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黑泽秀明微微昂起下巴,“如果是这些人能改,那我应该知道是谁消除掉羽田浩司的所有信息定期上传案件信息的了。”
“是谁?”
“目前还没有证据,所以暂时先保密。”黑泽秀明对着诸伏景光wink了一下,点开那些网站链接中的一条。
羽田浩司案的具体内容立刻出现在眼前。
三人浏览完网页内容,齐齐对着羽田浩司留下的死亡讯息发起呆。
“这东西……确实值8000万。”黑泽秀明喃喃道。
“什么8000万?”诸伏景光问。
“之前我开侦探事务所的时候羽田秀吉曾经来找过我,他的目的就是想让我调查这个案件,查出羽田浩司死亡的真相。”
黑泽秀明伸手挠了一把后脑勺。
“可这种时间久远的案子一般都会因为信息缺失而导致破案时间过长,当时我又很缺钱,所以我就说‘如果你给我8000万我就帮你破案。’实际上是为了吓走他啦……”
“不,如果他给你8000万的话,你肯定会接的吧?”诸伏景光虚着眼吐槽,“毕竟那段时间你每天只睡2-4小时,最后还因为熬夜发烧。”
“啊哈哈哈。”黑泽秀明干笑着转移话题,“这个PTON MASCARA你们有什么想法?”
“明显是个需要排列组合的暗号。”安室透靠在靠垫,手臂伸展开看向房顶的白炽灯,“CARASUMA?但之前的put on又明显少了一个字母,是有意为之还是巧合摔碎了?”
“不对吧?”诸伏景光沉吟,“如果按照你的排列顺序,那不应该是CA而是KA,这样才能组成一个正确的单词发音。”
“看来还是应该看最重要的部分。这起案件最重要的信息应该在厕所里。”黑泽秀明点开酒店厕所的照片,“根据图片和文章的内容,羽田浩司死亡后,到他遗体被发现的时间里,厕所的水龙头是一直开着的。这很奇怪。”
“为什么?”诸伏景光皱起眉,“哪里奇怪?犯人可能在杀害羽田浩司之后在厕所清理过遗留证据,水龙头开着并不奇怪。”
“怎么会不奇怪呢?”黑泽秀明看向安室透,“你也觉得不奇怪?”
“ummm……”安室透起身,从冰箱里拿了一罐透明咖啡,拉开铁环放入黑泽秀明手中,“现在你能直接告诉我们答案了吗?”
黑泽秀明愣了一下,随即低头抿了口醇香的咖啡,小声道:“我本来就准备直接说的,我们是朋友嘛,不用这么客气。”
他挺直脊背,用安室透的电脑打开链接,将所有拍摄厕所的图片放大。随手拿起一只笔,当做教鞭指向屏幕,“现在有两种可能,一、水龙头是犯人开的。”
“二、水龙头是目击现场的第一发现人开的。”
“首先看第一种可能,如果水龙头是犯人开的,那么他为什么要开水龙头?”
“因为他想清理现场证据。”安室透接话。
“很好。既然犯人都已经想要清理现场证据了,那证明他在犯案之后有充足的逃跑时间。既然他有充足的逃跑时间,那为什么没有关厕所里的水龙头?”
“保留水龙头的举动对他来说徒增破绽,这难道不令人觉得奇怪?”
安室透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
黑泽秀明的思维模式和常人有些不同,所以总能发现常人发现不了的细节。
本来不觉得奇怪的事一旦被人提出,违和感就会成倍增长。
黑泽秀明光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现在是不是觉得奇怪了?”
“这个水龙头可以证明,凶手要么没有清理现场,要么清理到一半听到了第一发现人的脚步声,所以他连水龙头都来不及关就跑了。”
“但还有第二种可能,凶手暂时不在现场,水龙头是第一发现人开的,她很可能……认识凶手。”
第128章 羽田浩司案(2)
“不!不对!”黑泽秀明猝然坐直身体,小茶几被顶地往前跳了一下,“为什么这个水龙头不能是羽田浩司自己开的呢!”
安室透和诸伏景光齐齐愣了一下,“什么?”
“等一下再说这些,我需要打印机。”黑泽秀明看向安室透的书房,“你家有打印机吗?我可以用吗?”
“可以,跟我来。”安室透带着黑泽秀明走到书房并将笔记本连上打印机。
“谢谢。”
黑泽秀明随手拿起一沓打印纸塞入进纸处,同时点击下载网站上的所有图片。
“好了,趁它拼命工作的时间我们去做一个实验。”
说完,他转头对着房间内喊道,“景光!去盥洗室把水龙头打开,我们马上来!”
-
深夜十一点,303的盥洗室灯火通明。三位优秀公安挤在一盆水前。
黑泽秀明的手中拿着一把剪刀和一个玻璃杯,他将这两样物品缓缓放入水中。
“其实玻璃杯是可以被剪刀剪碎的。”
黑泽秀明缓缓将剪刀刀口的底部插进玻璃杯的杯沿。
“这叫化学机械效应,如果直接用剪刀剪玻璃杯的话,玻璃杯就会碎成粉末,可如果在水中用剪刀去剪玻璃杯,则会变得十分容易。”
“这是因为水分子会介入玻璃分子之间,脆化整个玻璃结构。所以这时候用剪刀去剪,就能像切割似的顺利将玻璃剪开。”
黑泽秀明握住剪刀的右手微微用力,水面轻微晃动一下,接着,玻璃发出了轻微的咔嚓声。
霎时,细小的玻璃碎片在盆底飞溅开来。
黑泽秀明轻轻转动手腕,将剪刀对准另外一边,精准地剪下一个小角。
他将剪破的玻璃杯提出来倒干净水,“你们看,这个缺口和羽田浩司房间里缺了字母的化妆镜是不是十分相像?”
“单论缺口的话确实很像,但羽田浩司房间中的玻璃杯碎了一地,几乎每一个——”诸伏景光的反驳戛然而止,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没错,如果房间里只碎了两样玻璃质地的东西,且这两样东西上面又都有字母,那么就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这是死者留下的死亡讯息。”
“如果凶手察觉,就会销毁死亡讯息。”
黑泽秀明拿着碎裂的玻璃对着房门做出投掷的动作。
“所以羽田浩司在于凶手搏斗的时候频繁将玻璃制品投掷出去,给犯人造成了一种激烈反抗假象,使犯人忽略了真正的死亡讯息。”
“原来如此。”安室透喃喃,“但羽田浩司又想让前来调查的人知道他留下了死亡讯息,所以直到临死前都死死握住手中的剪刀。因为剪刀才是打开死亡讯息的钥匙。”
“没错!”黑泽秀明开心地笑起来,“哇,跟你们一起破案实在太令人开心了。”
滴——
书房里的打印机发出工作完成的提示音。
“图片印好了,你要那些图片做什么?”安室透轻轻抽走黑泽秀明手中缺了一个口的玻璃杯,“我来拿。”
“哦,谢谢。小心割到手。”黑泽秀明叮嘱。
“图片可以摊开对比,电脑屏幕的话很多细节都看不清楚。”
他将那些被打印机摩擦地热乎乎的图片摊在餐桌上,指向明显是死亡讯息的两张。
“这张照片上的化妆镜最初显示的应该是put on mascara。”
“涂上睫毛膏?这个牌子在17年前好像很火。”安室透托住下巴,瞥了一眼认真推理的黑泽秀明。
他的睫毛和眉毛只比头发略深一点,整个人像缺少黑色素一样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嗯,名副其实的明灯呢。
安室透一边走神一边接话,“我不认为一个去参加国际象棋大赛的日本棋手会精致到赛前都要打开睫毛膏涂一涂。”
“所以我一开始才会觉得水龙头不可能是羽田浩司开的。”黑泽秀明将现场的照片逐一排列,“因为这个东西看上去实在太像一个女性的随身物品了。”
“可如果水龙头不是羽田浩司开的,那他手上留下的剪刀印就无从解释。”
“但如果水龙头是羽田浩司开的,那么他用来留下死亡讯息的化妆镜到底属于谁又无从考证。”安室透说完,沉吟数秒,“既然如此,现场最重要的应该就是羽田浩司留下的死亡讯息。”
PUT ON MASCARA.
“本来我们以为重点在于后面的mascara,因为重组之后会变成carasuma,正好可以与乌鸦谐音。”安室透缓缓吐出一口气,“之前我和景光想到的内容难道是错误的吗?”
“不,说不定是双关的死亡讯息哦。”黑泽秀明拿起一张图片,在反面写上UMASCARA。
“我们将剪掉的u拿回来,再重新排列组合的话,出来的结果就是asaca rum。”
“羽田浩司在死亡的时候应该也不确定警察会不会注意到他的死亡讯息,所以很可能还留了一个十分表面的提示,就是carasuma,将首字母的c换成k,很明显就是乌鸦。”
黑泽秀明将那张纸翻回图画的一面,“将乌鸦、rum、浅香三个东西连接在一起的话,这个案子的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组织。”诸伏景光看向电脑上的死亡名单,“如果这个上面的人都是因为aptx4869死亡,那为什么早在17年前死亡的羽田浩司会排在最近才吃药的工藤新一之后?”
“这个的话就要去问制作者了。”黑泽秀明耸了耸肩,“现在的问题是杀死羽田浩司的到底是谁。”
“不是浅香和rum?”安室透按亮手机屏幕,23:45分了。
他这个点完全没有困意,但作息相对正常的景光和秀明应该都开始困了才对。
“不是浅香。”黑泽秀明伸手抽出安室透的手机,“我还不困,你用不着为我担心。”
“这也能看出来?”安室透扬了下眉。
“当然。”黑泽秀明头也不抬,“我还知道你也担心景光,但一般来说,人脑在高速运转的时候是感觉不到困意的,所以正常情况下我们三个都不会困,除非有人没动脑子,只是在坐着发呆。景光明显不是这样的人。”
“好吧,你刚才说不是浅香。既然不是浅香,那羽田浩司为什么要在死亡讯息里留下浅香的名字?”安室透发问。
“我只是说杀死羽田浩司的不是浅香。”黑泽秀明将网页上的内容滚动到前端,“在这起案件中还有一位受害者,就是这位名叫阿曼达的美国资本家。”
“她的死亡现场十分规整,一尘不染,房间中的东西都不曾移位,死去之后尸体没有出现任何异常。这种杀人的手法你们难道不觉得熟悉?”
安室透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相比起羽田浩司那里凌乱至极的现场,阿曼达这个干净的不可思议的案发现场看上去才像组织的作风。
“如果化妆镜不是羽田浩司自己的,根据他当时在酒店中交往的人选推测,80岁的阿曼达女士不会用这种睫毛膏,而阿曼达女士身边的女保镖浅香则是化妆镜主人的最佳人选。”
黑泽秀明盯着几张照片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儿,“但我没有直接证据……”
“算了……我更倾向于是浅香和rum共同杀害了阿曼达,羽田浩司因为某种原因不小心目睹了这一切,他回房间后报警,但忽略了随后赶来毁尸灭迹的人——rum。”
“据我所知,组织新人在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身边都会跟着一位成员作为保险,他们会在组织成员的任务出现失误的时候将这些失误尽可能的抹消,隐匿组织的存在。”
“RUM发现羽田浩司为目击者之后理所当然地想要杀人灭口,他与羽田浩司博弈之前,羽田浩司留下了死亡讯息。”
“至于羽田浩司会目睹凶杀现场的原因……我想应该是想把某个人不小心落在他那里的睫毛膏化妆镜还回去……”
“人在情急之下一般会将离自己最近的东西作为最后的救命稻草,rum给他的反应时间很少,羽田浩司应该根本没有时间选择用其他东西作为留存他死亡讯息的媒介。”
“但这一切没有证据支撑,拿到法庭上也不足以给人定罪。”黑泽秀明长叹一声,“只靠心理学推测出来的结论说服不了法官,根据疑罪从无原则,就算我们找到了嫌疑人,也无法……”
“至少你已经找到人选了。”诸伏景光盯着安室透的视线揽住黑泽秀明的肩膀拍了拍,“这可是17年悬而未决的案件,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现在我们至少已经知道浅香或许是一位和朗姆有关系的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