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青年表情冷凝，是个护主的完美忠犬，他动作灵巧又狠厉地打断小宫山悠的动作！
“！”如果是其他人，小宫山悠当然能够毫不犹豫地将下一枚子弹嵌入对方的身躯，但眼前偏偏是莱君……
在战场上，一瞬的犹豫便能造成颠覆性的改变，黑发青年攥住他握枪的手腕，将枪口猛地调转，压迫着扣下扳机！
“呃……”小宫山悠只来得及压低枪口，避开致命一击，让子弹穿过大腿。
剧痛袭来，他下意识单膝跪倒，而江莱手中还攥着他的防护服，宽大的防护服被扯开，露出小宫山悠标志性的浅米色发和面孔。
“莱君……”小宫山悠终于出声，他紫色的眼眸颤抖着望向面前的人，期望看出对方脸上的惊讶、担忧或者心痛之感，一如曾经自己受伤时、江莱会表现出来的情感。
然而，面前黑发青年的表情依然冷静，甚至皱起眉头：“黑皮诺，你在做什么？要反叛吗！”带着满满的对那位先生的维护和对他的警惕。
“我……”可恶、为什么又是那位先生！莱君明明是我的好朋友！
小宫山悠眼底闪过狠厉，他再度抬起枪、企图向那位先生所在的位置开一枪，然而眼前注意到他动作的黑发青年迅速挡过来——子弹猛然穿过他的腹部！
鲜血在眼前涌出，他的【好朋友】捂住伤口摇晃着身躯，红色的温热液体渗出指间滴答在地面上。
“！”小宫山悠眼眸骤然收缩，下一秒，另一枚打来的子弹也击中了他的胸膛！
“呃呜……”这一枪几乎是致命伤，小宫山悠维持不住半跪的姿势，他向前扑倒在地。疼痛在身上席卷，更多的是不甘和悔恨。
他脑海中闪过碎片般江莱与他相处的过往，笑容和关怀、信任与亲切，一帧帧如同静默的幻灯片，伴随着温暖柔软的色泽滤镜。
最后一幕是江莱被自己背叛抓到组织后、洗脑前那样的眼神，伴随着轻轻的质问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呢？
小宫山悠想。
如果他没有背叛朋友，如果江莱没有被那位先生洗脑，一定不会是这样的情景吧。
——他的【好朋友】已经消失不见了，化作一碰即碎的虚幻泡沫。这是那位先生做的。也是自己做的。
小宫山悠抬起紫色的眼眸，与江莱对视，他没力气说话，只能做出口型：
【……对不起。】
江莱垂下眼眸，而后合拢眼睛。
耳边是吵嚷声和那位先生愤怒的呼喊，还有自己【好朋友】大口喘息的声音。嗒嗒混乱的脚步声走来，架走受伤的黑发青年，围堵住倒在地上的他。
啊、可是……还没有吃到和莱君一起做的果酱啊……
小宫山悠眼眸恍惚地看着眼前的朦胧红色，再度向前伸出手。周围人以为他还要反抗，也顾不得抓活口审讯目的、直接对准他开枪！
子弹穿透身躯，带来不可忽略的巨大痛感。小宫山悠的意识和力气都飞速消散，但他仍然强撑着、用手抹了把地上江莱留下的鲜血，然后将沾着红色粘稠液体的手塞进嘴里。
血腥味弥漫在口中，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江莱的。实际上，他现在的意识也已经不足以分辨味道了。
小宫山悠微微眯起眼睛，w形的猫咪笑最后翘起。
果酱大概也是这样甜的吧。
他想。
第204章
现场的混乱逐渐平息，一切重归宁静。
从疗养室到办公室，一路上那位先生的脸色都非常阴沉。直到坐在座椅上，他才重新端起往常的姿态，瞥向身侧一直沉默跟着自己的银发小少年。
“说吧，什么事。”嗓音低沉，夹杂几分受到刚才事件影响而隐秘的不悦，虽然冷气并不是针对黑泽昭的。
“BOSS，这是最新资料。根据江莱利用隐藏BOSS身份潜入联合组织获取的信息，联合组织已经进行完总攻计划的初步商议。”黑泽昭表情冷静，递交上手中捧着的资料，“这是江莱整理出来、并由我审核过的一部分，请您过目。”
总攻计划资料半真半假，是江莱他们加上联合组织部分知晓情况的高层共同商议后的内容。他们确实已经准备好对组织发动总攻，时刻维持着一种蓄势待发的姿态，就等江莱这边去除最后的隐患。
“哦？”那位先生眉眼一沉，冷笑道，“那些家伙真的敢对组织基地发起进攻？看来之前的警告完全没有被放在心上啊。”
黑泽昭沉默着站立在一旁，并不多言。
那位先生的指骨敲击着木质桌面，发出一声声有序的闷响。他的视线瞥向桌面上自己的电脑，又沉思片刻。
他并不介意给那些所谓的联合组织、还有上层们展示某几处的“盛大烟花”，不过在打草惊蛇前，当然要先利用那个被洗脑的隐藏BOSS、再获取更多的情报和消息，给联合组织以最大的打击。
因此，那位先生心里计划着如何借助江莱给联合组织传输假消息，而在这个过程中，可不能因为受伤等问题露出破绽、或者耽误进程。
说起来，洗脑后的享受真是不错啊。那位先生唇角微微上扬。曾经的隐藏BOSS，刚被捉住的时候还一副狠厉的姿态，现在竟然已经会舍身为他的这个敌人挡枪了。
好狗。那位先生想。想必这条好狗还能做到更加完美。
——他将会压榨这位曾经隐藏BOSS的每一分利用价值。而为了更充分的利用和后续，他不介意暂时给这家伙用点什么组织福利。
“去医疗室，给江莱用最新研究的快速治疗。”那位先生颔首吩咐道，“然后等他痊愈后，让他第一时间来我办公室。”
“好的，BOSS。”银发小少年依然如同机器人一般，毫无波动地执行那位先生的指令。只是在垂头之时，被刘海遮蔽的眼眸中才会划过冷凝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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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子弹击中的那一刻，虽然早有思想准备，但疼痛依然潮水般席卷而上，压迫着每一根神经。
视线中的小宫山悠倒在地上，他看到对方做出的口型，但江莱的心里依然冷静且平静，并且清楚地明晓那句【对不起】背后的意思——只是最后自己棋胜一筹而已。
他不会对变态们共情，因为他知道若不是自己足够谨慎且机敏，被恶意吞噬并残忍对待的将会是自己，如同之前那些被玩坏和抛弃的玩具或者工具们。
江莱捂住自己的伤口，感受着掌心中温热的血液蔓延，闭上眼睛止住生理性的泪水溢出眼眶。
他倒是不担心生命危险之类的，因为现在自己的身份、再加上小昭将要传递给那位先生的信息，构成的局势会让那位先生用最好的科技和医疗来治疗他，让恢复时间缩到最短。
毕竟要使用有力的工具，首先要打磨并护理好，才能发挥最大价值。
借助高烧不退的缘由，他向学校请了三天的假期（恰好最近又是主课考试周，选修课的任务非常轻），然而江莱在床上只躺了一天半便可以爬起来了！
江莱：赞美组织医疗科技……！
若是曾经的组织真的一直作为联合研究所存在下去，真的能够为人类事业做出卓越贡献吧。江莱心里想着。当然，现在扭转局面，也还不迟！
快速治疗能够让江莱的表面恢复如初，看不出不久前才受到枪伤的影响。但实际上，还会留有一些浅浅的后遗症和疼痛感——并不影响大局。
才刚从病床上起来没多久的江莱，便被传唤至那位先生的办公室。
办公室依然是那种黑色的主调，江莱一如既往地恭敬弯腰，谦卑又温柔地说：“先生。”
“你来了。”那位先生脸上端着虚假的笑意，嗓音温厚道，“我要表扬你前不久的作为，好孩子。”
他做出抬手的姿势，而江莱动作自然地小步而去，跪坐下轻蹭对方的手掌。
刚刚痊愈的腹部在接连做出弯腰和跪坐后、发出疼痛的讯号，让黑发青年下意识“嘶”了一小声，不过面对那位先生，他又露出几分羞涩与喜悦的神情：“能为先生做点什么，是我的荣幸……！先生曾经说过我做出过非常错误的事情，要是能够将功补过一点点、哪怕只弥补一两分，我就非常高兴与感激了。”
“当然。”那位先生轻拍着江莱的头，继续道，“接下来，你还有更多弥补过错的机会。”
他将摆在桌上的手机递给江莱，经过特别检查后、里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手机的主人完全都在按照他所说的去做，那位先生也便终于放心下来。
江莱：手机当然事先清理过啦，而且组织里没有比我技术更高的黑客了。（手机君：更重要的是我可是主角，怎么能随随便便被看透！）
“你前些日子获取的信息非常重要，特别是那些家伙的总攻计划。”那位先生嗤笑一声，“不过，统统都是在痴心妄想，我们将会给他们编织虚幻的假象。”
“来，江莱。”那位先生说，“按照我的指令，给那些家伙们传输些消息。”
那位先生的意思非常明显，就是让江莱在自己的注视监督下输入与发送。江莱垂下头，乖顺地进行着操作：“先生您说。”
恰在此时，办公室的大门再次响起敲门声。
那位先生看了眼电脑上显示的监控视频，门外的是身穿一身制服的研究员。
“进来。”
大门被推开，研究员衣衫上还沾着些药水，语速飞快又带着兴奋：“BOSS！我们有重大突破了！您快去看一眼最后的数据，已经完美对接并成功了！！”
这是负责长生实验计划的研究员，前段时间一直被某项数据所困扰，在瓶径口徘徊。此时听闻成功的消息，那位先生脸上自然也难掩喜悦之色，不过，他并没急着去看：“很好，尽快把成果汇报发一份给我。”
“BOSS，请您现在一定要亲身去一趟！”研究员坚持道，“现在正在最后一步数据录入期间，我们的人员在尽力稳住机器了，现在就差您目前身体的某些数据，就能针对性调整最后的攻克！”
此时的情况，显然是实验那边的时间更紧迫，那位先生略一皱眉，衡量后决策而出：“好，那我现在过去一趟。”
他拿起椅背上的外套，顺手将桌面上的几份资料仍在地上：“江莱，你先输入着这几份上面的信息，回来后我将告与你更多回复内容。”
跪坐在地面上的黑发青年认真回答：“好的，先生，请您放心！我一定在您回来前完成这些资料的录入。”
很好。那位先生想。他并不担心留江莱一人在办公室会发生什么。
一是因为洗脑非常成功（从先前的试探和考验，再到这次的挡枪事件），此时的江莱只是他座下的一条忠犬，揉揉头就会感到喜悦的家伙。
二是因为桌面上并无机密的纸质资料，所有信息均在电脑中。
三是因为电脑有他设置的锁屏，虽然为了方便随时处理事务、电脑保持着开启状态（附带情绪检测机器的电脑关机后再开启略微耗时较久），但除他以外没人知道密码。
况且，这里面还有他自己加上的监控摄像头，方便查看屋内的情况。
那位先生迈着大步，和那位研究员一起离开了办公室。留下跪坐在地、乖乖整理资料的洗脑忠犬。
待到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江莱才轻轻抬起头。
……运气不错。他想。在小昭的计划实施之前，就先一步有人将那位先生引走，让一切进展更加自然和顺利。
借助录入资料的任务，他敲击手机键盘，发送了几条消息通告。而后又调出自己的程序。
早就入侵监控系统的江莱，自然准备好了虚拟视频用于反监控，刚刚握着手机、根据现状略加调整后，便可以投入使用了。
完成后，他利落地从地上站起，看向那位先生的电脑。
江莱将手搭在键盘上。
他是游走在暗处直击犯罪之网的HLJ，是晃动着永远灵活的冰酒之魂，高精尖的黑客技术，早已不仅存留在大脑，更流淌在血液中，跃动在指尖上。
交给我吧。
江莱嘴角微微翘起，他暖棕色的眼眸如同一望无际的碧海，晴空万里与包容四方之下，承载着深厚的重量与翻涌的自信。
——只要这个电子设备是开启的，无论是精密设置的锁屏也好、纷乱复杂的程序也罢，统统都拦不住他。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他将是那道势如破竹的开春之风！
第205章
这是一场与时间赛跑、孤注一掷的战役。
跃动的手指伴随着键盘的轻响，交织成某种战歌、或者安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