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做傻事吧?”
对于搭档,兰堂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如同三流杂志上写的那些内容,女友报复男友,通常会用劈腿的方式给予一个狠狠的教训。
兰堂心悸道:“他很在意自己的来历,一般瞧不上其他人,不行,我要快一点回国了!”
兰堂赶紧行动起来,把别墅里的重要物品统统打包,藏入安全地点,以后带回法国。
紧接着,港口黑手党的人就看到了神色更加抑郁的准干部回来上班,埋入疯狂的工作之中。他手边的咖啡杯一杯接一杯,反常的主动留下加班,要把自己一个月的工作全部做完。
森鸥外照常关心着属下的心理问题。
“兰堂君,你还好吗?”
“不好。”
兰堂愁云惨淡。
森鸥外被耿直的回答噎住,安慰自己是属下愿意说真心话,作为首领要弄清楚属下的情绪。
兰堂说道:“我前段时间喜欢上一个人,他把我甩了,我要化悲痛为力量,努力工作。”
森鸥外恍然大悟。
太宰说兰堂有了心上人,他还不信,结果事情发展的如此“顺利”,对方把兰堂甩了!
森鸥外忍着拍手叫好的冲动,假惺惺道。
“不用担心,以兰堂君的条件,下一个会更好……€€?你说的是‘他’?男的?”
“嗯。”
兰堂抬眸,用法国人多情的眸子瞥向首领,仿佛在生气,恹恹地说道:“他是最好的。”
就算是森鸥外,也不能贬低保罗€€魏尔伦。
搭档是最好的。
森鸥外:“……”
跟失恋的人谈这个话题不明智。
森鸥外和兰堂聊不下去,便让兰堂赶紧滚蛋,主动加班的好事,越多越好!
兰堂对森鸥外的不耐烦态度平平淡淡,分不清是忠诚还是怕冷,哆哆嗦嗦地走了。走之前,兰堂出于责任,疑惑地说道:“Boss,您为什么在地下层召见我,有敌人袭击了首领室吗?”
森鸥外挪动了自己的办公地点,从顶楼到地下负一层,安全性大大的增加。
港口黑手党首领尴尬而不失礼貌:“没有。”
我怕死,不关你的事!
凭借兰堂限制良多的空间系异能力,森鸥外怀疑等人赶过来救援,自己的尸体都凉了。
准干部€€超越者€€兰堂慢吞吞地告退。
为港口黑手党加班的同时,兰堂动用自己在日本积攒的人脉,开始调查保罗€€魏尔伦,他想要知道保罗€€魏尔伦的信息,哪怕是表层的那一点。
他把围巾往上拉起少许,脸颊贴着它,仿佛还能感觉到搭档身上的气息。
兰堂心中一痛,晚上可以尽情的开空调暖气,却失去了一个可以抱着睡觉的人。
兰堂呢喃道:“八年前,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自己来到日本,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他的搭档有没有被政府欺负?
无数问题堆积在兰堂的心头,兰堂不动声色地伪装起来,目光隐隐有了异能谍报员的阴冷。
……
海天一线,不知去哪里。
阿蒂尔€€兰波没有目的地,无意识地往远处、再远处而去,他摆脱了“保罗€€魏尔伦”的身份困扰,可是他欺骗了兰堂的行为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我以为我会是文野里的‘魏尔伦’,你的文野里的‘兰波。”
“我以为我能打破命运,改写我们注定悲剧的结局。”
“没有想到……我不是暗杀王,一切都是错误的相遇,你最爱的搭档不是我,你愿意付出生命守护的人也不是我。”
“我们不存在过去,根本就没有未来。”
“你是另一个‘我’的。”
“我是外来者。”
发誓不再与男人在一起,发誓不再介入他人婚姻的阿蒂尔€€兰波,为了证明“兰波”和“魏尔伦”可以幸福,而再一次受到了命运的嘲弄。
是啊,兰堂没有结婚,没有孩子,处于单身失忆的状态。
可是他依旧成为了第三者!
兰堂爱的是保罗€€魏尔伦,不是全名叫让€€尼古拉€€阿蒂尔€€兰波的人!
他们再像……也不是同一个人。
阿蒂尔€€兰波化作一道风,穿梭过海洋和天空,走走停停,去了陌生的国家和城市,那边有很多黑头发、黄皮肤的亚洲人。
听到陌生的语言,感受到异国他乡的指指点点,阿蒂尔€€兰波再一次成为了迷茫的浪子,到处需要身份证和护照,身上的钱不够他住黑旅店太久,他对身边的一切提不起精神,睡到了无人的公园里,习以为常地与流浪者为伴。
这里的所有,他都不是很熟悉,在被台湾政府遣返回国之前,阿蒂尔€€兰波逃走了。
一周后,阿蒂尔€€兰波从台湾去了英国。
他坐在伦敦街头,身无分文,盯着人群里表演音乐、绘画、唱歌的艺术家们,思索着什么。
他意识到自己没了金钱来源,需要生存了。
最好是合法赚钱的那一种。
阿蒂尔€€兰波尚未从失恋中走出来,但是平静了许多。上一次,哦,还是十九世纪末的时候,他来到维也纳旅游散心,却遭到车夫的抢劫,流落街头,灰头土脸的摆摊卖起了钥匙扣和鞋带。
“钥匙扣?”
阿蒂尔€€兰波打量双手空空的自己。
没房没车没户口的人,连钥匙扣都不会拥有。
“鞋带?”
阿蒂尔€€兰波低头看鞋。
兰堂给他买的是尖头皮鞋,油光铮亮,重力挡住了尘土,看得出质量很好,上面只有一根鞋带。
阿蒂尔€€兰波觉得自己挺活该的,经历了常人不可能经历的事情,见识到了三个世界的不同之处,自己连一个卖艺的技能也不存在。
金发男人顶着平凡的容貌,虽然衣着朴素,但是身形无可挑剔,五官里的蓝眸能第一眼抓住他人的视线。他尽量舍弃兰堂送他的东西,换回了第一张靠自己捡钱赚来的人皮面具,双手托着下巴,百般无聊地听着附近一阵阵的喝彩声。
想当年,他是一名诗人,只要有才华,懂得法语和拉丁文,走到哪里都可以蹭吃蹭喝。
再不济……他回到老家,妈妈也会容忍他。
阿蒂尔€€兰波想到自己掉眼泪的威力,自顾自地笑了,笑完后是无尽的难过。
没有人会在意他了。
他的手指勾起,挡住自己下滑的嘴角弧度,侧脸的线条,让人误以为是一件雕像艺术。
“你好。”
突然,有人从背后不远处打招呼。
坐在花坛上的阿蒂尔€€兰波无动于衷,不认为是喊自己,那个人用优雅的嗓音,立刻改口:“前面的先生!和我一样金色头发,但是手托着脸颊,身材比顶级模特还要好的那位!”
指向性明确,话里的要素过多了。
阿蒂尔€€兰波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而说话的那个人,显然透露出另一种飞扬的个性。
阿蒂尔€€兰波给面子的回过头。
双方的脸,映入眼帘。
来者停住了。
阿蒂尔€€兰波看到了一个夏天穿着粉色西装的英国男人,金色齐肩长发又厚又软,面容硬挺俊美,双肩宽厚,十分有型,超过一米九五的身高硬生生压住了粉色西装带来的中性化气质。
这外表……
阿蒂尔€€兰波没见过这个人,微妙的眼熟。
对方的视线死死地看着他的容貌,脸上的神采肉眼可见的萎靡下来,很失礼地说道:“骨相这么好,怎么皮相如此平凡,和我想的不一样啊。”
瞬间好感度下降。
阿蒂尔€€兰波最讨厌看脸的人了,与他的前任一丘之貉,永远看不清自己引以为傲的灵魂。
阿蒂尔€€兰波本来就不高兴,直接冷下脸,讽刺出声:“一个人群里高大的猴子,还特意踩着两个高跷,是在吸引人类的拍掌和笑声吗?”
一句话,人身伤害完美地奉还回去。
英国男人的脸色一黑,自己品味独特,不屑于常人的打扮,今天是穿了高跟鞋没有错……
这人的嘴也太毒了吧!
想到自己先说坏话,英国男人理亏,于阳光下闪耀的金发,色泽比阿蒂尔€€兰波的要深一些。
“我是一位画家,本来想邀请你当我的油画模特,是你没有达到我的要求罢了。”奥斯卡€€王尔德找了一个借口,解释自己的喊人行为。
他今天心情很好,心血来潮之下,觉得外面的天气舒服,适合出门欣赏伦敦街头的美人。以他追求美学的高傲,他不会在平庸的人群里散步,只是意外的€€€€他突然想要下车逛一逛。
奥斯卡€€王尔德看到花坛处坐的那一道背影,一下子就被触动了心防。宛如北欧神明坐在人群之外的地方,融入于平凡之中,安静地看待人间。
自己追逐的€€€€正是这样的魅力。
奥斯卡€€王尔德让随身的侍从退下,迫不及待地上前结交,以为会看到幻想中美好的容颜。
现实把他打了个骨折。
奥斯卡€€王尔德微叹,很快调整了心态,为自己的行为弥补:“你刚才是在伤心吗?我向你道歉,你看着人群,不如多看一看背后的花坛,争奇斗艳的鲜花衬托着你的背影,你应该像神一样从容。”
阿蒂尔€€兰波听见他的这番解释,那种被哄着的熟悉感再度出现,偏偏他真的不认识对方。
阿蒂尔€€兰波说道:“你认识我?”
奥斯卡€€王尔德摇了摇头,与对方的随性不同,他就像是出入于上流社会的贵公子。
“我只是觉得€€€€你的灵魂比外表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