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那灵活而温热的舌尖让清寂猛地睁大了眼睛,思维也在这一刹那间突然停滞了下来。他愣愣的僵着身体,眼睛里是浮现着近在咫尺的付臻红的面容,但是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
清寂完全没有想到东方不败会那样回答他的问题,而更让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东方不败还没有给他思考的反应时间,就做出了这般更令人意外的举动。
砰砰砰……清寂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脏在加速跳动的声音,这声音像鼓,越来越快的敲打着,让他的头脑呈现出空白的一片。
唇里的触感是他这二十多年来从未感受过的,东方不败身上的淡淡香味尽数涌入进他的鼻尖,仿佛是在强调着那浓烈的存在感一般,让人无法去忽视。
一秒……两秒……三秒……一直到五秒之后,清寂才反应了过来。他开始试图将自己的手从与付臻红交握的手中分开,然而他才刚刚做出反应,一直观察着清寂神情的付臻红就故意用舌尖勾了一下清寂的舌。
清寂的身体猛的一颤,直直的盯着付臻红,红晕从清寂俊逸的脸上蔓延开来,很快就连脖颈也染上了明显的烫意。
而此时,清寂的耳根也早已是红得如同充了血一样。
付臻红眼里划过一抹笑意,虽说他是故意这么做的,不过却没有再深吻下去,而是用牙齿咬了一下清寂的唇瓣,便退了出来。
他的唇顺着清寂的唇瓣一路移向了清寂的耳旁,唇齿之间呼出来的热气喷洒到清寂的脸上,让清寂的身体生理性的颤栗起来。
付臻红的唇最终停在了清寂那红得像是煮熟了的鸭子的的耳根旁,用轻轻缓缓的语气说了一句:“和尚,你还是真是纯情…”
话落之后,付臻红还轻舔了一下清寂的通红的耳根。
“哄”得一声,这一瞬间有什么东西仿佛在清寂的脑子里炸开了一样。他猛的抽回手想要一掌将身上压着他的男子推开。
然而在他的掌风快要接触到付臻红胸膛的时候,被付臻红躲开了,付臻红一个斜侧身体,躲过攻势的同时迅速收腿,紧贴着便在翻身之后顺势躺在了清寂的身旁。
“…哈哈哈…和尚…你这一副如同良家姑娘被调戏了的反应可真是有趣……”付臻红一边笑一边说着,丝毫没有顾及到身旁的清寂那又恼又羞的表情。
“东…方…不…败…”清寂迅速从床上坐起身,目光紧盯着付臻红,一字一顿的念出了付臻红的名字。
“怎么?”付臻红抬了抬眼眸,他的双手交叠撑着后脑勺,一副不怕事大的模样。
清寂的手因为忍耐着怒意以及其他隐约的隐秘情感而握紧成了拳,衣衫之下被遮住的手臂上也爆出了青筋。
他那眉头紧紧的皱着,表情变得十分严肃:“东方不败,你这般实在有辱斯文。”
付臻红懒得听清寂这文绉绉的说教,他完全不在意清寂的话语,反而是有些玩味的说了一句,“和尚,你刚刚算是破戒了吧。”
付臻红这话让清寂猛地一愣,那被他刻意忽略的细节再一次浮现出来。
付臻红见状,唇角边勾出的弧度越发上扬了。他也跟着坐起身,然后微微偏过头看着清寂的眼睛,在清寂的视线之下,付臻红伸出手,用指尖轻点了一下清寂的唇,然后又点了一下自己的唇瓣:“我们刚刚可是亲吻了,和尚……你破了色戒。”付臻红说道。
清寂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因为付臻红的这一句话,更因为此刻自己内心伸出所蹿生出的并不正常的情感。
这情感十分的复杂,明明他该非常生气的,但是充斥在脑海里的最明显的那个情绪却并不是愤怒,而是一种紧张,一种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东方不败的紧张和羞窘。
事情仿佛在一步步脱离他的控制。
而他明明可以在一开始就彻底切断这种联系,但是他没有做到。潜意识里,他选择了放任。
从他出家为僧、成为少林的弟子时,清寂就知道,和尚不能食肉,不能娶妻,不能拥有交织着爱与欲的情感。
佛家有三皈五戒,跨越了任何一条都是破戒。他方才与东方不败的唇齿相贴,已是大错,而佛家必须大悲无泪,大悟无言,他的心有了动摇,在亲吻里有了沉醉之欲,这才是真正的破裂。
想到这,清寂的双唇紧闭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他的身上充斥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凝,他收回视线,不再去看这个搅扰他心神的男子,起身走到之前的那个位置坐下,静默的闭上了眼睛,然后执起佛珠开始拨动。
不过,已经乱了的心神又怎会轻易就被调整,更何况罪魁祸首还在这房间里。
和清寂乱了的思绪相比,付臻红却并没有受到一点影响,他看了一眼清寂,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这一晚,清寂想了很久,而付臻红,却休息的很好。第二日一早,还主动向一晚上没睡以至于眼下都有些淤黑的清寂打了一声招呼。
他只字未提昨晚发生的事,就仿佛一切都不存在一样。也因此,清寂更深刻的认识到了东方不败性格里的恶劣。
在用过早饭之后,漾儿送给了付臻红一块用红线编织的中国结和一定同样是手工编织的帷帽,付臻红并没有拒绝,而是很自然的收下了这两个送别礼物。
清寂的身上也有一个中国结,与付臻红收到的这个很类似,但是比付臻红这个看起来更陈旧,从色泽来看,应该是用过了一段时间。
估计是之前漾儿送给清寂的。
告别了漾儿父子,付臻红和清寂一路往北走,穿过了一片树林,又走了很长一节平坦但是人烟稀少的大路之后,来到了一处江边。
这江很大,水流虽然不是特别湍急,但是一眼望去,看不见对面的尽头。而且从付臻红他们所处的位置看去,整个江面似乎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白雾,颇有几分诡异。
若是想要用最短的时间到江对面去,坐船是最好的选择。
付臻红看了一眼站在江边的清寂,自从昨晚发生了那一件事之后,这和尚就一句话也没有跟他说过。眼神也是在尽可能的躲避他。
付臻红并不怎么在意,也没有主动找话题,他看向前方,只见一艘草船正朝着他们这边划来。
划船的是一个披着蓑衣,戴着蓑帽的老人,老人的身形佝偻,脸上有着很明显的皱纹,眼窝深陷,看起来七旬有余。不过尽管这艄公的年岁大了,但是划船的速度却并不慢。
没过多久,老人便将船划到了岸边。稍微值得注意的是,老人的手臂上系着一块白布,似乎是认识的人离世后办理白事所佩戴的。
“二位是要过江吗?”老人主动开口询问道。
清寂点头。
“上来吧。”老人朝着他们抚了一下手。
付臻红和清寂上了船之后,老人一边划桨一边搭话:“二位来我们水榆镇是路过还是探亲?”
清寂回道:“路过。”
清寂和付臻红两人,一看就不像是毫无武功的弱者,老人做了一辈子的艄公,载得人不计其数,也算是练成了敏锐的眼力。
他一看,便知晓无论是这位僧人,还是头上戴了帷帽遮住面容的男子,都不是普通人。
这老艄公心里想着事,盘算着,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似乎是准备说什么,然而他看了一眼江上这淡淡的薄雾,又看了一眼清寂和付臻红,不知是又想到了什么,最后将原本要说的话都吞了回去。
老人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自然没有错过付臻红的眼睛,但付臻红不打算问,对于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付臻红并不想花费任何心思。
不过付臻红性子冷漠,清寂却没有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特别是在方才他询问老人坐船的价格,老人却执意说此趟免费搭他们一程后,清寂更加没办法做到视若无睹。
少林从不主动插手旁人之事,但是作为佛家子弟,清寂不会欠别人的恩惠。因与果他拧得很轻。
“老施主,你想说什么?”清寂问道,语气平和中透着一丝温柔。
付臻红坐在船头,见到这一幕,不禁嗤笑一声,这老人虽然看起来老实朴实,眉宇之间并没有那种奸邪之意,但是付臻红不信清寂没有看出来,这艄公是故意不收船费且故意将有一副难隐之言的模样展现出来的。
清寂没有理会付臻红,他注视着正在划船的老艄公,缓缓说道:“老施主,你既没有收这过路钱,便直言需要贫僧做什么来抵过这恩惠。”
老艄公的心思被清寂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顿时有些脸部发烫,他不好意思的紧了紧船桨,才说道:“实不相瞒,老朽见二位上船的步履轻盈,定是武功不俗之人,老朽希望二位能帮帮我家,帮帮我们水榆镇。”
说到后面,老艄公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悲痛,眼眶也变得湿润起来,他看了一眼水榆镇的方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将事情的起因经过慢慢说了出来。
清寂听得仔细,原本沉静的面容也在老艄公的讲述里变得越来越冷冽。
而原本不感兴趣的付臻红在这艄公的讲述里有了几分好奇。付臻红没有想到一个距离皇城并不算远的小小水榆镇,竟然还有这种装神弄鬼的离奇事发生。
在老艄公的讲述里,事情要从三个月前的一场婚事说起。三个月前,一户人家办喜事,嫁新娘,最开始一切都很正常,然而在新郎接走新娘回家的路上,在经过一片小树林的时候突然挂起了一阵大风。
那大风中还混杂着一股十分呛人的黑色浓烟,那烟雾若是进到了眼睛里,还会有一种强烈的刺痛感。
而意外也是在这一股大风与浓雾中发生的,迎亲的队伍在因为烟雾而本能的闭上眼睛之后,短短的几秒时间,只来得及听到新娘的一声惨叫,等众人去查看情况时,喜骄里的新娘就消失不见了。
更离奇的是,在烟雾散去之后,新郎也同样消失了踪迹。然后在过了一个星期的时间之后,新郎的尸体就会出现在他们当初消失的那个位置,至于新娘的,却始终不见踪迹。
不过按照情况来分析,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起初大家并没有太过在意,以为是这一对新人结了仇,被仇人算计报复了。
直到这样的怪事在那之后,接二连三的在迎亲队伍里发生,都是在一阵怪风和浓雾之后,即将拜堂的两个新人均离奇失踪,也是这个时候,水榆镇的村民们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纷纷开始警觉起来。
从第一起新婚的新人消失再到一星期后的死亡开始,到现在,水榆镇已经发生了十三起这样的事件。
而这第十三起失踪的新人,便是这老艄公外孙女。今日,正是老艄公的外孙女和新郎失踪的第三天,按照之前那十几对新人中新郎的死亡时间,只剩下了四天。
由于这期间一直找不到凶手的缘故,水榆镇的领事对于这离奇的失踪惨案也是束手无策。时间一久,村里便开始有人传言说是山神在抢新娘,专挑新人下手。
这本是一个十分荒诞的说辞,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村民相信了这种说法。为了避免自己成为下一个受害者,村里的人很多都不敢再办喜事。
而这老艄公的大外孙女,不听众人的劝阻,执意要去破解那所谓的山神抢亲的虚假谣传,便将自己与青梅竹马的张捕快从小定下的婚事提前。
结果最后,很显然,非但没有找出这山神抢亲的真相,还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更让老艄公感到无奈的是,他那原本乖巧懂事的小外孙女,刚在武学上有了一些成就,回家之后知晓了姐姐的失踪,便没有了理智,决定要与跟随她一同回来的师兄假扮成新人,好设下计谋找回姐姐。
老艄公一共就这么两个外孙女,大外孙女已经失踪了,他不愿同样的事情再发生到小外孙女的身上。但是他几番劝说,依旧不起作用,明日一早小外孙女就准备坐上那喜骄。
第199章
老艄公越往后说,表情就越是凝重和悲痛,声音也越发的哽咽,他眼眶里的泪水已经开始打转,仿佛在下一秒就会包不住的破防一般。
外孙女都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性子又跟她们那死去的爹娘一样,执拗不听劝。大外孙女如今已经是下落不明,老艄公不愿再看到小外孙女出意外。
但小外孙女已经计划好了一切,明日一早就会实施计划,他拦不住,拦不住啊……
老艄公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焦虑的心情完全写满在了脸上,但他到底是经历了大半辈子的人,没有太过失态,而是选择用手臂抹掉了快要落下的泪花,加快划桨的速度。
老艄公没有再看向清寂,该说的话他都已经说了,他这一生都做事坦荡,更从未干过一样坏事,也算是善良了一辈子。虽然他没有收过路的钱,却也知道,自己没有理由执意要求这只有一面之缘的高僧,必须来帮他。
老艄公知道对方是在思考,而这样的时间他自然是愿意等的,因为这位僧人一开始没有回绝他,便证明对方是听进去了他说的话。
而老艄公也看得出来,另一位戴着帽子遮住了面容的男子,态度虽然是散漫无所谓的,但是却似乎是在以僧人为准。只要僧人答应了,这男子很有可能也会跟着一起。
此时,巳时刚刚过半,按照季节月份来看,天空上应该会飘动着洁白的浮云,阳光会和煦而温暖。
暖色的光晕会照在这宽宽的江面上,折射出五彩斑斓的粼光。然而现实却是,本该蔚蓝的天空被乌云覆盖,四周吹着明明不大却似乎能渗透进人骨头里的冷风。
在划了差不多快半个时辰之后,付臻红和清寂才过了江。下船之后,清寂看向老艄公:“老施主,你带路吧,去你们家。”
清寂这一句话,无疑是答应了老艄公的请求。
老艄公一听,顿时有些喜极成泣,他仿佛看了巨大的希望一般,没忍住的握住了清寂的双手,用那充满着皱纹的手轻轻拍了拍清寂的手背:“…谢谢…谢谢你……谢谢……”
老艄公的声音再一次哽咽起来,他一边道着谢一边向清寂微微鞠躬。
清寂没有阻止老艄公的鞠躬,而是承了老艄公的这个情。
老艄公问道:“老朽该如何称呼高僧?”
“叫贫僧清寂就可。”
“清寂大师。”老艄公充满着敬意的喊了一声,“有劳大师你了……”
清寂道:“老施主,带路吧。”
“好…好…”老施主点头,收回手正准备带路,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付臻红。他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问道:“不知道这位公子该如何称呼?”
“东方。”付臻红简单的回了一句。
而他这回答虽然简洁,只有两个字,但是声音却实在是好听得紧,老艄公闻言,不禁又多看了付臻红几眼。
老艄公以划船载人为生,住处距离这江岸边并不是很远,走了没多久,付臻红和清寂就在老艄公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宽敞的小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