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黑泽秀明拖长了声音应了一声,然后窝在沙发里闭上眼假寐。
“还以为真能快乐度假呢,没想到一天下来咖啡也只喝了一杯,饭也只吃了半顿,事件也就这样。”
“也就这样?”安室透拿出包里的压缩饼干,掰开一半塞进黑泽秀明手里,“致幻剂、提纯毒品、杀人未遂、威胁国家安全的软件。你还想碰到什么?”
黑泽秀明有气无力的啃了一口压缩饼干,哎……真难吃,早知道从下面顺点三明治上来了。
说实话,他还是比较喜欢炸弹犯什么的,那种比较刺激一点。
想炸警视厅的炸弹犯怎么就不能多几个呢?
“哎……”黑泽秀明又叹息一声,长井志高你得争点气啊!
你都犯了这么多罪了,这个走私毒品的剂量肯定是死刑了。
再多一点也不多,反正人也不能死两次,你努努力啊!
你怎么连面都不露,你得支棱起来,对着他这种警察挑衅起来啊!
发散你的思维!展示你的权威!
拿出一点自恋型人格障碍患者的气势来!
“懦夫!”黑泽秀明含着一口压缩饼干愤怒地骂道,“长井高志,懦夫!”
安室透:……
“如果自恋型人格障碍患者有聊天室,他们估计会嫌弃你拉低了所有人的档次。”黑泽秀明被毫无水分的饼干屑噎到,气的锤了一下沙发扶手,再次怒骂长井高志。
“怪不得只能做组织下线,没有代号的爪牙,你这样怎么升职加薪!”
安室透啃了一口压缩饼干,觉得看黑泽秀明生气其实也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天亮之后就结束了,你还有什么事情没做赶紧做啊长井高志!”黑泽秀明拿起那杯已经凉透了的半杯花茶,冰凉的茶水使卡在喉咙里的饼干屑顺利落入胃袋。
“别喝太冷的。”安室透放下手里吃到一半的饼干,起身烧水泡茶。
这次他只将纯净水烧到80度左右,然后对着茶包淋下去,等泡好后又将那一大杯花茶凑近黑泽秀明的杯子,给那份已经凉透的兑上热的。
黑泽秀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刚好能入口的温度,很好喝。
他一口气喝了半杯,总算把那点干到刮喉咙的压缩饼干完全咽下去了。
黑泽秀明轻轻呼出一口气,觉得心情也稍微平静了点,“谢谢……”
“不用。”
“啊—————!”
惊叫声划破住宅区的寂静。
黑泽秀明蹭地站起来,拉着安室透就往外冲,“走!就在不远处!”
两人来到声音发出的地方,只见女仆宫川小姐狼狈地坐在地上,餐盘里堆叠的三明治和咖啡散落一地。
黑泽秀明顺着宫川的视线看向五号房间,一位五六十岁的中年男人瞪大了眼睛倒在地上,他的双手按住自己的脖子,看上去一脸不可置信。
“爸爸?”不知何时到来的长井启斗失声叫道,然后迫不及待地想要冲进去。
黑泽秀明伸手拦住他,然后堵住那扇门。
“谁都不许进去!”
他与安室透对视一眼,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房间,黑泽秀明将切香烟时用的手套拿出来带上,翻看长井高志的眼皮,并扇闻他口中的气味。
“氰化物中毒,死亡推定时间在30分钟之内。”
“长井先生,您说的任务都已经完成了,6号——6号?!”宫地伊树看着黑泽秀明惊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难道倒在地上的是我会让你更加满意?”黑泽秀明捏住指尖边缘,将手套扯下来,微微勾起嘴角。
“都别动,我亲爱的嫌疑人们,审判开始了。”
第38章 无法预测的程序员末日
“首先。”
黑泽秀明的视线扫过直立在房间外的三人,猝不及防开口,“外面的桥是你炸坏的吧?宫川小姐?”
宫川伸手将落在脸颊处的碎发勾到耳后去,露出极为不解的神情。
“桥被炸了?”
“别演了。”
黑泽秀明立刻得出结论。宫川小姐浑身的肌肉紧绷,所有动作向里收紧。她非常紧张,甚至想不到什么可以临时拿来使用的借口,只能通过一句反问来表现自己并不知情。
他惋惜道:“你们总是这样,明知道我是谁,却还要对我说谎。”
整个楼层因为这句话落针可闻。
“宫川小姐,方便说说您和长井先生的关系吗?”
黑泽秀明决定再给这位姑娘一次坦白的机会,但宫川执意装傻。
“我们是单纯的主仆关系。”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黑泽秀明清晰地听到了她的心声:
「哈哈,总算结束了,这个该死的老头早该下地狱!」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这东西为什么总是突然冒出来,就不能关了吗!”
“关什么?”安室透疑惑。
“没什么。”
黑泽秀明不给安室透详细询问的机会。
他立刻走到长井高志的书桌边,拿起直立在木桌上的相框向宫川展示,“既然你说你们没有关系,那怎么解释这张照片?”
那是一张“全家福”。
上面笑容温婉的女人怀抱一个粉色的襁褓,里面安睡着一个含着手指的婴儿。
宫川愣了一下,“我在长井先生身边工作还没多久,对他不太了解,这应该是少爷小时候的照片吧?”
“是吗?”黑泽秀明用干净的手帕包住相框一边,将那个妇人独自留出来。
“再仔细看看。”
这是一个充满侵略感的举动。
这种不信任和质疑的动作给心理素质本来就不怎么好的宫川贵子带去强烈的压迫感和道德谴责感。
而黑泽秀明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我都说了不知道了!”宫川贵子崩溃地大喊。
“黑泽先生!”长井启斗一把将宫川贵子拉到身后,“你——”
“——我?”黑泽秀明打断长井启斗的话,“现在可不是维护心上人的时候。你的父亲和另外一个人拍了一张全家福这种事,你不觉得奇怪吗?”
长井启斗整个人哆嗦了一下。
他闭上眼,松开抓住宫川贵子的手,将满脸惊惶的宫川贵子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
他不确定地抓住宫川的肩膀,“不是你做的,对吧?”
宫川贵子没有接话。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做的。”黑泽秀明勾起唇讽刺地笑了,“宫川——不,现在应该叫你长井小姐。”
他将那张全家福摆回原位。
“什么?黑泽先生,你弄错了吧?”长井启斗惶然地左顾右盼,最后看向宫川贵子的脖颈上。
“你注意到了啊?”黑泽秀明用鞋尖敲了敲地面,“宫川小姐,您脖子上的项链是你母亲的遗物,和照片上的那位夫人带着的锁骨链一模一样。”
“您带着它前来向身为父亲的长井高志复仇。”
“如果不是他当年抛弃了你们,娶了长井启斗的母亲,你妈妈也不至于在生活的劳累和病痛的折磨下死去。”
“因为从小并未在父亲身边长大,再加上你的母亲郁郁而终,你恨极了长井高志。”
宫川贵子的嘴唇哆嗦起来,表现出一种被人戳穿心思后的极度心虚。
黑泽秀明不在乎这些,他继续说道:“你太想杀他了,终于,你等到了这个机会。
“这个可以让他完全与世隔绝的机会让你信心十足,你准备了足量的氰化物,将它们倒在三明治和咖啡里。”
“为了避免长井高志发现你的计划率先逃走,你甚至不惜一切代价炸掉了那座唯一能通往外界的吊桥。”
“我说得对吗?宫川小姐。”
黑泽秀明说完,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那些散落在地上的三明治和咖啡。
长井启斗难以置信地踉跄一步,“所以……所以宫川实际上是我的妹妹?”
“谁是你的妹妹!”宫川猛地推了一下长井启斗,“如果不是你的出生,我妈妈根本不会被抛弃!这个恶贯满盈的议员他只是想要一个男孩,如果不是你和你母亲,我的妈妈怎么会死!”
长井启斗看着宫川,徒劳张了下嘴。
“就是我杀的又能怎么样!他早就该死,弄那些恶心的东西的人不该活着,你又算什么东西!你身为他的儿子,难道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你与那些杀人犯又有什么区别!”
宫川贵子歇斯底里地说完,瘫坐在地上不停喘息。
长井启斗想起中庭里那些狂舞的人们,他虽然隐约猜到了父亲在做什么,但一直都不相信那是真的。
“就是我杀的。”宫川将手腕抵在一起递到黑泽秀明面前,“虽然不知道我丢失的那瓶氰化物为什么会被长井高志吃下去,但这也算是老天都在帮助我了。”
“别这么着急,虽然氰化物是你准备的,但人并不是你杀的。”
黑泽秀明温和地笑了笑,他看向站在一边始终没有出声的宫地伊树。
“我们真正的犯人先生还好好的站在这儿呢。”
“是不是?偷了宫川小姐氰化物的宫地伊树先生?”
“哈哈。”宫地伊树干笑。
“您在说什么呢?半小时以前在楼底下主持晚宴,怎么有时间上来杀害长井高志呢?反倒是长井启斗先生比我更有嫌疑才对。我根本没有杀人的动机。”
“是吗?”黑泽秀明从口袋里掏出伯莱塔,对准宫地伊树的脑袋,“有些时候杀人并不需要什么动机,你只是接到了这么一个任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