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对这位旧日支配者的态度,跟对超越者差不多,爱咋的咋的,只要不过分,大家就当没有看到。
菲茨杰拉德悄悄地从港口黑手党的手里扣了点利益,然后又明目张胆地收了大钱,联系异能者给Mafia建新的大楼,一周之内就完成了复刻和重构。
横滨这座城市也是经受了各种大风大浪的,迅速地恢复了日常。
武装侦探社这段时间也还经常收到闹鬼的委托,但大多数只是在故弄玄虚,真正的鬼因为横滨的死神传言,都非常低调,在阳间混了一段时间自觉回去了。
太宰治消失了一段时间,回去的时候,发现“太宰治叛逃武侦回到Mafia当干部”的流言已经传遍了横滨的异能者圈子,差点儿没有被国木田叉出去。
再就是地狱之主,气冲冲地跑到人间来跟乙方云鹤干了一架。
打得天崩地裂,日月无光,搞得像是要渡劫。
结果是他被按着背了十几遍熵增定律。
只能非常生气地说要在地狱大门上贴“太宰治与乙方云鹤不得入内”。
这点威胁,魔人听了都要发笑。
最后,他和隔壁紧张的邻居关系神奇地缓解了,甚至前所未有的好。
感觉不是熟悉的塑料味了。
吃着邻居让人打包回来的外卖,无法进入失恋错觉的乙方云鹤遗憾地想。
下午还心情很好地在阳台上画画。
画油画最快乐的两个过程是调颜料和铺色。
在纯白的纸板上啪啪铺上深色,就非常的爽。
哪怕被老师骂八百遍“铺色不能从太深的颜色铺”,他也绝不悔改,只是加大白颜料的用量。
当然,画成啥样都看缘分。
再牛逼的画家不也是有很多废稿吗?
他这么菜,废稿多是正常的,能看全是意外之喜。
摆烂理由一大堆的时候,心态就非常平稳。
今天的这幅画就很不错,深海的水非常的黑,上面的海水非常的蓝,天上的白云非常的白,水里的蓝纹章鱼也非常靓仔。
驻足欣赏了一番自己的杰作,他伸了个懒腰,准备出门送最后一单的外卖。
300点的耐久,终于要见底了。
珍惜地抚摸了一番任意门,他的眼里倒没有特别不舍。
任意门虽好,但他终究是有些厌了烦了,需要新的职业来调节心情。
在他准备离开之前,有人敲响了他的门。
不应该,这个点的邻居应该在沉迷工作,也没有别人知道他住在这里。
抄起桌上的镇纸,乙方云鹤悄悄地潜伏到门边,从猫眼从往外看了一样,是一个发色奇特,一半白一半淡紫的小年轻。
就是那种,看起来没有因为社会毒打而变得圆滑,容易受惊的年轻人。
气质温吞,似乎对这种敲别人们的行为感到紧张,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来。
倒是意外的普通。
谢天谢地,他来横滨两个月了,终于看到了一个普通人。
怀着激动的心情,他把镇纸放到桌子上,热情地打开了门:“你好,有什么事吗?”
“啊……我是陀思先生的同事西格玛,最近可能要在楼下住一段时间,所以过来拜访您一下。”
年轻人似乎有一点社交障碍,但非常礼貌地给他提了一箱牛奶和一袋零食。
乙方云鹤接过来,友好地握他的手:“太客气了,有空可以来我家吃饭,不过我最近都叫外卖,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我没准可以给你推荐。”
这个叫做西格玛的小哥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满脸写着无害纯良,连跟他握手都虚弱得手心发汗。
太可爱了。
等等。
住他楼下。
他想起某个意外重伤邻居的事件,颇为心虚地说:“我之前不小心砸到了二楼阳台,等会儿我完成工作就给你修一下阳台,顺便打扫一下。”
“不用不用,我已经修好了。”想起阳台上那仿佛凶杀案现场的痕迹,西格玛的手出汗更加厉害了,哪儿敢让人家给自己打扫阳台。
救命——陀思先生居然要他来获取这种消息,要是哪天这两个人闹崩了,他会不会第一个死啊?
在紧张地跟对方讲了几句意外日常的话题之后,西格玛看到这个最近风头很盛的大佬,带上外卖小哥一样的帽子,凭空召唤出一扇门,打开门走了。
他缓了缓心情,才又回到隔壁去。
费奥多尔也缓了缓心情,做了下心理准备,确信无论听到什么答案都不会心梗,才问:“你得到的是什么消息?”
他特意让西格玛过来,一个是因为异能特务科那边追查西格玛的力度很大,让对方过来避避风头。
一个是想要知道乙方云鹤到底藏着什么绝对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
本来想直接问对方老板是谁的,但考虑到那种层次的存在,很可能有额外的手段(他无法查看乙方云鹤手机里的内容,这栋楼之外的人也无法找到这里),所以才迂回地问。
虽然他也确实对那个人有了新的看法和打算,但他无法继续无视对方可能给他造成的阻碍。
总要解决的。
西格玛:“我觉得……答案可能是您不爱听的。”
费奥多尔心里一沉,面不改色地说:“说说看。”
“他最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是他喜欢你。”西格玛颇为尴尬地讲,觉得剧情直接从谍战转到了狗血爱情。
听闻了这个消息的陀思先生一时失语。
当两个人的表现都毫无异常,符合逻辑,但相处暧昧的时候,就必定有一个人心里,或者潜意识里有鬼。
他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但一直想不通是谁出了问题,平均每周要怀疑四次隔壁的人喜欢自己,但很快又觉得不是。
既然不是对方,那就是他自己。
他对这个人的高关注度和控制欲,其实既可以解释为因为身份特殊而不得不如此,也可以解释为占有欲和喜欢。
尽管对方总是给他添堵,但他确实也还很欣赏对方,觉得与众不同,觉得看似懒散实则克制有理智。
难以消减的关注度,控制欲,欣赏,情绪容易因对方起伏,轻易原谅和不排斥靠近……对他来说确实可以谈得上是喜欢。
所以相处以来的异常,是因为他喜欢对方才会觉得异常。
就是没想到,真的是乙方云鹤一直喜欢他……这话说出去谁听了都会笑出声。
他不理解。
为什么有人能在喜欢的人面前疯狂作死,坑对方毫不犹豫,还觉得喜欢是绝对不能让人知道的。
如果是觉得他会利用这点让对方做不喜欢的事情,就属于疑罪从有了吧?
得知了邻居暗恋自己的陀思先生冷漠地想着,脸色实在称不上好看。
他又问道:“那他从你那里得知了什么消息?”
西格玛吞吞吐吐,又说:“我觉得……您应该不会爱听。”
费奥多尔喝口咖啡冷静了一下才道:“说吧。”
心梗一下又不会死。
他倒要听听,还有什么他不爱听的话。
西格玛后退了一步,眼神乱飘,就是不敢跟人对视:“咳咳……他想知道……您,是不是不行。”
费奥多尔:“……”
确实是他不爱听的。
——
并不知道自己的邻居关系又将变得紧张起来,乙方云鹤此刻心情也不大好。
他没有想到自己最后一单外卖居然还能起波折。
起初,他是从一个小混混的手上接到甲方让他送往另一个地方的包裹的。
他当即就有点疑惑,为什么不直接让底下的小弟送。
而且似乎不是很急,甲方的要求是让他带着整个快递环东京一圈,不让任何人追上,再悄悄地送去某个地方。
实在是很奇怪,所以他把自己的感知开得高了一点。
好家伙。
里面的东西是活的。
还是一颗活的头。
差点儿吓得把外卖丢进海里,又捡起怕鬼人设的乙方云鹤颤抖着手,拨打了报警电话。
闻讯赶来的警察先生安抚了他的情绪,让他把外卖打开。
他把外卖塞给了警察小哥:“你开你开。”
警察小哥一看封条都没拆,不理解他是怎么断定里面是一颗人头的,狐疑地看着他,警告道:“报假警是会被拘留的。”
云鹤冷笑:“你自己打开看嘛,不是人头,我就把它吃……不是某种生物的头,我就把自己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警察先生被他的话唬住了,内心惶惶地拆开了外卖。
里面是一颗人头。
贼漂亮的一个女人的人头,泡在溶液里,从组织上看,不是仿真的而是真货。
直接进入法制剧情。
然后这个人头似乎感受到什么奇异的波动,睁开了眼睛。
剧情急转直下,进入了恐怖片。
警察僵在原地,拼命忍住松手的冲动,跟他一起来的女同事发出了一声尖叫,然后迅速报警。
哦不,通知特殊部门。
这不是前段时间这一圈闹鬼都比较严重嘛,他们警局的人基本上就已经很熟练地拨通某些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