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常情况下,这位兢兢业业的老大哥不存在伤害他的可能。
另一方面,其实还是和时间线有关系。
此时的他对于琴酒如此信任,如果琴酒之后真的做过什么伤害他的事情,对于他而言是极度危险且致命的。
未来的自己回到过去,哪怕是机关算尽也要想办法提前铲除这个障碍。
可是琴酒还活的好好的。
对待他的态度也非常友善。
丝毫不像是他们之间存在过某种对立的样子。
说明琴酒没有背叛自己。
亦即——在未来的自己眼中,琴酒依旧是值得信任的。
·
下午一点整,他出发了。
新海空没敢真的当自己要去酒吧,而是颇为正式的穿了衬衫和大衣,找了一顶土黄色的渔夫帽扣在头上,还怕冷似的在脖子上缠上一条厚厚的土黄色围巾。
如此窒息的打扮,保证不会在路上被巡逻的警察同事认出来。
他一出公寓,随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让对方把自己送到了那个酒吧所在的街道附近。
然而下车之后,黑发青年举着手机在寒风中愣住了。
哪怕只隔着一条街的距离,哪怕用手机导航,MOTO酒吧依旧很难找。
新海空费力寻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这个酒吧毫不起眼的店面。
白底黑字的招牌上简单写着MOTO四个字母,右下角缀着一行极小的“酒吧”。
它不像别的酒吧开在灯红酒绿的闹市,而是开在一个黑黢黢的小巷子里,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肯定是组织专用的据点。
有点刺激啊,当了这么久的真酒,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疑似组织据点的地方呢。
黑发青年埋在围巾里的唇角无意识的勾起,因为寒冷而早早缩进衣袖里的手伸了出来。
酒吧在地面往下半层的地方,大概是挖空出来的半个地下室。
这里头的采光肯定很差,说不定,唯一的光源就是酒吧大门口的这扇玻璃门。
结果玻璃门上还装着厚厚的布帘。
更不透光了。
不过说实话,黑衣组织么,一直生活在黑暗里才对味,一旦透光,全部都活不下去了。
青年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带着布帘的玻璃门上,里头的暖气应当开的很足,光是这玻璃门都在微微发烫。
他没有用多大力气,就成功将这扇玻璃门推开了一小个缝隙。
青年闪身进去,温暖而有些粘腻的空气伴随着陈年酒香,将他整个人温和的搂了进去。
带着布帘的玻璃门刚一关上,酒吧内瞬间陷入昏暗。
唯有几个小角落里调情似的点着几盏暗黄色的灯,光线蔓延不到的地方被黑暗自然的分出几个区域。
不知道是因为大下午的缘故,还是说这个酒吧是组织专门的据点,这里头没什么人。
大厅长而窄的吧台上没有一个客人,只有一个金发酒保在吧台后面,举着手机摸鱼。
四周的卡座都是昏暗的,唯独一处显得有些许不同。
新海空刚一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里侧沙发上的琴酒和立在一旁的伏特加。
琴酒一个人靠在沙发上,银色长发随意散落着,头上那顶堪称是本体的黑色礼帽此时被草率的放在一旁的小玻璃茶几上。
他半阖着眼,嘴角无意识抿紧。
块头很大的伏特加一个人乖乖待在琴酒沙发的后头,看他脸上空白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肯定又神游天外了。
新海空非常自觉的往那个方向走去。
他走到近旁,才发现琴酒对面还坐了一个看上去很是儒雅的老头子。
那人坐在琴酒正对面的沙发上,之前被沙发背遮挡住,新海空竟然没有发现他。
这个老头子两鬓半百,脸上是一层层的皱纹,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新海空,眉头紧紧蹙着。
是组织的Boss吗?
感觉不像,真的酒厂老大怎么可能直接出现。
酒厂的人都老会伪装外表了,这个人说不准是谁。
朗姆?贝尔摩德?
能坐在琴酒对面,总感觉都有可能。
幸好他今天出门前,为了避免被同事认出来,提前做了伪装,现在露在外面的,大概只有眼睛和鼻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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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带着一顶傻乎乎的土黄色毛毡帽,围了好几圈硬生生遮住下巴的土黄色围巾格外土气。但是配上那张比例合适的身形、高挺的鼻梁以及琥珀色的圆眼睛,倒也走出一股别样的潮流感。
总感觉和那些时尚杂志上一八五男模们奇形怪状的穿搭有得一拼。
伏特加低头偷瞄了一眼纹丝不动的老大,又抬起头偷看了一眼这个刚刚闯进来的青年,脑海里画满了问号。
这是在干嘛啊,为什么老大和那家伙见面,还要再带一个别的人来啊……
就离谱。
推开玻璃门的声音和细细碎碎的脚步声,源源不断的传入琴酒的耳朵里。
多年的训练让他对所有的声音都保持着高度的敏感,这种被动技能在他战斗时是绝佳的辅助,但在生活中大多数时候,总是沦为一般人难以忍受的噪音。
好在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此时的脚步声更是让他极度熟悉。
甚至熟悉到不需要抬头,就可以认出是谁的程度。
啧。
这家伙老实给自己找麻烦。
本来以为他跑到警视厅那边,可以少惹一点麻烦,结果又卷进去了。
琴酒抬眼,正对上黑发青年的视线。
青年琥珀色的眼睛此时正局促的盯着他,透露出一种不安的情绪,就像雏鸟下意识的寻求母亲的帮助。
琴酒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但还是用目光示意青年坐到他左边的沙发上。
收到琴酒的目光后,新海空听话的坐到了沙发上。琴酒是他目前在组织里唯一可以确定的基点,听他的总归没有错。
但是他不是谍报人员吗?按理说身份应该越隐秘越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为什么琴酒会让他暴露在眼前这个老头子的目光之下啊?
难道说,这个老头子已经知道他的身份?
不远处,风情万种的女服务员款款走来,她手里端着的托盘上摆着三杯酒。
新海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注视着托盘里摆在最前面的那一杯透明酒杯中,不断摇晃的酒液。
金色的酒液在酒吧昏黄的光线下散发着细碎的光亮,一晃一晃惹人眼。
“事情谈完了,就赶紧走。”
琴酒毫不客气的开口,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直直的看向坐在对面沙发上的老头子。
“急什么?”
老头子咧开嘴笑了一下,扭过头看向琴酒。
“你从哪里骗了这么一个小男生过来。他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吗?”
新海空埋着头,装作一切都与他无关。
但是压在围巾里的嘴角还是没忍住,狠狠的抽了抽。
这是在说什么啊……
这个老头子应该不认识他,但是这个误解也有一点离谱了吧。
琴酒也确实没有理会这个老头子,眼珠子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他,眼底的驱逐意味很是明显。
老头子见状,也就收掉了那一幅调侃的表情,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不要忘记那件事。”
说完这句话,这个老头子就大步往外走了。
新海空可以敏锐的感受到,他身后的伏特加猛地松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
搞了半天,这家伙怕的根本不是琴酒,而是刚刚那个老头子啊。
“老大,我能坐一会吗?”
伏特加低着头,瞄了一眼琴酒。
他都站在这好一会了。
琴酒伸手指了一下大厅正中央的吧台,扫了伏特加一眼,后者见状麻溜的离开,跑到吧台上坐了起来。
走之前,还不忘顺手从侍应生送来的三杯酒里随手拿了一杯走。
伏特加离开之后,琴酒换了一个方向坐,正好对着新海空。
对方灰绿色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他,带来一种压迫感。
但是好在,现在的新海空已经不再是当初的他了,手里握着底牌的他非常坦然的任由琴酒打量他。
“这样看上去稍微顺眼一点了。”
琴酒用很低的声音说道。
???
新海空疑惑的偏了偏头。
什么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