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的脸色更臭了。有能耐的都是卧底,提拔了卧底的结果就是卧底养废物,几年下来基层都是废物,没几个好货色。
他现在倒是很赞同神谷哲也所说的置死地而后生,把没用的东西通通丢掉。
“让他们看到那个录像,你还真是有够恶趣味的。”琴酒道,“我还以为你真的把他们当朋友了。”
神谷哲也眨了眨眼睛:“朋友……也算吧?我还是很喜欢他们的,只不过没什么必要,世界上没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情。”
没有人比他更懂这个道理,想要两手都要,最可能出现的后果就是二者皆失。
“而且也不只是想让他们看录像,里面有线索,而侦探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琴酒:“就你那歪七扭八的手势?”
“他们应该能猜到。”神谷哲也深沉地道,“这可是主角光环啊!”
“少打游戏。”琴酒嘲讽道,“世界上没有主角。”
“你不懂。”咸鱼幽幽地道,“我可是逆天而行的大反派呢。”
琴酒很想掏枪,每次跟利口酒说话他都觉得自己会短寿。
哪怕是那么多年过来,他也完全习惯不了。
神谷哲也轻咳一声,言归正传:“我比划的是安全屋的位置,唔……房间里有个存读档的游戏机,只要解密了就会有一段密码,阿笠博士那有转换器,通过这个可以隔空监听朗姆的手机。”
“我可是给他们开了好大的外挂呢,所以说今晚肯定没问题!”
琴酒:“……”
一想到利口酒做那么多准备全是为了公安警察那一窝耗子,他就觉得心梗。
“那贝尔摩德呢?”琴酒,“最近你把她调到哪里去了?”
神谷哲也一脸高深莫测:“我自有安排。”
琴酒看他这样就烦,也没什么话说,便直接道:“我出去了。”
神谷哲也对他点点头,叮嘱道:“不要死了啊,琴酒。”
他那么好用的下属,可不能白白搭在剧情里!
不过要是挂了,他还有个沙漏呢。
今天晚上,琴酒也会参与这场围剿,只不过比起总指挥朗姆,他的戏份也就是露面走个过场。
日常把靠谱的后辈气走,神谷哲也呼了口气,看看时间,他打算浅睡两个小时,然后去找安室透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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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
安室透坐在椅子上休息,他的手臂酸麻,连带着指尖都在微微抽搐,有些昏沉的头脑已经接受不到血腥味的刺激,变作了一片麻木。
他能感受到自己有些炽热的呼吸,两天的高强度集中精神,让他的身体也快到了临界点。
但只要撑过今晚……是死是活,尘埃落定。
一个小时前,琴酒又来了。
在得知修复药剂被他失手打碎后,毫无人性的杀手只是冷笑一声道:“那就不需要修复,反正他已经快没有价值了。”
€€€€快没有价值了。
因为交易即将进行,利口酒成为弃子,组织拿着资料逃之夭夭,而他们会面对一片狼藉。
这种情况下,利口酒自然没有了价值!
安室透心中冷笑,幽冷的怒火压抑在心底,让他的杀气重了不少。
短短的两天不到的时间,他恍若变了一个人,整体都阴郁了下来,连金发都变得暗沉。
但他表面不应该知道这个计划,波本依旧在考察期。
因此,安室透只能不满地皱眉:“与警方的交易时间还没到,万一把利口酒给弄死了怎么办?”
琴酒嗤笑一声,戴上手套,漫不经心地逛到利口酒旁边,毫不犹豫地一指戳到后者的伤口上。
后者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闷哼。
安室透条件反射地抖了一瞬。
“他死不了。”琴酒说。
“不要干扰我的审讯!”安室透一把抓住他的手,目光灼灼,带着火,用极其压抑的声音说,“那位先生让你配合我的行动。”
琴酒有些失望地望了望依旧昏迷着的白发青年,居高临下地道了声“可惜”。
安室透站在一旁,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他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琴酒会对利口酒如此恨之入骨,明明他们相处的时间那么久,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冲突。
甚至于,他曾经还觉得琴酒对利口酒的有一种特殊的关注,就像是百加得总觉得琴酒抢他地位一般。
难道就是因为背叛了黑暗,背叛了组织,就会恨到这种程度吗?
琴酒,果真是没有心的怪物!
今晚行动无论如何,安格斯和琴酒,他拼命也会将这两个人带入地狱!
安室透心里将琴酒捅死了无数遍,但表面还是要与他虚与委蛇,因此,他只能提起假笑,冷冷地“呵呵”了两声。
琴酒又道:“所以你在这待了一天,难道手法都没有任何长进吗?”
“我已经说过了,你不需要留手,这家伙最后不管怎么样€€€€我负责。”
安室透沉默了一秒,冰冷地道:“我不会留手。”
即使修复药剂还在,但琴酒在场的情况,安室透也只能按捺下急躁的情绪。
他已经不知道在心底说了多少声抱歉,但在表面上,只能小心翼翼地维持着最后那一抹生机,免得造成他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两人周旋了近一个小时,终于让前者不耐烦地离开,末了还在地上留了个烟蒂。
空气中满是香烟和血腥味,混在一起令人作呕。
琴酒走前还道:“晚点我会过来检查,希望你不要搞小动作,波本。”
这句话,也彻底断掉了安室透给利口酒用修复药剂的想法。
甚至说,他开始后悔自己想出这种馊主意。
虽然成功找到借口,但是……
安室透一拳砸到桌子上,手指关节泛出丝丝血点,他深呼吸喘了口气,忍不住又浇了一头冷水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样下去,哪怕最后没死,出去发烧也跑不了了。
金发卧底晃了晃脑袋,感觉眼前都泛起了幻觉,不然他怎么看到了神谷哲也睁开了眼睛,还微微侧头朝他看过来……
安室透:“!”
这好像不是幻觉!
白炽灯下,面色惨白如纸的白发青年艰难地眨了眨眼睛,略有些色差的浅色眼眸映着安室透惊讶的模样。
安室透这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狼狈,浑身都是斑斑血渍,头发湿哒哒的滴着水,嘴唇却因为干裂而渗出血迹。
正靠在洗手台旁的金发卧底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想要抬起手遮住自己的脸,最后却只是狼狈地扶着洗手台,蠕动着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几秒,最后是前者似乎有些难受,微微闭上了眼睛,一道血色从他左眼处滑下,在皮肤上留下明显的痕迹。
安室透仿佛被人揍了一拳,猛地回过神来。他检查了一下录像,发现并没有打开,接着他用椅子挡住门,将伪装成营养剂的修复液拿出一根,急冲冲地送到神谷哲也嘴边。
不知究竟是何成分的液体只是微微湿润了他的嘴唇,后者皱了皱眉,侧过头,示意安室透拿起来。
“抱歉。”安室透只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他干涩地道,“前辈,你先喝点……”
神谷哲也眯着眼,坚定缓慢地摇摇头。
“够了。”他用几乎是气音的声音道。
安室透握着试剂的手顿了顿。
是了,不管是多么强效还是奇迹的试剂,修复身体从来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一般人受伤后,伤口结痂都会感觉到麻痒难耐,敏感的甚至睡不着觉,更别说这种程度的修复……
细胞撕裂重组的疼痛,非设身处地的人根本无法想象。
安室透记得琴酒在兴奋时说的那些话€€€€
“洗脑的药剂你都能产生抗性,这就是做实验体做出来的经验吗?”
“不愧是唯一一个成功的实验品。”
“这些药剂也就只能在你身上使用了,那不如多用一些,免得浪费。”
“折腾一个哑巴真没意思,痛觉阈值设定太高了?还是单纯是忍耐度高,啧,要是可以调节就好了。”
每一句都带着强烈的恶意和侮辱性,仿佛完全没有把受刑者当作一个人看待,只是个实验品,是一个可以随意舍弃和虐待的物品!
这也说明利口酒受到的伤害远远比他所看到的更多,而且他确实有着痛觉,连最后一层慰藉的布都被揭开。
甚至,按照琴酒的说法,迟早有一天修复剂也会对他失效。
这样的身体情况,哪怕成功活着出去,他们也能救下来吗?
安室透不由自主地回避掉这些可能性,但看着神谷哲也拒绝使用修复液的模样,他还是感觉到了深深地痛苦。
“现在是什么时候?”
似乎见他呆在原地,完全没有说话的打算,神谷哲也主动开口。
安室透顿了顿想起他的时间紊乱症,没有说日期,而是说:“距离那场万圣节变装舞会,过了四天半,现在是下午四点十五分。”
“警方决定明天早上九点做交易。”他低声道,“前辈,我会带你出去。”
神谷哲也静静地看着他,那目光过于冷静和清明,不似他的常态,他突然笃定地说:“组织晚上会有行动。”
安室透瞳孔一缩,完全不知道被困在这里的神谷哲也怎么会如此精准地得出结论。
而对方微微喘气,有些难受地咳了两声,又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安室透看了看时间,距离琴酒离开没多久,这段时间还比较安全。
于是他俯身凑在神谷哲也耳际,将他的发现和计划都全盘托出。
“……公安已经得到了消息,今晚就会发起攻击,将组织的人一网打尽,我会想办法去找另一条通道,把您带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