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推17年，常盘荣策仅有40岁左右。
医学生人生的前26年几乎都会在学习中度过。
有一种说法，如果一个医学生不能在达到博士后学位之前发出一篇像样的、创新性的论文，那他将很难再获得科研资助。
科研的大门对这种医学生来说就已经关上了。
黑泽秀明拖动屏幕，在边上分出一个小搜索框，并在其中输入常盘荣策的姓名。
这个人30岁之前的履历十分平庸，虽然上的是东都大学医学系，却连着2个学期挂科，大学期间没有发表过sci论文，研讨会没有他的名字，所提出的几个研究项目因为不切实际和耗资过大不了了之。
同学们对他的映象停留在富二代。
之后他老老实实读书，一直到28岁申请到东都大学博士后。
期间，常盘荣策所有的论文都中规中矩，不能说是老调重弹，也基本上可以说是毫无新意。
但从30岁开始，他本来已经被钉死的科研之门却缓缓打开。
常盘荣策在大学中提出的研究项目和理论雏形被一个大型制药公司看上，至此，他获得了第一笔巨额资金支持和高额顾问费。
黑泽秀明看向聘请常盘荣策做顾问的那家公司——乌丸制药。
乌丸——karasuma。
carasuma。
这难道是巧合？
黑泽秀明在搜索框中输入乌丸财团，并在其后面加上创始人这个限定词。
共有34条词条。
点开高挂在首位的那个，乌丸莲耶这个名字映入眼帘。
乌丸莲耶于半世纪之前创立乌丸集团，40年前，乌丸在黄昏别馆进行文艺拍卖，各界名流齐聚一堂，但这些人却都不幸身亡。
尸检发现，现场众人死因皆为吸食过量致幻剂后斗殴致死……
其他消息好像都不重要了，黑泽秀明的视线被黏在三个词上。
别馆、致幻剂、乌鸦。
排除一切不可能的选项，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答案。
乌丸莲耶，找到你了。
组织的boss。
“我的……仇敌。”
第132章 长野县的重逢（1）
黑泽秀明飞快地抓过一张纸，借着平板的反光写出一条清晰的时间线。
50年前，乌丸莲耶创建乌丸财团。
40年前，乌丸莲耶于黄昏别管举行拍卖，并使用致幻剂。名流与各界人士死亡。
不久，乌丸莲耶去世。
黑泽秀明的笔尖停顿一会儿，圈起去世在旁边画了个问号。
去世这个消息存疑，所有词条里都没有乌丸莲耶葬礼的照片，这很可能是个假消息。
30年前，白鸠制药成立，阿曼达·修丝为控股人。
25年前，白鸠制药倒闭，并被乌丸集团收购，更名为乌丸制药。阿曼达·修丝、乌丸莲耶和常盘财团分割股权，从份额来看，阿曼达这个前白鸠制药的创始人份额反而最少，乌丸集团占比最大，常盘财团其次。
17年前，阿曼达·修丝丧失股权，随后死亡。
同一时间，羽田浩司死亡。
随后，常盘荣策被正式高薪聘请为乌丸制药的顾问，在制药行业大放异彩。
五年前，景光和降谷零潜入黑衣组织。
半年前，板仓卓被威胁制作软件。
数月前，长井家的山庄发生爆炸与火灾，新型致幻剂与提纯兴奋剂再次登上台面。
-
黑泽秀明停下书写，看向25年前和17年前之间的空白。
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阿曼达资本雄厚，依照她的能力，白鸠制药不会欠缺研究资金，那白鸠制药为什么会被乌丸集团收购？
再说……既然白鸠制药已经被收购，阿曼达也丧失了话语权对乌丸莲耶无法造成威胁。
这样的情况下，乌丸莲耶为什么要杀害阿曼达·修丝？
黑泽秀明眯着眼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视线因为眼角泛出的生理性泪水变得有些朦胧。
疲惫席卷而来。
算了，先趴着睡一会儿再想吧。
他将胳膊垫在茶几上，头埋进手臂里，闭上眼睛的后一秒，意识沉入黑暗。
-
“黑泽……黑泽？”
谁在喊？别喊了……
好困，再让他睡一会儿。
“别在这里睡，会着凉的。”
不，就在这里睡。
黑泽秀明烦躁地将头埋进臂弯躲避不停在耳边响起的声音。
天好像亮了，几点了？
管他几点了。
-
再次醒来是在床上。
黑泽秀明懵懵懂懂伸手，摸到手机查看时间——10：30。
离吃中午饭还有一段时间呢，再稍微睡一会儿。
他侧身将垫在身后的薄毯往身上一裹，闻到了被子上洗涤剂的皂剂味。
奇怪，马德拉什么时候换了这种廉价无味的洗涤剂？
马德拉、洗涤剂。
黑泽秀明骤然睁眼，睡意全无。
现在是在安室透家！
他昨晚不是在客厅睡着的吗？怎么会在床上，总不至于昨天的推理都是做梦吧？
那怎么行？
他猛的坐起身，鞋都来不及穿，冲出房间看向茶几。
凌乱的茶几还保持着昨天的模样，用圆珠笔写的那条时间线摊在桌子正中央，虽然位置稍有变化，但内容与记忆中完全一致。
黑泽秀明松了口气，不是做梦就行。
“起床了？”安室透从厨房里走出来，解开围裙挂在冰箱边，“洗漱吃饭，下午我还得去一趟总厅。”
“我找到组织boss了！”黑泽秀明揉了把脸，“景光呢？”
安室透动作一顿，一醒来就问景光？
“在厨房。”他回答完，余光瞥见黑泽秀明的裸足。
白色透着淡粉的脚趾踩在颜色略深一些的地板上，由于温度过低而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
他收回视线，神色如常地开口，“回去穿鞋。”
“哦。”黑泽秀明跑回房间，踩着拖鞋去盥洗室洗漱完毕后坐在餐桌前，“你们就没有一个人对组织boss的名字感兴趣吗？”
“我们早在你睡着的时候看过你写的时间线了。”诸伏景光促狭道，“昨天还说要先睡觉，结果呢？还不是偷偷查案到撑不住睡着？”
黑泽秀明不接话，用筷子推着一个鸡肉丸在汤汁里滚。
诸伏景光意识到光说秀明根本没用，他侧头看向最后一个坐到餐桌前的安室透，“你也是，半夜一起查案就算了，最后居然也在沙发上睡着？”
“我不是……”安室透反驳到一半停住，改口道，“我下次会提醒他回去睡的。”
诸伏景光一看就知道这两个人一个根本没在听，一个心不在焉。
“昨天是特殊情况，快吃饭叭。”
黑泽秀明说完，迫不及待地戳起那个在茄汁里滚了半天的芝士鸡肉丸子塞进嘴巴。
味道和口感和景光做的不一样，应该是安室透的作品。
他仔细嚼完那颗丸子，看向安室透，“早上是你送我回去的？谢谢。”
“真稀奇。”安室透用叉子卷起餐盘里的茄汁意面，“你以前可从来不会跟我说道谢。”
因为以前用不着把界限分的这么清楚。
“乌鸦军团的创始人是乌丸莲耶。”黑泽秀明十分突兀地转移话题，“但资料上显示他在40年前死亡了，享年99岁左右。”
他说着，被鸡肉丸里滚烫的芝士烫的皱了下眉，“在所有现存的资料中我没找到有关他葬礼的照片，我觉得他有可能没死。”
黑泽秀明被烫得嘶气，“嘶……但如果他没死，活到现在都已经嘶……140岁了。”
诸伏景光哭笑不得地倒了一杯冰水，“组织内部称呼boss为‘那位先生’，如果你说得是真的，那也就是说组织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位boss，那为什么老一派跟随boss的人还会接连死去，为什么至今无人能够见到boss的真容？像这种个人安全性极低的恐怖组织，boss常常是底层成员的主心骨，与乌鸦军团性质相同的组织boss都会定期露面，安抚成员并给予物质鼓励，但这在乌鸦军团中从未有过。”
黑泽秀明用冰水润了润嘴巴，回答：“这次爆炸案和纵火案发生的时候我分析过组织boss，我说他是一个控制欲极强，极度自负的上位者，这种人一定会把事情的所有主动权握在手中，没道理不自己去划开管道。”
他边说，边将尖锐的叉子分别戳过剩下的芝士包心鸡肉丸，让滚烫的热气能从丸子里散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