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完全不想再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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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回到组织总基地，江莱脑海里还对此地还有印象，只是进入地下的时候，才发觉构造和曾经并不相同——似乎进行了一定的变动。
领路人是个戴着白色口罩的男人，看起来是个普通的研究员，在确认江莱身份后，便带着他在地下行走，准备前往那位先生所在的办公室。
江莱随口问了一句：“这里的地形是做了调整吗？”
“……”戴口罩的男人一言不发，非常沉默。
不过，江莱也没指望从对方那里听到答案，只是半尝试着询问一句而已。
他自己心里有着自然而然浮现出的思考。
看来，这个地下基地的地形是会变动的，不清楚是随机还是固定的几个模式切换。在发起总攻前，要尽量掌握这个情报。
滚动的思绪滑过，江莱心里又猛地一顿。
……发起总攻？对组织吗？？
按理说，他不应该浮现出这样的想法，然而第一反应却是这样看起来是“背叛”的举动。并且，他心里并没有告知那位先生的意思。
脑海里的忠犬声音开始发话，在刚刚发出音节的时候，便被另一道声音压过。曾经【绝对服从那位先生】的指令迟钝了许久、才慢悠悠冒出头，结果也被另一道声音给硬生生按下去了。
江莱：“……”
好了，现在不会在脑海里打架了，已经形成单方面压倒的局势。
【预防药加上后续治疗药物的摄入，让你的情况好了许多。虽然要彻底恢复曾经的记忆，还需要走一遍那样的流程，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也不错了！】
【已经越来越接近真实的自我了。】
真实的自我么。江莱在心里咀嚼着这个词，他望向前方。
【那位先生和组织都是你的敌人，你现在已经大体能记起这点。】
【伪装好、并且继续走下去吧，胜利就在眼前。】
——我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有些莫名却又合理的，他再次默念这个句子。
随着那位戴口罩的沉默男人走过几个拐弯和分岔口，江莱终于站到那位先生的门前。
不知用了什么材质的纯黑色大门、几乎连反光都没有，如同深渊里最纯粹的模样，不掺杂一丝一毫的它色。
那位先生真的很喜欢黑色啊。江莱在心中想。因为这是可以吞噬一切的颜色？只要是黑色，便不会被其他颜色干涉。
【黑色上面也可以再绘上其他颜色哦，只需要静候一些时间、然后换一种材质的笔就可以了。】
那道声音又开始说话。
江莱站在门前，领路的戴口罩的男人早已悄然退去，门前只留下等待的黑发青年。
他停顿几秒，刚想礼貌又谦逊地敲敲房门，里面便传来那位先生沉稳有力的声线：“进来。”
果然，门口有监控器之类的东西？或者自己身上有定位器什么的。江莱脑海里下意识分析着，而后他轻轻推开了房门。
背手合拢房门，江莱向前走出几步，在合适的距离停步，然后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先生，我回来了。”话语里是谦卑和喜悦。
那位先生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只是用手指指骨轻敲着座椅扶手。
江莱稳稳地保持着这个鞠躬的姿势，直到那位先生语气随意地回复“起身吧”，才直起腰板。
那位先生冲江莱招招手，黑发青年便顺从地走过去，跪坐在他身边。
“我看过你最近给我发的情报整理，”那位先生不紧不慢地说道，“接下来问你几个问题。”
“好的，先生。”江莱乖巧地回应，他低垂下自己的头颅，脊背自然弯曲着。
那位先生一边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一边慢悠悠问着，有些问题非常犀利、话语却平静得听不出内心所想。
江莱一直垂着头，乖顺地一一进行回复，话语真诚。
多疑的那位先生将获取的情报敲碎、变成问题进行二次核实与考察后，才算是终于相信。
问完一串后，他板正的脸上才终于展露出笑容：“不错，好孩子。”他嗓音沉厚地夸奖道，伸出手拍拍跪坐着的青年的头。
江莱如之前一般轻蹭几下，在那位先生的大手撤离后、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脸颊带着几分红润：“……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先生。”
那位先生眼底浮出满意与轻蔑的神情，却还端起长辈般的笑容，顺着徐徐说道：“那么，你就要抓住这份荣幸，江莱。”
他从旁边的办公桌上抓住几份文件、连带着新的纸笔丢在江莱身前：“这些都是还未整理的资料，你现在一并整理了。”
BOSS的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人的办公桌，且没有多余的座椅。那位先生也没有让江莱起身的意思——很显然，他是让江莱跪坐、甚至跪趴在地上整理文件。
黑发青年依然是那副驯服的神情、面对现任BOSS的指令，带着欢愉和谦卑。他继续压低自己的脊梁，拾起地上散乱的纸笔和材料，开始认认真真地工作。
那位先生时刻关注着黑发青年的神情和姿态，见对方毫无异议与异色、甚至颇为仔细地工作起来时，才收回视线，嘴角向上勾起。
——他曾经的敌人，现在已经彻底变成一条只知道面对主人摇尾巴的好狗了。
多么让人愉悦的事情。那位先生对此非常满意，心也终于放松下来。那么，他也可以放心去进行疗养新流程了。
此时已经没有可以威胁他的人或物，洗脑实验的整体进程也步入后期，马上就可以建立属于自己的一批、真正忠诚的工具人大军。
畅想着未来的美好场景，那位先生眉眼里都染上张扬的喜色与高傲。
办公室中十分安静，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不知道过去多久，那位先生安排好自己疗养期间的事务后，江莱也恰巧整理完资料。
黑发青年双手捧着整齐的资料和写好的汇报，向上递交：“先生，请您过目。”
那位先生随手接过、扫了几眼，而后温和笑道：“起来吧。”
江莱遵从命令的起身，克制住摇晃的身躯、立定站稳。
“膝盖很痛吧，是不是红了？”那位先生眼眸里满是嘲弄之色，却还用关心的语气道。
“没……没事。”黑发青年摇头，暖棕色的眼睛里盛满光点，只注视着那位先生一人，“为先生分忧，我很高兴！我来做的话，先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那位先生笑着回复：“好孩子。”他双手随意地搭在座椅两侧，说，“我要暂时疗养休息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不在，你要好好听从另一人的指令。”
江莱抬起头，轻轻眨眼。
于此同时，门外响起敲门声。那位先生瞥了眼电脑显示，而后道：“进来吧。”
在那位先生的示意下，江莱回过身，同样看向门口处。
那扇黑色的房门缓缓开启，银发小少年随之踏入。他稚嫩的脸上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与淡然：“BOSS。”他语气清冷、但却恭敬地说道。
“过来吧，A01。”那位先生说，“教导你这么久，想必你已经知道该如何处理日常事务了——不要让我失望。”
“我明白，BOSS。”
那位先生指了指江莱，说：“这段时间他给你用。”他的眼底浮现几分不明的笑意，“需要稍微放松一点吗，也让你们叙叙旧？”
黑泽昭的神情依然冷淡：“不用。我只需要一条组织的忠犬和合格的工具即可。”
“哦，不错。”那位先生对黑泽昭的回复表示满意，然后他转向江莱，“好孩子，在我疗养的这段时间，A01便是你的新主人。要好好工作。”
第202章
那位先生将权力再度有序临时分配，其中一直以来受到BOSS培养的黑泽昭作为临时总管进行管理，当然，权力也并不是独掌握在黑泽昭手中，朗姆手中依然有不大不小的权力，而各项实验都是独立在管理体系外的。
在组织基地的办公室中，黑泽昭没有什么多余的表现，仍是面无表情的清冷姿态，在那位先生走后，直接进入状态开始处理文件。
而江莱也顺从地静立在一边。黑泽昭没让他跪坐，只让他站在一侧递交物件。
桌子侧面摆着一个小型特制的电击棍，最开始的时候，那位先生还会一边开低档电击、一边询问江莱问题，在疼痛后观察江莱的神情、动作与回复，算是一种意义上的测试洗脑成效。
当时的江莱，就算被电击、也依然用孺慕与尊敬的眼神注视着那位先生，并尽力保持平稳声线回答那位先生的问题。几次测试过后，那位先生便满意地不再采取这种方式。
不过，这次临走前，那位先生又将这个物件拿了出来，交到了黑泽昭手中。
银发小少年淡然接过，但并没有使用。只是静静摆放在侧边。
过了一会，黑泽昭又将其拿到桌面的另一端——看起来是因为妨碍批阅文件而拿开，实际上是不想让江莱看见它。
江莱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始终如同一台完美的机器般，随着黑泽昭的节奏递送与移动着桌面材料。
一切都井然有序，黑泽昭与江莱保持了疏离又冷漠的态度。
直到文件工作处理完毕、而时间也差不多到点后，黑泽昭才跃下座椅，声音平淡道：“走了。”
黑发青年垂下头，依然保持着面对BOSS的虔敬姿态，他说：“好的，小先生。”
听到这个称呼的黑泽昭脚步微顿，随后继续如常地往前走。江莱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组织里自然有备用的车辆和司机，但黑泽昭只是找负责人挑了一辆车，然后让江莱去开：“你的车最近检修，就开这辆。若是有同事问，对外说是租的车就好，手续都已经办好了。”
“好的。”江莱点头，“我不会暴露的。”
他发动汽车，微微侧头、看向后座的黑泽昭：“我们去哪儿，小先生？”
江莱内心其实清楚目的地是哪里，但他依然开口问道。
“回家。”黑泽昭抬起灰绿色的眼眸，与江莱对视，“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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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朦胧，路灯照亮一小片地面。远远望去，公寓楼亮着一盏又一盏暖光，此时恰好是晚饭的时间，万家灯火给夜幕增添了几分暖意。
楼下的声控灯最近出了故障，还没有维修好。江莱自然地伸出手：“我牵着你走吧，别摔倒了，小昭。”
他轻声说着，口中已然换了称呼。
“……”银发小少年抬头、透过昏暗的夜色看向对方，停顿几秒后，他伸出小手、稳稳地抓住江莱，“好，江莱哥哥。”
两人之间相处的氛围与在组织基地里的时候不同，在月光的辉映下，添了几分柔和与温馨。两人没有多说什么，却默契地牵住手，如往常一般，沿着楼梯一阶阶往上走。
诸伏景光早已在家中做好晚饭，见江莱和黑泽昭回来，他抬头笑道：“回来了吗，正好，饭菜刚刚做完，粥现在也差不多了。”
他没多问什么，起身打算去厨房。然而换好拖鞋的江莱却先一步走进去，站在熬粥的锅边看：“今晚的粥不会再有姜碎了吧？”
“今晚是红枣粥。甜粥。”诸伏景光温和回应，他走到江莱身边。
“甜粥好耶，辛苦了。”江莱侧过脸，暖棕色的眼眸在光下显得温润，“明早我来做饭吧。”
黑泽昭也嗒嗒跑进厨房，仰起脸：“我想吃江莱哥哥做的西红柿鸡蛋面，已经好久没吃了——”
诸伏景光闻言微微一怔，而后展露出笑颜，顺着说道：“啊、的确，已经好久没吃了。”
在将温粥舀到碗里时，蓝灰色上挑眼的男人又接上一句：“……欢迎回家，江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