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来说，就是降智了。
陌生人身上的细节萩原研二依旧可以捕捉清楚，但是一旦和自己扯上关系，就算注意到和自己有关的关键词和关键点，萩原研二也会下意识忽视。
而餐桌上的话题，不外乎那些社交活动啊工作什么的——萩原研二消失了七年，原本亲密的姐弟之间也产生了交流的隔阂。原本随意可以谈起的话题，现在也已经无法那般自然的开口。
明明有很多话想要说出口，可是看着萩原研二对她并不熟悉的表现，萩原千速又没办法说出口了。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萩原千速决定说一个基本不会错的开头：“说起来，你的工作是什么？”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思考了一下。
萩原研二放空了大脑。
萩原研二深吸了一口气。
“我，近期打算辞职。”萩原研二坚定着自己之前的想法，“等我找到新工作的时候，会重新和您认识的！”
诸伏空亮这时候倒是没有拆穿的打算了。
萩原千速也信任着自己的弟弟，便不打算多问了。
几个人随意的聊着天，只要不提到关于自己的事情，萩原研二就还是那个意气风发，情商极高的新人警察。他又刚好知道了萩原千速的弟弟已经去世了，谈话间更不可能提到和弟弟有关的话题。
也因此，之前的迟钝和茫然，在交流之中都开始消散，萩原研二慢慢地放松了下来，脸上带起了非常不“片衣弦仁”，可是一看就是“萩原研二”的笑容。
“千速女士和诸伏警官都是警察啊……的确很不错呢。”萩原研二笑着开口：“是个肯定不会‘破产倒闭’的职业~”
说到这里，萩原研二思索了一下：“不知道现在考警察会不会很难啊。”
萩原研二是认真在思考自己牛郎辞职之后应该去做什么工作。他的潜意识之中并不想选择那些有一定风险的工作（所以说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会跑去当牛郎？），而警察的确是在他的选择范围内。
“如果对警察感兴趣的话……片衣你的拆弹天赋还是很不错的，之前两次都是你帮忙拆掉的。”诸伏空亮提议道：“要来和我做同事吗？”
萩原千速猛地回过头：“什么时候的事情？”
诸伏空亮安抚道：“只是日常的工作啦，片衣当时配合得很好哦！”
“……拆弹？”萩原研二的表情恍惚了一下，迟疑道：“……啊、嗯，感觉的确很不错，我会考虑的。”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萩原研二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诸伏空亮说的事情，他的确有印象，但是没有实感——却又的确觉得自己好像是会拆一点炸弹？
可是他只是个普通人，前职业还是公关，他有什么渠道可以学会拆弹？所以果然还是因为诸伏空亮在那两次案件里教的、吧？
三个人交换了联系方式，萩原千速甚至还想直接请假不去上班，只想确定萩原研二是真实的，而不是她的幻觉。
萩原研二虽然不知道缘由，但是觉得这样不太好，就说自己要去辞职，明天自己也会来波洛吃饭，所以到时候再见面就好。
萩原千速这才答应。
而在萩原研二站在降谷零面前，将这顿午餐的款项支付之后，正打算离开的时候，金发的侍应生脸上的表情，让萩原研二产生了一点疑惑。
只是萩原研二没有在意，洞察力又一次失效了。他走到门口推开了大门打算离开。
没有人能理解降谷零现在的心情，就连现在的萩原研二都不会明白。
——降谷零的确没有办法像是七年前那样，可以像过去那样完全的信任自己的同期。
他会怀疑，会警惕，也会防备。但是这不代表他就不开心了。
对着推开门离开的那个银灰色头发的背影，降谷零看着再一次关上的大门，脸上的笑容才在这一刻化为了难得的真实。
每一天，降谷零都要说出无数次的“欢迎光临”和“欢迎下次再来。”
只有这次，意义格外的不同。
对着萩原研二的背影，降谷零带着谁也不明白的情绪，轻轻开口说道：
“欢迎，下次再来。”
第162章
萩原研二想要辞职。
萩原研二成功辞了职。
辞职的过程意外顺利, 顺利到萩原研二准备好的话术全部都没有派上用场，就是辞职完回去的路上，碰见了一个忧郁气质的青年, 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给萩原研二留了一点印象。
只是, 萩原研二忽视了牛郎这个工作带给他的后遗症。
还记得诸伏空亮女装时遇到的那个案件吗？犯人就是“片衣弦仁”的激进客人。
既然会有一个，又如何确定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呢？
但是忽视这件事也不能怪萩原研二, 他对于牛郎这一行的职业了解太少, 也的确是真的没有真正做过男公关，更不清楚真正的片衣弦仁给他留了多少烂摊子。
在萩原研二的眼中, 那些印象里存在的客人, 应该都只是“需要安慰的女性”吧。
也因此，才辞职完的第一天，萩原研二还没有来得及轻松多久, 就在波洛和萩原千速约好的时间里, 遇到了一位红着眼睛站在他面前的女性。
“弦仁, 你真的辞职了吗？”这位小姐看起来很悲伤。
对于片衣弦仁这个名字还没有太过习惯的萩原研二, 顿了一秒才意识到是在喊自己，脑海里才适时出现眼前这位女性的信息。
川禾枝，24岁，是一位过去经常点他的客人。
萩原研二试着安慰道：“川禾小姐……”
川禾枝立刻委屈道：“你以前都是喊我小枝的！”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语气温和, 收敛了自己平时会表现出来的轻浮感, 认真道：“我的确已经辞职了, 川禾小姐。”
和诸伏空亮一起进来的，手还放在门把上的萩原千速看到这一幕，默默地停下了自己靠近的打算。而萩原研二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萩原千速，原本看似温和实则疏离的表情立刻真实了一些。
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的川禾枝, 立刻就把矛头指向了刚进门的萩原千速：“就是因为你，弦仁才会辞职的对吗？！”
萩原千速头顶上浮现出问号：“什么？”
对于这个场景，诸伏空亮挑了挑眉，侧过头对着萩原千速开口道：“千速姐你等我一下。”
然后诸伏空亮就没有踏进波洛的室内，直接退了出去。
萩原研二却是立刻皱起眉，挡住了川禾枝的视线：“请不要迁怒无辜的人，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
“以及，很感谢川禾小姐您过去的支持，但是我现在已经辞去了这份工作，我和您之间已经——”萩原研二试着用认真严肃的态度对待眼前的这位女士，但是他发现，随着他说出口的话语，川禾枝看向萩原千速越来越可怕、凶狠。
完全没有办法用语言来说清楚啊……萩原研二很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使用了和过去一样对待女性的态度，根本不会让川禾枝明白过来，只会带给她无望的希望。
他做牛郎的客人和他平时遇到的其他女性并非是一个概念，这些客人似乎把他看得太重了，稍微的温柔都会让她们陷得更深。
但是同时，萩原研二又意识到，他的态度越冷淡，川禾枝对于萩原千速的态度就越可怕。
不管选择哪边，都是一个恶性循环。
萩原千速有些茫然，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就幸好他们约的时间点没有太多人，否则要被一堆人看笑话。
而就在这个时候，大门又一次被打开，和川禾枝对峙的萩原研二没有关注，只是试着继续开解川禾枝。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萩原研二感受到了自己的胳膊从身后被人挽住，他下意识往旁边避开还抽了一下胳膊——没有抽出来。
萩原研二惊讶地回过头，眼里就撞进一个对着他笑脸盈盈的猫眼女士。
萩原研二突然僵住了。
“弦仁~她是谁啊。”传说中的诸伏景子声音温柔，披散下来的头发落在肩膀上，外形极为精致漂亮的女士做足了小女生的姿态，并且死死掐住了萩原研二的胳膊：“你不是答应我，辞职之后就不会再和其他人来往了吗？”
川禾枝立刻忘记了萩原千速的存在，而是紧紧地盯着诸伏景子挽住萩原研二的那只手。
另一边的萩原千速看清了诸伏空亮的那张脸之后，眼睛微微睁大，看起来有点惊讶。
全程把自己当成背景板的降谷零脸上是完美的笑容，一点弧度都没有改变过。
黑长直的猫眼女士就像是看不懂现场的气氛一样，开心地继续说道：“说起来弦仁你对我真好，因为我一句话就愿意辞职，我刚好看中了一款钻戒，你下午陪我去买好不好呀？”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睛，几乎是一瞬间就意识到了诸伏空亮为什么要这么说，很配合地温柔说道：“当然，我很乐意。”
川禾枝的手颤抖着，而萩原研二趁此机会立刻说道：“川禾小姐，就是这样。我想我并非是那个对你来说独一无二的人，我很抱歉我的行为对你造成了伤害。”
萩原研二是真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拥有这样一个职业，但是他不会否定自己过去的行为。既然做了，他也接受自己的过去，但是接受过去的同时，是绝对不能对自己身边的其他人造成任何伤害。
他看懂了川禾枝之前的眼神，如果不立刻安抚下来，她只会对他的执念越来越深刻，且伤害自己，也伤害到无辜的人。
不能优柔寡断，当断则断。
虽然不知道诸伏空亮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但是有效就行。
——之所以用这个办法，还是因为上次那个牛郎案件给诸伏空亮的经验。他总是很擅长学习，举一反三。
以及，诸伏空亮不太希望千速姐莫名其妙被卷入这种和她完全无关的事情，受到外来的伤害。
上次的犯人会为了片衣弦仁想要动手杀人，这种事情很难防备，也很没有道理。
片衣弦仁的客人挺多的，而且大多都挺正常的，正常范围里的还包括这个看起来快哭了的川禾枝。在人动手前，谁都不知道有谁会出手伤人——柯南里面的奇妙动机已经够多了，因为一时激动出手伤人的案子还少吗。
诸伏空亮倒是可以全都解决，但是那样子动静太大，还都和“片衣弦仁（萩原研二）”有关系，一下子就会被注意到。
比起防备暗中会给萩原千速带去的伤害，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将源头和仇恨拉到自己身上，对付这种事，诸伏空亮还更熟练一点。
再加上，诸伏景子本来就不存在，她们想要找到大boss都找不到。
除此之外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昨天刚好提到女装的事情，诸伏空亮才衍生出来的想法。
川禾枝的战斗力不太行，光是看着这一幕，就眼睛发红，猛地捂住脸就推开门跑走了，跑走之前还恨恨瞪了一眼诸伏空亮。
诸伏空亮回应了一个相当温婉的微笑。
等人一消失，诸伏空亮立刻嫌弃地松开手，然后站在萩原千速面前，笑着道：“千速姐，还认得出我吗？”
“嗯，这一身很适合你，空亮。”萩原千速接受很快，她好奇道：“这就是你昨天说的女装吗？”
“是啊，是不是很有趣~”就算是女装，诸伏空亮也保持着对异性的礼节性距离。
“你什么时候学的伪音？”萩原千速找了个座位坐下，好奇道。
“小时候有点兴趣，所以顺便学的。”诸伏空亮弯弯眼睛，回答道。
萩原千速稍微凑近了一些：“是化妆吗？看起来完全是一个女孩子呢。”
——其实还是弟弟的暗示，毕竟他连衣服都没有换。只是女生的穿衣打扮选择权本身就挺多的，就算穿一套男士的衣服，也并不会多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