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达航拍着他的肩,端着酒杯喝了一口,接着酒意问:“我一直都很好奇,你到底有多强?”
他半开玩笑地模仿着松田的语气说:“像是毁掉东京这种事情,我只要三分钟就够了。”
大半人的酒意都醒了。
但看到他乖巧又可爱的样子,又把心给放回去。
伊达航揉乱他的头发,教育他:“不要乱学松田的语气,特别还是这么恐怖的句式。”
“我倒不会这么做啦……”乙方云鹤叹口气说,“就是突然觉得大家都还挺好的,甚至能让我心甘情愿地加班。”
因为一直生活在冷漠又利益至上的环境里,所以可以理所当然地冷漠又自我地生活着,不背负责任,不怜悯弱者,不关心别人。
搜查一课对他来说,环境太好了,有点过氧的感觉,因此做了很多原本懒得去搭理的事情。
也因此在发现上层环境还是熟悉的味道的时候,心里有点难以接受。
他并不是陀思妥耶夫斯基那种会花大精力尝试改变环境的人,所以换个环境是他跟那些人都能更舒服的做法。
“云鹤也是很好的人。”萩原研二给他手里塞了酒,真情实感地感叹,“不践踏别人,已经是一种美德了。”
刚开始说乙方云鹤是特别厉害的异能者,他们没几个人相信。
异能者虽然不在他们部门的管辖范围,但经常跟普通人发生纠纷,他们碰上过一些。
这个群体给他们的印象,是孤僻,骄傲,或明显或潜藏的疯狂。
跟普通人之间有着明显的界限和尖锐的矛盾。
但云鹤跟他们相处得很好,没什么架子,除了口头开几句玩笑之外,不会滥用力量。连抓捕犯人的时候,也不会随意对人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非要说利用力量为自己谋求便利的话,是对方因为每次开枪都要写报告,所以不练习射击,手边捡到什么用什么击中犯人。
“总之,感觉上跟我们没什么不同。”松田阵平点了一支烟,说的话不晓得是不是在安慰人,社会中带着一点哲学,“冷漠是人的天性,你只是比任何人都坦然而已。”
“哎呀……你们好可爱。”
乙方云鹤弯着眼睛,真诚地夸奖着人,但并没有解释自己其实没有因为这种问题难受,而是跟他们勾肩搭背地瞎侃。
不远处,诸伏景光搭着安室透的肩膀,笑着说:“没什么好担心,这不是跟大家相处得很好吗?”
安室透抿着唇,心底的担忧并没有散去多少。
虽然对方的心性没什么问题,但背后的老板可不是人类。
或许,他应该尝试着去了解更多关于系统的事情。
以卧底的态度。
喝完了酒,乙方云鹤清醒地给所有人都叫了出租车,自己也回去横滨。
然后疯狂地敲邻居家的门:“快开门,别躲着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音调拉得奇奇怪怪的,像是唱起来了一样。
费奥多尔听到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不大清醒,但还是去把门打开了。
一开门,对方就非常热情地拉他的手,激动地夸他好看,说他好看到蒙蔽自己的双眼。
然后他关上了门,把人半抱着拖进客厅,放到沙发上。
大概是潜意识里占对方便宜的想法非常强烈,云鹤的动作极其大胆,直接往人身上坐。
费奥多尔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似乎是想看他能做到什么程度。
青年依旧保持着充满迷惑性的坦然表情,金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清澈得像是没有丝毫醉意一样。
但眼里的光彩非常醉人,叫人相信他是真诚地在喜欢自己的。
而搂着他的腰,以防他掉下去的男人也没有像以往那样看起来不为所动,而是给予了一个鼓励性质的微笑。
卡顿了一会儿之后,云鹤又突然低下头,把自己的手指塞进嘴里舔了两口,高兴地说:“今天吃的那家烤肉的酱汁不错。”
费奥多尔:“……”
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习惯于对方的不按逻辑行事。
叹气。
俊美的男人收紧左臂将人往怀里带,用右手把对方的手指拽出来,擦拭对方唇边的口水,食指压着绯色的唇塞进牙齿和柔软的舌之间,挑起的眉里带着点儿轻慢的味道,似是在责怪:“你上次不是还说,咬手指不好么?”
在把人说得一愣之后,他又低声地哄:“那就不要咬了,乖一点。”
白发的青年纤长的睫羽抖了几下,乖巧地收了牙齿,但又因为含得有点难受,最终还是破罐子破摔地啃咬起来。
但又表面乖巧地控制住了力道,只是用牙齿轻轻地划过,假装成没有咬的样子。
费奥多尔看着他的样子,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和犹疑十分多余。
这分明就是在勾引。
没有任何可以摆脱嫌疑的可能。
按照对方的指示伺候了好一会儿,乙方云鹤放开对方的手,低头仔细地清理掉多余的水渍,然后搂着人的脖子,跟人额头贴着额头,志得意满地要求奖励:“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相贴的地方传来对方略高的体温,无论是语气,还是眼里泛着的光,都相当热烈地表达着喜欢的情绪。
费奥多尔的唇边带着自己都还没察觉的真实笑意,含蓄而贴心地说:“请便。”
然而对方像是忘记了自己刚刚才说过的话一样,依旧是搂着他傻笑,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动作。
“……你应该好好地,改一改这个毛病。”
撩完又不肯更进一步的青年被按住了后颈,下意识地仰了下头,然后被吻住了唇。
对方的动作并不像平日里表现得那样温和又礼貌,而是节奏递进,逐渐暴露出很强的侵略性和掌控欲,将反抗化解在节奏里,诱使人不进行任何的保留。
可能还附带着发泄一直以来的怨念,牙间的力道上远没有对方先前乖巧,即使对方不适难受地发出拒绝的声音,也置若罔闻。
简直是凶得很。
让作死的某人流下悔恨的泪水来,泪水跟汗水一起打湿了鬓边颈间的白发。
好容易被放开来,乙方云鹤半天才缓过气来,实在是累极,委屈又乖顺地靠在人怀里睡着了。
费奥多尔:“……”
这是……真把他当圣人了?
刚消散一些的郁气又累积起来,但到底也不会对睡着的人做什么,他深深地叹口气,摸出自己的手机,用工作转移注意力。
他其实也还有很多事情没做,今天本来也没有必要去现场的。
因为很担心某人又“无意”地破坏他计划,他特意去盯着,没想到对方还会配合地破坏掉芯片。
他的选择果然是正确的,就是选择的人不太省心。
以后应该会在可控的范围内……吧。
摸着对方光滑的长发,深谋远虑,近乎是算无遗策的陀思先生不确定地想。
最后觉得对方实在是有点耽误自己的工作,他把人抱回房间盖好被子,然后再继续工作。
第二天一早,乙方云鹤发现自己是在陌生的床上醒来的,当即就有点紧张。
但好在床上只有他一个人,没有犯什么不应该的错误。
至于感觉脖子疼嘴巴疼嗓子疼……小问题,可以无视。
他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立刻掀开被子落到地上,衣服都来不及整理,匆忙往外跑,看到客厅里的陀思先生的时候,脚步没停地打招呼说:“感谢收留,我最近要去福冈工作,希望您可以帮我照顾一下阳台上的白菜,谢谢!”
然后迅速离开,回到自己家洗漱换衣服收拾行李,直接出门。
坐在沙发上工作了一夜,但脑子并不迟钝的陀思先生缓缓地眯起眼。
第33章
讲起福冈市博多区,大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拉面。
从电车上下来之后,乙方云鹤举目望去,十家店有三家拉面馆,街边还有很多拉面摊子。
吃的人似乎也是本地人居多。
街道上的行人非常多,上班族,学生,大爷大妈,走来走去,还会带笑地跟人打招呼,跟其他的繁华城市没什么区别。
夸一句民风淳朴,似乎没有什么毛病。
不过别的地方的大爷大妈,不会突然掏出一把刀给旁边的人心口来一下,然后迅速消失在人群中就是了。
新上任的小警察:“哇哦——行业内卷很厉害啊。”
据说已经卷到杀手当本职工作很难吃上饭,并且出现接单杀杀手的杀手了的地步了。
幸好他是来当警察的。
乙方云鹤来到博多的第一天,上的是晚班,抓了一个仙人跳(会杀人的那种)的女装大佬。
两人约定以一罐蘑菇酱作为保释金,他过凌晨十二点不阻止对方越狱。
结果晚上九点,他就又抓了一个侦探。
再过了一会儿,他又抓到了网吧老板,和老板他家小孩。
守过了十点,他又抓到了拉面师傅。
新来的条子非常社会地坐在审问室的椅子上,犯人们人手一副玫瑰金手铐,在他的对面坐成一排。
除了林宪明看不下去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之外,情绪都非常稳定。
云鹤:“这已经不是可以轻易解决的事情了,小林。”
小林的声音带着厌世的味道,随便说:“啊……这不是有拉面师傅吗?还可以吃个夜宵。”
云鹤:“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拉面师傅请在十二点到来之前,带着博多特色豚骨拉面前来赎走其他人,好吃的话按人头算碗数,不好吃的话让小林欠着。”
马场善治:“……这样没有关系的吗?”
“没有关系,我有意向把拘留所的位置腾出来一些,装点别的人。”
乙方云鹤笑了笑,他就喜欢民风淳朴的城市,可以为所欲为。
拉面师傅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被解开了手铐之后,没多久推着一个拉面车进来,人手一碗拉面。
期间美咲同学发表了疑问:“为什么警局只有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