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怎么办?”警员看着即将烧到脚面的烈火,“我们是穿过去还是回去?”
黑泽秀明往后看,整个顶层几乎都已经被炸没了,脚下的楼梯也在爆炸中产生了一条又一条的裂缝。
吱嘎。
轻微的碎裂声响起,那条本来不太明显的裂缝很快延伸到脚下。
警卫胸口的起伏立即变小,仿佛只要摒住呼吸体重就会变轻,岌岌可危的楼梯就还能承受住他们的重量。
不可能退回去了。
下层肯定还会再次发生爆炸,现在退回注定要坍塌的顶层无异于自寻死路。
只能往前。
空气在烈火的炙烤下逐渐稀薄,黑泽秀明的侧脸被火光照的通红。
他轻笑一声,“这还用选吗?接着往下走。”
警员咽了口唾沫,“我叫小田奉。如果……我希望您至少能记住我的名字。”
“我从不记死人的名字。”黑泽秀明含笑看向小田奉听到这句话后有些黯淡的眼睛,“除非你活着。”
小田奉的双眸一瞬间亮得惊人,“我们怎么下去?”
“简单。”黑泽秀明捏住袖子擦了把脸侧即将低落的汗水,“看到那些火苗了吗?”
“看到了。”北岛忠夫趴在小田奉肩膀上插嘴。
“跑得比它们快就行了。”黑泽秀明撑住栏杆,一跃而起,强大的腰腹力量令他很好的在半空中保持平衡。
接着他在空中靠着手臂作为支点转了半圈,轻盈地落在下一层楼梯的中段。
“cool~”警卫笑着吹了声口哨,带着大阪人独有的直爽。
“给我。”黑泽秀明对着他伸出手,在北岛忠夫震惊的眼神中双手接过他,然后将这位老教授放在地上。
“其实我可以自己走。”北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这样真的让我很没有参与感。”
“接下来你可以自己走了。”黑泽秀明耸了下肩,“毕竟你比米可重多了,我劝您少吃点热狗,那东西会导致高血糖高血脂。”
他隐晦地瞥了一眼北岛忠夫的肚子。
“干什么?”北岛忠夫一把捂住小肚腩,“这里面都是知识懂吗?你——”
“我可没有。”黑泽秀明拍了拍平坦的小腹,“事实证明经常动脑的人不会那么容易胖。”
北岛忠夫:?
你是不是在说我平常不动脑子?
紧绷的氛围因为北岛忠夫夸张的表情渐渐松弛。
但情况远没有到能放松的地步。
燃烧弹在室内比普通炸弹的威力更大。
火焰不仅会使氧气变得更加稀薄,同时还会点燃室内一切可以点燃的东西。
等火焰达到一定的强度,轰燃现象就可能会导致第二次爆炸。
跑过上面两层,接下来的路明显好走了许多。
“黑泽警官,您的手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闪灯。”
“嗯?”黑泽秀明掏出手机,随即看到了屏幕上显示的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安室透的。
有什么急事吗?
刚想回拨,安室透的名字就又在屏幕上亮起。
他接起电话,“喂?”
“你怎么样!”安室急切地问,“我这边看到警视厅顶层爆炸了,你现在在哪里?滋……”
“我没事,逃出来了。”黑泽秀明微微勾起唇,随即笑容凝固在脸上,“但你送我的布蕾和咖啡都被炸飞了。”
“啊……”
安室透只短促地发出了一个音节,紧接着有什么重重地落在了木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你不高兴?”黑泽秀明想到那两个看上去就是精心制作的布蕾,“我……”
“没有,我很高兴。”安室透没管翻倒在手边的玻璃杯,他死死地按住桌子,将传导至指尖的战栗强压在桌面,“我不能……”
我不能失去你。
不,还不能说。
安室透死死咬住牙关,发出令人齿寒的摩擦声。
他深吸一口气,“没事就好,布蕾可以下次再吃。”
滋滋……滋滋滋。
“嗯。”黑泽秀明垂下眼睑,轻轻应了一声。
他现在的信号满格,不会出现这样的电流声。
这些强烈的电流声是安室透那边的,他应该被窃听了。
黑泽秀明抬头看向紧急逃生通道内的楼层号码,他们已经下到第10层。
如果安室透被窃听,那么窃听他的人会是谁?
琴酒、贝尔摩德、爱尔兰还是boss?
首先排除爱尔兰,他是这四个里面最笨的一个,应该推理不出他和安室透之间有来往。
然后排除琴酒,以哥哥对组织的仇恨程度,他现在应该在忙着找记忆卡,没空理安室透。
那么就是贝尔摩德和boss这两个其中之一?
哈,这么好的机会,当然是要将爱尔兰暴露的好消息传给会将下属当成弃子的组织boss了。
像爱尔兰这样衷心的人,被boss针对之后一定会很不好受吧。
黑泽秀明勾起嘴角,突兀地说道:“爱尔兰伪装成松本清长潜伏在警视厅。我知道你不干净,没想到你连这种事情都没有告诉我。”
安室透愣了一下,为什么突然这么说话,难道他们之间的通话被窃听了?
“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黑泽秀明道。
安室透扫了一眼被点燃的警视厅,收会视线,淡然开口,“说吧。”
黑泽秀明假意欲言又止,刻意地顿了顿,“你确定无人窃听?”
安室透立刻接道:“确定。”
他听懂暗示了。
黑泽秀明笑了一下,立刻像查岗似的问,“你在哪儿?”
“离警视厅挺进的一家咖啡厅。”
“就是你去面试的地方?”
“嗯。”
“好吧。”黑泽秀明想到什么,态度骤然变化,连声调都带上亲昵的意味,“就算有人窃听也没什么,他不是连我们做那种事的时候都在听吗?”
安室透的呼吸几乎停滞。
他甩了下脑袋,让脑子里被卡死的齿轮转动起来。
现在应该配合演戏才行。
安室透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现在后悔了?别浪费我的时间,你到底要说什么事?”
“不,我可不会后悔,我喜欢刺激的。”
黑泽秀明话音刚落,一边竖着耳朵的北岛忠夫呱唧一下撞在扶手上,一边掉生理性眼泪一边捂着嘴小声叫唤。
黑泽秀明被逗笑了,坏心眼地说道:“我们当时也不知道会有人录像,你也不想将那份录像带泄露出去吧?”
安室透抓着笔在便签条上画出一个乱七八糟的圆,然后在那个圆圈里写上黑泽秀明的名字。
他将黑泽秀明贴在耳边说话时候的场景去从脑子里清除,让声线保持绝对平稳,“别废话,那个人在哪儿?”
黑泽秀明立刻不耐烦地抬高声音,“喂,你就是这么对我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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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就是这么对我说话的?”
贝尔摩德听着耳麦里黑泽秀明埋怨的声音轻笑一声,不自觉松了口气,她看向屏幕,“你看,我说他们之间很纯粹,没有半点感情。”
「继续听。」
光标闪烁着换了一行,「血缘非常神奇,我不相信他会和琴酒相差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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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滋……滋。”
黑泽秀明飞速皱了下眉,听筒里的电流声越来越严重,安室透在踱步,他正在离监听器越来越近。
得装的任性点,“还记得你那次去银行取钱吗?”
“记得。”安室透立刻在便签上写下银行两个字。
“那次你忘了给我买芝士塔,后来还是队长给我带的呢。”
安室透又在便签上写上队长,嗤笑一声,轻蔑道,“不过是一个假的北海道限定,你就那么喜欢?”
“你吃醋了?”黑泽秀明笑问。
“怎么会。”安室透顿了顿,接下来的那句台词他说不出口,就算是演戏也太过了。
黑泽秀明想故意撩拨他生气似的,变本加厉地说,“可是那个队长后来带来的是真的限定芝士塔,很好吃,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芝士塔。”
“是吗?我不想听这些废话,告诉我拿走我们录像带的人叫什么名字。”
“吉野顺次。”黑泽秀明说出这个名字之后悄悄松了一口气。
“再见。”安室透假装毫不留恋的地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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