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臻红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人蛇,他的目光落在人蛇的发顶,幽蓝的眼眸里仿佛蕴含着危险的漩涡,而漩涡深处则是诱人坠入深渊的涟漪。
等觉得差不多了之后,付臻红的嘴唇微动,“好了。”他只说了这两个字。
这一次,埋头吸他血液的人蛇听话的遵从了他的指令。
人蛇松开了手,也收回了牙齿,他抬起头看向付臻红,面部没有任何表情,但是眼睛却隐隐透露出一种类似于疑惑的神色,似乎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停下吸血。
明明那个味道美好的让他有一种全身都仿佛颤栗起来的愉悦感。
付臻红看着他那有些茫然的眼神,将他唇角边的血液抹掉后,说道:“这几日,就在这里待着。”这滋养着莲花的水能对于这人蛇来说,同样是一种养分。
在对方没有完全融合的情况下,付臻红并不打算放任他出这暗室。
付臻红知道这条人蛇现在还无法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不过对方即便听不懂,也会因为血液的缘故遵从他的指令。
留下这句话之后,付臻红便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付臻红起身的这一刹那,人蛇像是突然受到了某种刺激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付臻红扑倒在了地上。
付臻红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变故,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体并没有什么武艺,作为神的使者,他拥有的是通过信仰而衍生来的精神层面的力量。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被拥有足以匹敌一个军队力量的人蛇瞬间压制住。
此刻,人蛇的整个上半身压在付臻红的身上,双手禁锢着付臻红的手臂,他浅咖色的眼睛肉眼可见的变红,而那黑色的竖瞳则开始放大,更快就变成了一种类似于椭圆的形状。
这是野兽在捕食猎物之前的反应。
他紧紧盯着身下的付臻红,瞳孔里流露出了原始的凶性,但这并不是纯粹得想要吞食猎物的目光,反而像是一种雄性发情时难以控制的欲色。
付臻红听到了一阵轻微的水声,这是人蛇的尾部在水下缓缓摆动所掀起的声响。而这时,人蛇将脸凑向了付臻红,近距离的用鼻尖嗅了一下付臻红身上的气味。
下一秒,付臻红也听到了人蛇有些粗重的呼吸。
蛇性本淫。
付臻红的脑海里想到了这四个字。
第99章
人蛇这个行为既像是在闻付臻红身上的气息,又像是在借此将自己的气味标记到付臻红的身上。
因为他这动作,呼出来的气息尽数喷洒到了付臻红的脸上,这炽热的气息里夹杂着一种迫切想要得到宣泄的焦灼和凶狠。
人蛇身上湿润的水流滴落下来,莹润透亮的水珠落在了付臻红的脸上,将付臻红的皮肤一点点润湿。
而他那粘着水珠的黑色发尾也扫到了付臻红的眼尾处,平添了一种轻微的痒意。
付臻红有些不适的皱起了眉,他看着这明显是处于失控状态的人蛇,正准备将压在他身上的人蛇推开,对方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人蛇的手很大,比寻常的成年男子都要大几分,所以他几乎并没有用什么技巧,就轻而易举的钳制住了付臻红的手,阻止了付臻红推拒的动作。
付臻红的眼神冷了下来,“放手。”他对人蛇说道。
然而人蛇却并未按照他的指令松手,不过这一瞬间,人蛇那猩红的眼睛突然恢复了正常,但是很快,他瞳孔的颜色又再一次被红色替代。
甚至在这之后,付臻红十分清楚得感觉到了人蛇的体温比之前升高了许多,隔着一层湿润的衣物,人蛇宽厚的胸膛因为粗重和急促的呼吸而上下起伏着。
安静的密室内,四面都没有风,水花声越来越明显,人蛇的尾部摆动的弧度也越来越大,看向付臻红的眼神仿佛要将付臻红整个人都吞之入腹一般。
此时的付臻红,在人蛇的眼里,就是最完美的掠夺目标,人蛇的眼睛贪婪的从付臻红双唇上滑过,然后顺着付臻红雪白修长的脖颈一路来到了付臻红的锁骨处。
由于水的润湿,付臻红身上穿的白色衣衫变成了一种半透明的颜色,有些轻薄的亚麻布料贴着他的锁骨,隐隐可见衣料之下那白皙无暇的肌肤。
人蛇看着看着,便忍不住俯身用舌轻轻舔舐了一下付臻红的脖颈。
付臻红的身体轻颤了一下。人蛇感觉到了这份微妙变化,便用那湿热的舌开始了更加肆意的移动。
他那有着细小倒刺的舌尖来到付臻红微微凸起的喉结处,如同品尝着最甘甜的浆果一般,暧昧又眷恋的在上面打着圈,不停地染上自己的气息。
因为人蛇的动作,付臻红的皮肤上泛起了细小的疙瘩,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一次性吸食了他太多的血液,才使得只融合了一部分的人蛇出现了现在这种状况。
作为契约的主人,付臻红可以通过咒语的作用来毁灭违背主令的宠物,但那是最坏的打算。不到不得已的时候,付臻红并不准备用这种方法。
比起直接毁灭,付臻红更愿意用相对温和的方式来让人蛇慢慢平静下来,毕竟这人蛇的意识里还承载着赛西图尔斯的一部分灵魂,若是就这么毁掉,他做的这一切也就没有意义。
还有一点是,方才那一瞬间人蛇猩红的眼睛突然恢复了正常。
这也说明了人蛇并非不能被安抚。
思及此,付臻红便放松了因为人蛇的动作而不自觉紧绷的这具身体,“你松手,我不推开你。”付臻红放轻了语气。
人蛇非常敏锐的感觉到了付臻红的情绪变化,他将头从付臻红的颈窝抬起,竖着的红色眼瞳微微转了一下,他似乎听懂了付臻红言语,又似乎是一种本能的直觉在影响着他的思维与判断。
在直勾勾的盯着付臻红的眼睛看了好几秒之后,人蛇依付臻红所言的,松开了握住他的手。不过人蛇的手虽然是松开了,但是他水中的尾部却慢慢从莲花池水之下移了出来,腰腹下的蛇尾也开始朝着付臻红两腿中间的缝隙里缓慢的滑进。
人蛇如人类一般的胸膛是炽热的,但是那被鳞片覆盖着的蛇身却是冰冷无比的,水流浸润在上面这些并不平整的纹路上面,湿润冰凉中多了一种轻微的滑腻,让人一触碰到,就有一种全身颤栗的感觉。
付臻红不喜欢被压制在下的感觉,但眼下人蛇的听话松手让付臻红很快回到了平时的状态。
付臻红忽略掉人蛇那开始缓慢胡乱动作着的蛇尾,以一种带着些许安抚性的姿态将手掌轻轻的放在了人蛇的后脑勺上。
他的五指顺势插入进了人蛇湿润的发丝里,然后一边顺着人蛇的发丝轻轻往下抚顺,一边缓缓说道:“乖一些,慢慢就能平复下来。”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有些低,于是平日里那种冷冽清幽的嗓音便因为低下来的音色而多了一种仿佛能诱导心神的魔力。
人蛇原本绷紧到几乎蓄势待发的情绪在付臻红的声音下和触碰下竟然奇异的得到了缓和。虽然瞳孔中的红光并未褪去,但他那绷直的背脊却已经开始放松。
付臻红将人蛇的变化看在眼里,手中的力道越发轻柔,就像是在哄着一个乖戾的小孩。
人蛇垂下眸子,眨了眨长长的眼睫。
他似乎是在思索。
片刻之后,他不禁将脸埋在了付臻红的颈侧,再一次嗅着付臻红身上的香气。无此同时,他苍白的薄唇轻轻翕动着,寻求亲近一般从喉咙里发出了一道非常难受的低喘。
付臻红的视线越过人蛇的身体,看向了头顶上方那白色的砖墙,“没事的,”他说话的语气难得有了一丝温柔,然而眼神却始终是冰冷而漠然的,没有一点温度,更没有一丝波澜起伏。
不过人蛇看不到付臻红眼中的冷然,所以他在这温柔的声音下,他开始因这句话、这个人,而本能的与欲色做着抵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暗室内的蜡烛也随着燃烧而慢慢变短。
烛火晃动之下,只有人蛇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慢慢的,人蛇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平缓,眼中的猩红也缓缓退去。
大概过了五分钟的时间,人蛇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但是在付臻红让人蛇从他身上下来的时候,人蛇却并没有按照付臻红的指令乖乖离开。
他回复正常后的眼睛是浅咖色的,眸子里清晰的印着付臻红的模样,他就这么凝视着付臻红,眸子里似乎有一种千言万语想要诉说的情感在涌动。
这一瞬间,人蛇仿佛不再是人蛇,而是那个离开付臻红去往阿拜多斯,日夜思念着纳芙蒂蒂的赛西图尔斯。
付臻红不确定人蛇此时的这副状态,是因为思维由赛西图尔斯的那一缕意识占据了主导,还是只是因为单纯的受到脑海里赛西图尔斯的影响。
所以面对人蛇的目光中的凝视,付臻红并没有开口说话。
他在观察人蛇的反应。
人蛇似乎也明白了付臻红并不打算主动说话,他的嘴唇微动着,想要开口,然而发出来的音却是断断续续的字音,就像是刚新生的婴孩一般,根本无法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意识到自己没办法把心中所想通过声音的方式向付臻红传递出来后,人蛇的眉头皱了起来,脸上划过了一抹痛苦。
他只能这么看着付臻红,眼中浮现出炽热的情深与缱绻的爱恋,而付臻红眸子里的冷漠让他心惊,他不禁伸出手轻轻抚上了付臻红的眉眼,动作温柔又小心翼翼,就像是太用大力,身下这个人会从他的眼底消失一般。
到了这个地步,付臻红已经能确定是前者,是融合让赛西图尔斯的意识清醒,然后在此刻占据了主导,暂时拥有了这具身体的全部使用权。
付臻红抿了抿唇,沉默了半秒后,开口道:“赛西图尔斯?”
他话音刚落,人蛇的眼中瞬间迸发出了光亮,他虽然惊讶于身体的变化,但是这显然没有眼前的纳芙蒂蒂来得重要。
他冰凉的指腹轻轻摩挲着付臻红眼尾的泪痣,对着付臻红点了点头。
得到了赛西图尔斯肯定的回应,付臻红说道:“恨我吗,我只能以这种方式让你活下来。”
赛西图尔斯摇了摇头,怎么会恨。
他爱纳芙蒂蒂,无论纳芙蒂蒂做出什么事情,他都永远也不可能恨纳芙蒂蒂。
赛西图尔斯俯下身,双唇印上了付臻红的额头,感受着这久违的让他眷念的温度。
他的眼里是面对付臻红时那一成不变的温柔,他在用行动、用眼神在对付臻红说,我很想你,很想。
付臻红读懂了赛西图尔斯眼中所要表达的意思,他抬起手,将掌心放在了赛西图尔斯那抚着自己脸颊的手,看着赛西图尔斯的眼睛,温声说了一句:“我也一样。”
这简单的几个字对于此时的赛西图尔斯来说是一种莫大的宽慰,他的瞳孔里隐隐有了一丝水光,赛西图尔斯并不爱哭泣,除了母亲死的那一日他留下了泪水,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哭过。
然而眼下,他却在纳芙蒂蒂的这一句回应里被触动了,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赛西图尔斯忍不住吻上了吐露出这一句话的双唇,他并没有探出舌尖去深吻,而是就这么简单的双唇贴合,感受着独属于纳芙蒂蒂的柔软。
而就在这时,连通着这一处暗室的沐浴室外,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琪雅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神使大人,阿蒙霍特普四世陛下派人送来了一箱婚礼的服饰。”
琪雅的声音并不是很大声,就是正常说话的声音,而原本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常规情况下她的声音并不会被暗室内的人听到。
但前提是位于暗室内的人是普通人。
而无论是付臻红,还是人蛇状态的赛西图尔斯,都不是普通人,所以琪雅的声音传到了付臻红的耳畔,更清晰无此的传递到了赛西图尔斯的耳膜中。
第100章
阿蒙霍特普四世陛下、婚礼、服饰,这三个词赛西图尔斯每一个都认识,然而当它们组合到一起的时候,赛西图尔斯却只觉得陌生无比。
阿蒙霍特普四世为何要派人给纳芙蒂蒂送婚礼的服饰?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已经算是死过一次的赛西图尔斯不会傻到认为阿蒙霍特普四世是特意在为他这个已死之人和纳芙蒂蒂的婚礼仪式做准备。
而一旦排除了这个可能,剩下的原因便简洁明了了。但赛西图尔斯不想去思考这一个原因,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会让好不容易占据的身体主导重新被体内的另一个意识夺去。
赛西图尔斯宁愿怀疑是自己理解错了。
哪怕是自欺欺人也好。
赛西图尔斯不想承认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更不想承认他永远失去了作为纳芙蒂蒂伴侣的机会。
然而暗室外位于房间门口的琪雅听不到赛西图尔斯心底的声音,因为没有得到付臻红的回应,琪雅拔高了些许的音量,又将方才的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事实上,如果可以,琪雅其实并不想这么晚了还来打扰神使大人的休息,但不知为什么,明明已经离开的阿蒙霍特普四世陛下却派人送来了婚礼服饰,还着重强调必须亲自交给神使大人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