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出口,就听那娃娃张嘴骂到:“哪里来的臭和尚挡着咱们家的门,还不叫人打出去!”
林涣气鼓鼓的,什么人都敢来拐卖小孩了!
正骂呢,自家爹娘连带着林如海夫妇、甄士隐夫妇出来了。
癞头和尚瞧着他们三家人,顿时心一狠,寻思着干脆三个一起度了!
他立即张口:“好一群混世魔童!都舍了我吧!”
他似哭似笑,活像个疯癫之人,大大咧咧坐在地上号哭:“舍了我吧!舍了我吧!”
林涣生气,正巧儿手里还拎着半拉做灯的柚子壳呢,顺手就丢出去砸在癞头和尚头上:“舍你个屁!哪来的臭人贩子!装什么大头和尚!我要是佛祖,见了你就让你滚了!”
他身有功德,言出法随,他不承认癞头和尚是正经佛修——虽然他本来也不正经,可他正努力成为正经佛修啊!
然而他这话一出,他癞头和尚身上积攒的那一点仙灵之气顿时四处溢散,便如梦幻泡影,消失不见了,同时,一股恶臭爆发开来。
【红楼我来啦:emm我刚刚是不是看花眼了?怎么感觉这和尚仿佛被掏空了?】
【啊:还变得更臭了,我要吐了呀!】
【古文学研究:我怎么感觉像黄鼠狼成仙讨口封呢?将要修炼成功就四处讨封,若是人家说像人,就成功,若说不像,一身修为化为灰烬。】
林涣也要吐了,他捂着鼻子:“果真是个臭和尚,多久不洗澡了,一点都不爱干净!”
他可是个爱洗澡的乖宝宝!
林风起摸摸他的脑袋:“好了,你跟着出来凑什么热闹,快回去吧。”
林涣摇头:“这臭和尚刚刚想拐我的黛玉妹妹呢,可见是个坏和尚,爹,咱们不搭理他!”
林如海也不喜这和尚,只是他向来对佛道有敬畏之心,便不曾言语。
癞头和尚失声大喊:“错了错了!都错了!你们这两家,一个是有命无运、累及爹娘的,一个是欠了前世的冤债,今生来还泪的!”
林涣见他还敢说话咒人,顿时变了脸色:“说你是坏和尚你果然就坏起来了,你说的若是真的,人家都说天机不可泄露,你泄露天机,可得小心有雷劈你!”
“你若说的是假的。”林涣斜眼,“说假话也要遭天打雷劈的!”
他说:“我问你,我妹妹欠了谁的冤债,又要还谁的眼泪?”
他都那么说了,癞头和尚哪敢再说话?说真话要被雷劈,说假话也要被雷劈,他只能闭口不语。
林涣就笑:“你怕啦!可见都是胡编乱造的东西,不可信不可信!”
他摇头:“爹,这人假装和尚招摇撞骗,咱们把他抓起来!”
癞头和尚心知今天已经不能善了,往日的布局早已经被打乱成了一盘散沙救不回来了,还是先走一步,往后再慢慢图谋吧!
他当即溜之大吉。
林风起皱眉,叫人去找师爷,描述了一下癞头和尚的长相,叫他早点画出画像,以备通缉。
那癞头和尚逃到大荒山,正要进山,一道惊雷劈下,和尚顿时委顿在地,哭道:“都乱了!”
太虚幻境之中,警幻仙子失手打碎了茶杯,掐指一算,那下世的绛珠仙草已经脱离她的掌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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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涣赶走了癞头和尚,连忙回去,正瞧见黛玉和英莲排排坐在桌边上,手底下的灯已做好了大半。
见他回来,英莲问:“什么情况啊?”
林涣便摇头:“一个坑蒙拐骗的臭和尚,不值一提,只可惜了我那盏柚子灯,叫我砸在那臭和尚脸上了。”
林黛玉看看林涣,又看看自己的西瓜灯,软着声音说:“我的灯给哥哥。”
林涣摸摸她:“不用啦,我再做一个就是了。”
他又重新做了一盏灯,有点可惜:“菌宝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呢?要是他也在,就能和我一块儿骂那个臭和尚了。”
林涣回来以后就有点后悔了——那个臭和尚真该骂,可他还没骂好呢,那和尚就跑了!
【白菜豆腐脑:哈哈哈哈像极了吵架没吵好的我,强烈申请再来一次。】
【心上人:那个臭和尚应该不会再来了吧?要我说他也是真烦,专挑中秋人家合家团聚的时候上门找事,欢宝骂得太好了。】
【猪都跑了:那不一定,他没达到目的肯定还会再来的,欢宝以后要小心一点,别被钻了空子。】
林涣点头。
唉,中秋佳节啊,可怜菌宝和吧嗒都不在,他们俩也不知道今天怎么过呢,说不定还在路上,人家都能团聚在一起喝酒吃饭,他们只能可怜巴巴地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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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倦倒是没在中秋赶路,他们走了半个多月以后天就晴了,眼瞅着不会再下雨了,他就转了水路进京,船夫紧赶慢赶,日夜兼程,终于在中秋前把人送到了京城。
娄氏千恩万谢,带着贾菌回了家。
所有人都只当她们回了金陵老家,又叫暴雨耽搁了才没准时回来,这会儿也不过就是打发人来瞧瞧就走了。
娄氏一声不响,也没说自己这一路经历了什么,扭头跟贾菌说:“你往后好好读书,咱们娘儿俩只剩个孤家寡人了。”
贾菌以前不懂事,从姑苏回来后倒是长大了不少,这会儿安慰她:“娘,欢宝说过啦,不要跟不在乎自己的人置气,他们不值得。”
娄氏点头:“好。”
她收拾停当,便往上院贾母那里去。
往常她在家的时候也常来这里说话逗趣,今儿没什么心情,但好赖刚回来,也要和贾母说一声。
这院里一向热闹,娄氏进来的时候,几个丫头正围在一块儿看灯,见了她便说:“奶奶回来了?二奶奶正在里头说话呢。”
娄氏一听,果然从窗户的间隙里听见凤姐的声音。
也不知怎么,她心里忽然酸涩起来。
先前凤姐儿还没嫁进来的时候,这院里都是她和尤氏陪着老太太说话,今年凤姐嫁进来了,她人豁朗,又极会看眼色,会哄老太太开心,慢慢的,娄氏在老太太面前就没地方站了。
可她又能怨谁?
凤姐儿讨人喜欢那是她会做人。
只怪自己笨嘴拙舌不会讨人喜欢罢了。
她站在外头收拾收拾心情,方才笑着进去:“好哇,我走了几个月回来一趟,凤哥儿你怎么也不叫人抬着轿子来接我?”
王熙凤赶忙站起来,瞅一眼她,笑说:“你这回来也不说一声,不然我定要叫八抬大轿去把你接回来的!”
她拉着娄氏坐下:“回来可收拾好了?一路上平不平安?前些日子我听着江南发了大水,急得跟什么似的,总念着你回来,今儿见着你才定下心。”
她又问:“你是坐船回来还是马车?我记得你素来有些晕车马,这回来可是受了罪了,菌兄弟怎么样了?怎么也不带进来叫我们瞧瞧。”
又一迭声地叫丫头们上娄氏爱吃的果子点心。
娄氏一一说了。
贾母说:“也给凤丫头一颗果子吃罢!我听她问这么一串都口干!”
凤姐就笑起来。
娄氏捡着一路上的见闻与他们说了,又说:“回来的时候搭了户部侍郎沈家的车马,倒也还算安全。”
王熙凤奇道:“户部那个大人不好好在朝里,下江南做什么?”
娄氏摇头:“不是侍郎自己,是他儿子。”
王熙凤便点头:“我说呢!”
贾母便说:“那也是个可怜孩子。”
王熙凤是才嫁进贾家的,她从前在王家住着,因着不是王家的亲生女儿,这些外头的事儿也不大清楚,听了忙问:“他爹是户部侍郎,虽比不过咱们家,也能算是个肥缺了,那孩子怎么就可怜了?”
贾母歪在塌上:“你年轻不知道,那沈家哥儿从小就没了母亲,我听人说起,他从小儿就被送到庄子上将养,后来他亲爹又娶了后娘,这天下当后娘的,哪能忍得下前头正室的儿子?那孩子在庄子上过得愈发惨烈了,是个人都能欺负欺负他。”
“后来有一回,他叫庄子上庄头的儿子砸破了头,眼看着进气少出气多了,庄头没办法了,担不起责任,才告诉了户部侍郎家里。”
也是正巧儿了,那孩子的亲叔叔正在和他爹说话,见人被打成那样有些不忍,劝着弟弟到底多看顾些孩子。
结果沈倦他爹叫后娘吹了枕头风,以为是沈倦自己顽劣,打定了主意不管,要给他一个教训。
沈倾看不下去了,干脆把人带回去了。
他一直没成亲,后来可怜这个侄儿,把他当亲儿子养着。
贾母说:“好在那孩子自己争气,学问很不错,今年下场科举,恐怕有好前程呢。”
王熙凤便笑着说:“我看老祖宗颇为可惜的样子,只咱们家没有合适的女孩儿,不然与他说个亲也好!”
贾母便哈哈笑。
娄氏也跟着笑,只心里想,只怕人家还看不上咱们家呢。
她又不是个傻的,这一路上相处过来的,沈家那对叔侄一直对他们不冷不热,提起贾家虽没说什么话,瞧着态度也是轻蔑的,若不是有林家在中间维系他们的关系,恐怕她也没法跟他们一块儿回来。
她叹了口气。
才回家里没多久,竟觉得到处都陌生的很,她站在这锦绣场里,只觉得自己像是前些日子坐船看到的那个浪头,风起波澜,浪花无声,还没怎么挣扎就被扑进了水里。
回来的第一天,她就有些怀念在林家的那些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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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高点!再挂高点!”
林涣指着灯笼:“对,就那里!”
下人们把灯笼挂在树上,这院子里的一棵树上已经挂了好些锡纸灯笼,有单个的,也有两三个串在一起挂的,在树梢之间垂落。
林黛玉和甄英莲坐在边上看林涣指挥。
英莲倒了杯水:“欢宝,喝水。”
林涣摆手:“灯笼还没挂完呢!我要在这院子里挂满灯笼。”
林黛玉问:“那你晚上不会睡不着觉吗?”
前儿她的奶嬷嬷忘了把桌上一盏灯熄了,黛玉一晚上都没睡安稳,第二天跟林涣他们坐在花厅里的时候频频打瞌睡。
林涣呆了一下。
他只顾着好看了,忘记了这么多灯笼会好亮好亮,晚上要是睡不着怎么办呀?
【心上人:实验证明,一个人的智商并不会因为他长大了一点儿就变高哈哈哈哈哈,欢宝依旧蠢萌蠢萌的。】
【白菜豆腐脑:啊!欢宝给我寄的螃蟹好好吃!又肥黄又多,我现在一边吃螃蟹一边看欢宝,好快乐哦。】
【无语:?!?你说的是人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