上整个病房里除了楚书这个躺床的病号外,就只有偶尔来探班的护士,还有坐在他床边津津有味地翻阅着《月刊少女罗曼史》的某位太宰姓先生了。
于是太宰先生就非常走运地,成为了这名幸运观众。
而且由于他是现场第一位,且是唯一一位幸运观众,楚书还特意提供了额外的杀必死€€€€由他亲自帮忙上药。
“这样不太好吧。”
被强制推倒在床上的太宰先生,右手死死地揪住自己的衣领,一副坚贞不屈誓死维护自身清白的模样。
“你的伤还没好全,万一中途不小心裂开了怎么办?”
太宰抬眸“含羞带怯”地望了楚书一眼,随即又一脸“娇羞”地低下头,用着跟蚊子差不多小的声音喃喃道,“而且这里是医院,万一被人发现了,影响不好吧……”
楚书一脸冷漠,这家伙跳槽的地方其实不是什么侦探社,而是话剧社吧。
我就帮你上个药,你戏怎么这么多。
最终,太宰还是屈于楚书的“淫威”,半屈半就地任由楚书扒了他的上衣,并且跟剥粽子似的将他缠在身上的那些绷带一圈一圈地剥了下来。
太宰还在港口黑/手/党的时候,几乎每天都会挂彩,用来包扎伤口的绷带跟纱布就没断过。
虽然按照他本人说法,他从十八岁之后就从港口黑/手/党脱离加入了武装侦探社。
但是武装侦探社也并非是个完全充斥着和平的地方,日常所接的任务有一部分同样存在危险性。
他跟楚书一样都属于疤痕体质,再加上旧伤还没痊愈就又添新伤,他身上的这些伤痕,全部累计起来估计能拼成一块世界地图。
不过比起他身上的这些伤痕,楚书更在意的还是这人的身体。
虽然他穿着衣服的时候就已经能看得出来他瘦得不成形。但是等真正揭开他的最后一层防御时楚书才知道这人已经营养不良到什么程度
楚书伸手触碰着他后背那两块凸出的肩胛骨,由于凸起的两块给人的感觉像是蝴蝶的两片翅膀,所以这处又被称作是蝴蝶骨。
冰凉的指尖传来温热且坚硬的触感,楚书有中错觉,似乎只要他稍稍用力,就能将这两块脆弱的骨头碾碎,就像撕扯掉蝴蝶的那两片翅膀一样轻而易举。
果着上半身正等待他上药的人见他迟迟没有动静,就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正好对上楚书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
太宰眨了眨眼,“心疼了?”
楚书瞥了他一眼,随后伸手在这人赤果的后背上拍了一巴掌。
“啪”地一声,像是拍在一颗还没熟透的瓜皮上,贼响亮贼清脆。
“是啊,心疼了。”
太宰有些吃痛地瑟缩了一下,随后颇为不满地回过头朝他撅了撅嘴,“你刚才的那一巴掌可完全没让我感受到你所谓的心疼。”
楚书冲着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招牌的温和笑容,“这叫打在你身,痛在我心。”
太宰:“……”
楚书不再跟他贫嘴,直接从一旁的药罐里扣了一大坨淡绿色的药膏,毫不心疼地往太宰的背上糊,这个动作跟他在给自己上药时,小心翼翼地抠出一小坨牙膏大小还得往罐子里回抹的吝啬举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感觉我现在就是一堵墙,而你是正在往墙上糊水泥的泥瓦匠。”
在楚书下手抠了第三坨药膏往他背上涂的时候,被当成墙来糊的太宰先生忍不住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那你现在就给我乖乖保持沉默,墙是不会说话的。”
楚书淡淡回应道。
太宰眨了眨眼,“但如果没人陪你说话,泥瓦匠先生不会感到很孤独吗?”
“不会。”
楚书又往墙上糊了一层药膏制成的水泥,“因为我是个敬业的泥瓦匠。”
太宰似乎被他的这句话给逗笑了,咯咯咯地笑了好一会,连正在给他糊水泥。哦不,上药的楚书都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
好不容易等楚书帮他涂完药,由于他身上此刻都是粘粘的药膏。所以他现在还不能往身上缠绷带穿衣服,要等那些药膏完全吸收了才行。
“说起来泥瓦匠先生,你给我刷的水泥好像是竹子味的,我感觉我现在就是一面竹子味的墙壁,你说我要是现在跑出去,能勾引一只大熊猫回来吗?”
“不能。”
楚€€泥瓦匠€€书冷漠摇头,“你现在光着身子跑出去,只能招来一车警/察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