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童也是一个十分机灵的孩子,他先是看了看清寂,又看了看付臻红,在发现自己说完这一句话之后,清寂哥哥的神情有些尴尬、而漂亮哥哥也突然沉默后,顿时就明白了自己这是说错了。
怕付臻红和清寂生气,小男童嘴唇动了动,正准备改口,然而这时,付臻红却突然笑了起来。
他笑得并不大声,笑容也非常的淡而随意,“你说对了,我确实对这和尚感兴趣。”
付臻红说完,走到了清寂的身旁,感觉到清寂因为自己的靠近而瞬间变得有些紧绷的状态,付臻红唇角边的弧度又往上扬了几分。
在小男童的视线下,他抬起手,将掌心放在清寂的肩膀上,微微斜睨着眼眸,看向了清寂:“和尚,你说我会吃了你吗?”他的语气里透着些许的调侃之意,瞳孔里浮现着一种捉弄人的恶意。
“东方教主,你这样跟着我,根本毫无意义。”清寂将付臻红的手抚开,薄唇紧闭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
付臻红饶有兴趣的反问:“那和尚你说说,这世间之事,究竟什么才叫有意义?”
清寂道:“不杀生,不亲小人,不奸邪偷盗,不搅扰他人。”
“和尚,这可都是你们佛家的戒律。”付臻红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之后,又继续说道:“更何况,我记得死在少林手中的人似乎也并不算少。”
付臻红话音刚落,厨房那边的男子也做好了可口的饭菜,他端着一盘糯米团子进到屋内:“怎么了这是?”男子的目光在付臻红和清寂的脸上很快扫了一下,然后对小男童说道:“漾儿,去把桌子重新摆正。”
“好嘞,阿爹。”小男童应声。这小男童虽然个子不高,年龄也很小,但是力气却很大,远远超过了和他这个年纪一样的男孩。
对于一个普通小孩来说,比较沉重的桌子,被这小男童轻而易举的抬起,重新放回到了原位。
“快尝尝我的手艺。”小男童的父亲冲着一旁的付臻红和清寂招了招手,脸上扬起了灿烂又热情的笑容。
他自然看出了付臻红和清寂两人之间那有些奇怪的气氛,不过却并没有去点明,而是装作不在意,不去逾越的询问一些不该询问的,只是用自己的方式来试图缓和一下氛围。
清寂并不想让漾儿这一对父子为难,道了一声谢之后,便坐了过去。
漾儿见状,笑眯眯的拿了一个团子给清寂,待清寂接过之后,漾儿脸上的笑容顿时更灿烂明媚了。他小跑到付臻红的面前,就像在院子里的那样,一点也不畏惧付臻红的身份,就这么牵起了付臻红的手,一边将付臻红往桌这边拉一边说道:“漂亮哥哥你也来尝尝。”
这一次付臻红坐在了清寂的右手边,剩下两个空位坐着漾儿这一对父子。从这一对父子的口中,付臻红得知了清寂与他们相识的经过。
故事相当的老套,漾儿父子家乡闹了饥荒,投奔亲戚的路上被清寂所救。后来亲戚那边也没了踪迹,清寂便给这对父子找了这一处安身的家。
虽然中间省略了一些情节,但是从漾儿他阿爹描述这些经过的表情,付臻红能感受到清寂对这一对父子的帮助。
菏叶包裹的糯米团子味道很软糯,菏叶的清香和米的香味融合到一起,虽然比不上那些山珍海味,不过却透出了一种淡淡的家的温情。
对于漾儿这小男童,付臻红是有几分喜欢的,这小孩知晓了他的身份,却并不畏惧他,更不会用惊恐的目光看着他、唯唯诺诺的颤抖,反而是一如既往的保持着那种明媚朝气的笑容。
似乎只是将江湖上被无数人忌惮的东方不败这样的大魔头,当成了一个普通人一样对待。
付臻红的胃口并不大,在来的时候就吃了烤野兔,此时只吃了两个菏叶糯米团子便没有再继续进食,他闲得无聊,便偏过头撑着下颔看着左侧的清寂吃东西。
清寂的动作不慢,但是却不会让人觉得急切,反而是透出了一种犹如世家公子一般的优雅,十分的赏心悦目。付臻红不知道清寂在少林出家为僧之前的身份,不过想来应该也不是什么穷苦人家。
“东方公子,我观你这衣衫像是被山上的树枝划破了,如若你不介意,可拿给我帮你缝补一下。”坐在付臻红对面的男人好心对付臻红说道。
和小男童漾儿一样,这男人并没有在意付臻红日月神教教主的身份,或许是因为付臻红的眼睛里没有杀意,或许是因为付臻红的五官太过好看,好看到让人下意识忽略了他的身份,又或许是因为他是跟着清寂一起来的。
“漂亮哥哥,我阿爹手艺很好的。”漾儿也跟着说道,言语之间尽是一种对于自家阿爹手艺的自豪感。
虽然付臻红并不怎么在意自己衣衫的破损,不过也没打算拒绝这番好意,然而就在付臻红正准备开口之时,一旁的清寂却先一步说道:“交给贫僧便可。”
付臻红挑了挑眉,有些惊讶的看向了清寂。
清寂也没有解释,只是在男人打量了两人片刻,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了针线后,接了过来。
“那间屋子光线更好。”男人指了指付臻红身后的房间。
“和尚,你还会针线活?”进到房间里的付臻红问着身后同样进来的清寂。
清寂回道:“少林的每一位弟子都会。”
“噢?”付臻红笑了笑,随后将外衫直接一脱,扔给了清寂。
清寂看了一眼手中的外衫,又看了一眼只穿了一件里衣的付臻红,收回视线坐到凳子上,便开始缝补起来。
付臻红觉得稀奇,在清寂缝衣服的时候便背靠着墙壁看着他弄。付臻红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东方不败,而东方不败修炼的武功秘籍就是葵花宝典。
葵花宝典,主要是以长针为器,以细线为刃,付臻红对于这些针线自然不会陌生。
但是此刻,同样的针线被清寂拿着,和付臻红完全就是两种极端,这些针线在付臻红的手中是最锋利的刃,可瞬息之间割破人的喉咙,是冰冷的,杀意而血腥。
然而此刻到了清寂的手里,却透出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温柔来。他低垂着眉眼,安安静静的缝补着手中的衣物,阳光从半掩的窗户外照射进来,洒在清寂的身上,有一种沉静宁和的温情。
付臻红很清楚若不是小男童的阿爹开了口,清寂也不会主动从男人的手中接过缝补衣服的活,因为很显然,清寂一开始就是直接无视的,也没有那个打算。
不过付臻红也没有问,是什么原因让这和尚突然改变了主意,或许是因为不想麻烦小男童的阿爹,又或许是因为其他,但于付臻红来说,并没有什么值得好探究的。
时间慢慢过去,清寂缝了多久,付臻红就看了多久。
清寂用的针线是跟付臻红的外衫颜色一样的线,所以缝好之后并不会让人觉得有突兀的地方,并且似乎是根据了付臻红衣服上的纹路缝补的,线条看起来格外的契合。
此时已经是未时,漾儿的阿爹去采药去了,漾儿则是坐在院子内的一棵大树下背着书。
付臻红以为清寂该动身离开了,却没想到对方走到院子的东边角落处,开始劈起了堆在一起的柴。看清寂这熟练的模样,很显然并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
付臻红见清寂一时半会儿不会劈完,便终身一跃,跳到了树上坐下,然后背靠着树干,准备小憩片刻。
“漂亮哥哥,我也想上去。”树下的小男童抬着头望着树上的付臻红,一脸的期待。
付臻红顿了一下,“不怕高吗?”
小男童摇头:“不怕,漾儿可是一个男子汉,男子汉是不会怕这些的。”
付臻红闻言,手腕微转,顿时一股气流从他的掌中飞出,瞬间便将小男童围住,下一秒,付臻红的手掌一抬,小男童便被气流带动的双脚悬空,飞了上来。
“哇!我上来了!我上来了!”小男童坐在付臻红身边,高兴的挥舞着双手,冲着清寂喊道:“清寂哥哥你看你看,我上到树上了!”
听到小男童的喊声,清寂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了这边。
待清寂看到漾儿和东方不败两个人并排的坐在树干上时,一种有些异样的情绪从他的心里飘散蔓延开来。树上的这一大一小两个人,脸上均带着笑意,一个明媚灿烂、朝气蓬勃,一个唇角微扬,绝代风华。
在对上东方不败眼睛的这一刹那间,清寂有那么一瞬忘记了东方不败的身份,只把当成了一个普通人。就连从来都是平稳的心跳,也不受控制的加快了。
清寂收回了视线,不再去看树上那惹眼的男子,他垂下眼眸,看着木材,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工具握把。
“漂亮哥哥,清寂哥哥怎么突然不看我们了?”小男童问付臻红。
付臻红盯着清寂看了几秒,意味不明的笑了出声,“嗯……大概是害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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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付臻红跟着清寂在这小院子里过着闲闲散散的时光,而另一边,被任盈盈和蓝凤凰救出的任我行已经秘密与向问天汇合。
第196章
向问天作为日月神教里的光明左使,在教中的地位很高,也颇受一些人的敬重。甚至有人在私底下还议论过,向左使是除了东方不败之外,最有能力和资格继承日月神教教主之位的人。
当然,最后这些在背地里嚼舌根的人都被诗诗揪出来以背叛神教之名秘密处置了。
由于任我行的身份十分特殊的缘故,向问天安排的汇合点非常隐蔽。当任盈盈带着任我行与向问天见到面之后,看到任我行凌乱的头发和破旧的衣服,向问天急忙走到任我行面前,然后跪了下来,充满感叹的喊了一句:“任教主。”
不过几月的时间,曾经叱诧风云的任我行就变成了这般狼狈,不过好在那双眼睛依旧锐利逼人。
任我行点了点头,说道:“这些日子向左使辛苦了。”
向问天道:“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任盈盈看了一眼向问天,随即转向了任我行:“父亲,东方不败如今不在教中,等向叔叔帮你调息好内伤,就是我们行动的大好时机。”
听到东方不败这个名字,任我行的神情微微顿了一下,他的薄唇紧闭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额前的凌乱碎发遮住了他眸底的情绪,让人无法从眼神来看出他此刻的心绪。
“父亲?”任盈盈见任我行不说话,便又喊了一声。
任我行这才看向任盈盈,看着自己女儿一脸关切的模样,任我行眉宇之间的冷冽和锐利瞬间散去了不少。他抬起手抚上了任盈盈的头发,掌心在任盈盈的发顶安抚性的轻轻拍了拍,“盈盈长大了。”
任我行说了这一句,但是对于任盈盈口中提及的东方不败,却并未给出任何回应。
任盈盈见状,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还准备再说些什么,却被向问天拦了下来。任盈盈看向向问天,向问天则是冲任盈盈轻轻摇了摇头。
一直未曾说话的蓝凤凰也很有眼色,以一声悦耳的轻笑缓和了一下气氛之后,才说道:“任教主不若先休整一番。”
任我行将目光转向了蓝凤凰,声音沉稳而厚重:“蓝家的女子都这般大了,这些日子,你帮了盈盈不少。”
蓝凤凰回道:“盈盈待我亲如姐妹,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之后,任我行就去了浴房。他这些日子,一直被关押在不见天日的地下牢笼,原本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已经变得有些苍白,整个人相比于之前,也消瘦了不少。
浴池里,任我行背靠着浴池边缘,双手张开,闭着眼睛静静的任由温热的水流浸泡他的全身。片刻之后,任我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睁开了眼睛。
他微微垂下眼眸,看着水面上倒映出的自己,眉骨处的伤口并不是十分明显,但是却无法消除。
这伤口似乎是在提醒着,提醒着必须要折断东方不败的羽翼,让东方不败也尝尝阶下囚的滋味。
想到这,任我行抚上了这道银针留下的疤痕,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了东方不败的模样。回忆着在地牢里所发生的一切,任我行的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晦涩而又冷沉的杀意。
一刻钟的时间,任我行从浴房里出来之后,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狼狈。他穿着干净的玄衣,头发虽然是披散着的,却没有了在地牢时的凌乱,反而是透出了一种随性。
地牢的关押,让他的脸清瘦了许多,狭长的眼眸,在眉宇之间的那股霸气的凛然感的衬托之下,更多了几分让人望而生畏的压迫。
向问天对着任我行鞠了一躬:“属下恭喜教主归来。”
任我行扶起向问天,直奔主题:“向左使,可掌握了东方不败近两日的行踪?”
“我们的探子传来消息,东方不败近两日一直跟在一个和尚身边。”向问天如实回道。
“和尚?”任我行眉头一皱:“少林的?”
“是。”向问天继续道:“是少林的清寂大师,此人是负责看守遮慕室内藏金阁的僧人之一,在年轻一辈里武功十分不俗。”
“可查到东方不败为何会同少林的人在一起?”任我行曾与东方不败结为义兄弟多年,也算是有些了解东方不败的性子。
东方不败此人行为诡异,性格乖张,全凭喜好处断他人,对于少林这种名门正派全然就是一副不放在眼里的轻蔑态度。也正是因为如此,任我行才觉得此番东方不败跟着这少林的清寂,定然是因为清寂有利所图。
至于图得是什么,任我行暂时还无法判断。不过想来,也绝对不会是什么太差的东西,否则也不会入东方不败的眼。
这样也好,东方不败如今的心思正放在少林的清寂身上,眼下,东方不败不在日月神教,这对任我行来说,无疑是对教中的势力笼络的一个极好的时机。
心思转念间,任我行的心里很快就有了思量,他对向问天说道:“那些隐藏起来的各旧部是否已经准备就绪?”
向问天闻言,还没有回答,任盈盈就主动说道:“父亲,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只等着你归来后的一声令下。”
“好。”任我行点头,思忖了几秒后,他又继续说道:“不过,现在暂且不急,再等上个两日,童百熊需要特别注意,至于其他的,一定要彻查出清楚东方不败跟着清寂的目的以及陈煜这几人的动向。”
说完这话之后,任我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问了一句:“曲洋的态度如何?”
任盈盈回道:“他是向着东方不败那边的。”
任我行抿了抿唇,对任盈盈和蓝凤凰说道:“你们先下去,我还有事要单独与向左使商量。”
这边,任我行与向问天开始秘密制定起计划,另一边的小院内,付臻红也收到了从诗诗那里传来的暗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