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陶逐渐收敛笑容，不过也没有说什么。
小福的脸蛋放在桌面上，闻言抬了一下头若有若无看向窗边，突然问道：“夜斗的父亲，你又要离开吗？”
闻言，众人都抬起头，目光汇聚在里陶身上。
里陶面色不变：“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小福垂下视线，“夜斗，似乎说过是从你的愿望中诞生的，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到了现代，那么多神明被人们忘却消亡，但是小夜斗作为祸津神却能一直存在。因为你一直都没有死，也没有忘记夜斗，所以他才一直存在吧。”
“但是，最近你突然出现，又突然借用漫画的形式让大家记住夜斗……可能是我太敏感了，但就有一点，不太自然。”
小福抬起视线，直起背，正视里陶的眼睛：“小绯和小夜斗一千年来一直在寻找你，找了那么久才终于找到，如果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突然失去了一位亲人，我认为这对他们来说太残忍了，所以能请你回答我吗？”
看着小姑娘不忍，却带着坚定的眼神，里陶有些惊讶，没想到最早发觉……或者说提出来的居然会是她。
原著中的贫穷神，似乎经常不着调，和夜斗胡闹在一起，逗比沙雕样样不落，却偶尔会在关键时刻做出谁都想不到的决断。
以及不符合外表的敏锐。
里陶不知道夜斗就站在门外，不过也能大概猜到她的目的，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回到原本的故乡，那肯定是会和这里的联系完全断绝，因此要在他离开前给夜斗找到其他锚点，这就是他的目的，当然这同样也意味着会抛弃这里的一切羁绊。
而不回答，原本就是一种表态。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响动，里陶朝窗外看去，只看到匆匆略过的深紫色发丝。
第128章
“夜斗, 你不吃饭吗。”
“……”
一歧日和叹了口气，自从那天起，夜斗就再也没有去过大黑家, 一歧日和跑出来追夜斗，想当然没有追上, 因为太晚了原本一歧日和都打算放弃回家了, 结果却在自己的房间看到自闭的夜斗。
当时日和的心情：……
但是看到那么失落的夜斗, 日和也不忍心把他赶走, 就暂时允许夜斗在自己家里打地铺, 反正父母他们也不经常回家。
到今天已经是第二天, 日和醒来后看到夜斗还是一副失落的样子, 看了一眼日期, 似乎是交稿子的死线了：“漫画怎么样了？”
夜斗闻言默默把杯子裹得更严实了一点。
“喂, 夜斗！漫画呢！”日和上前摇了摇夜斗的肩膀。
“没有灵感, 画不出来！”夜斗任性地道。
日和停止动作, 满脸无奈地看着他：“是画不出来, 还是不想画？”
“……”
日和默默坐在夜斗身边, 抱着双膝：“我明白, 每当爸爸和妈妈去工作没有时间陪我玩的时候，我也想不顾一切让他们留下来。”
“……我和日和才不一样, 我已经是成熟的大人了。”
“好好，成熟的大人夜斗先生什么时候能从被窝里出来。”
夜斗默默裹得更紧了一点：“不要。”
日和猛地站起来和夜斗抢被子：“快出来！”
“不要。”夜斗也站起来和日和抢被子。
“真是的，既然那么在意的话, 就当面跟他说不就好了。”日和猛地放手, 夜斗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地上。
“当面……”
“是啊，说你很舍不得他, 不想他离开。”日和双手叉腰，满脸无奈，“你什么都不说，怎么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呢，家人之间就是要互相交流、互相理解的啊。”
想做什么……
夜斗脑海中天神脸上一闪而过的忌惮，还有里陶离开前出现的白狐尸体的记忆一闪而过，猛地坐起来，握住日和的手：“你说得对。”
日和猝不及防被夜斗握住手，脸颊一红：“我我当然是对的。”
夜斗冷静了下来，仔细思考，却发现了其中的漏洞。
“他这次回来的目的似乎只是让我被更多人记住，这样就不会消失，但是这其中有个矛盾，只要他不死我应该是不会消失的，上千年都这么过来了。”
一歧日和缓缓瞪大眼睛：“确实，难道说……夜斗的父亲其实是要做危险的事？”
“不知道，这个答案只有他可能解答。”
可能是因为并非有意要离开，夜斗恢复了精神，准备去好好问里陶。
而另一边。
系统面板
里陶：事情变得麻烦起来了。
唐沢流：怎么了？
里陶：夜斗偷听到我又要离开。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秒懂。
狐生星罗：渣男啊渣男，一千年过去才出现一会，又要消失了。
里陶：你有资格说我吗。
折原临也：看戏.jpg
狐生星罗：看戏.jpg
唐沢流：看戏.jpg
里陶：过分了啊。
里陶叹了口气，他就不该奢求这群人渣能提出什么有建设性的建议，这群乐子人只会看戏。
等等，是不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里陶只是烦恼了几秒，就摇了摇头。
平行意识这个技能的麻烦性在于就算是同一个人产生的意识，也可能随着时间的流逝会具有不同的观念和思想，毕竟马甲们各自经历的事情都有不同，看事物的角度也各自会有不同。
比如原著里蜘蛛子和她分裂的其他平行意识甚至开始干架。
比如狐生星罗就对夜斗他们没有什么感情，因为没有和他们相处的记忆。
同理，里陶对地狱少女也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对高专那帮人还是有一点感情的，因为他是在唐沢流上高专后才分化出来。
折原临也对谁都没感情，大概受到魔人的性格扮演的影响，他就是个单纯的乐子人。
也就是说，其他本体或者是马甲，是不可能和此时的里陶共情的。
这才是为什么里陶要在最后舞台到来之前尽快处理完夜斗的事情，他担心等快回去的时候，唐沢流干脆就把这回事给忘了。
但是……感情是一件无比复杂的事情，并不会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原本里陶的计划是看着夜斗走上漫画家的正途后就离开，但没想到会被小福发觉，点出来了这个事实，然后碰巧被夜斗听到。
不，应该不是碰巧，小福是故意让夜斗知道的。
不过里陶也没有办法因此指责她，夜斗从某种程度上是小福和大黑的恩人，他们自然是会向着他，不希望夜斗和绯再次等个一千年。
里陶怎么想感觉都没有什么能够完美处理当前局面的办法，看夜斗这个样子，说不定连漫画都不想再画了。
要不直接用言叶无限欺达成结果，然后离开？
又或者，直接让夜斗忘记自己的存在？
好渣，他自己都感觉好渣。
就在里陶思考怎么解决目前的局面的时候，当事人反而直接找上他了。
夜斗和绯，直接来到了大黑家，然后对还在那里的里陶提出疑问。
“你之后是不是要去做危险的事？”夜斗问道，湛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里陶，“别想着糊弄过去，为什么突然给我找新的能记住我的人，明明你还活着的话我就不会消失，是因为你……可能会死吗？”
“……”
里陶稍微思考一下，就理解了他们的脑回路，他其实是会回自己的世界，而有一个世界的阻隔，夜斗很有可能会消失，而在他们的理解里，只有他死亡或者遗忘夜斗，他才会消失。
而夜斗是从他的愿望中诞生的，显然不可能遗忘，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
啊这。
说清楚他会离开这个世界显然是不可能的，如果说谎用其他事情掩盖过去……
看着夜斗认真的眼神，里陶叹了口气，感觉也不太行的样子。
或者说，再也不见了，在他们眼里或许就是死亡吧。
而现在，里陶的沉默，在夜斗看来就是一种默认。
“你到底要去做什么？”
“跟你没有关系。”里陶故意用冰冷的声音说，“好好画你的漫画就可以了。”
气氛骤然沉默下来。
这个时候，衣袖传来轻轻的扯动，里陶低头看着眼含泪光的绯，不管内心是如何动摇，表面上依然不为所动。
“应该不是没有关系吧……”夜斗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我不是从你的愿望中诞生出来的吗。”
“然后我经过了千年都没有消失，也就是说你的愿望延续了千年，一直到现在，一直在筹备，你拼上性命都要做的事，就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夜斗抬起脸，眸光从所未有的锐利，像是回到了战国时期，在战场上厮杀的祸津神，“既然这样，这个愿望就由我夜斗神来实现！”
虽然夜斗此刻很帅，但里陶还是忍不住在内心飘过六个点。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头疼似地挠了挠头：“你是笨蛋吗，你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吗。”
“……隐约有猜到。”
里陶：？你猜到什么了？
“你怨恨的对象，是‘天’吧。”
里陶：？？？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天’？
夜斗抿了抿唇：“其实，那天你和伊邪那美……大人说的时候，我听到了。”
里陶：啊这，她是乱说的啊，不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