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涣也觉得时间过得真快。
两人说了几句话,王熙凤便忙不迭地问起她关于屯田司的事儿。
甄英莲说:“二嫂子怎么忽然问起这个?说来也巧的很,我家和他们正好有点接触呢。”
“这些时候我们家里要买田种花儿, 本来是预备着种庄子上的,结果京城周遭的庄子不是皇庄就是官庄,要不然就是山上的温泉庄子,温泉庄子虽然种花好,却动辄就是上千了,真要特意买个庄子种花,还没怎么样呢,家里就亏死了。”
她笑说:“后来还是从一个我们从前的客户那里知道,原来这屯田司手里头就握着官田学田,真要有心想买,就去走走关系,他们略微松松手,就能当良田卖给咱们的。”
她又细细说起职田等东西。
“学田就是办学的时候弄的,像是欢宝读的国子监,在外头就有一大片的田地,地里的出息就是学里头的经费来源。”
“祭田就不说了,二奶奶管着家里的地租子和人情往来,应该也知道,像是官家太太们平日里买卖祭田,那也是要到工部去登记的。”
“职田则是官员入职的时候,每个官员都有固定的俸禄和禄米,职田一般是租给外头的佃农们,每年收取租金或是米面等租子给屯田司,扣了税再给官员们。”
王熙凤听了前面的还好,听到这里,心里不免开始算起账来了。
像是他们贾府,一年的地租佃租银子总共得有两万两银子,尤其是在东北那一块儿,年前的时候隔壁宁府的乌庄头。才送了五千两银子,再加上江南金陵等地的,也差不多了。
他们一个府里尚且如此,更别说这朝廷有多少官呢?那些个太师什么的,职田要多出多少去了!边上漏那么一点下来,也够他们吃了。
凤姐喜不自禁:“这倒是个好差事,我听着还要和其余的官员来往,倒能结交许多的人脉。”
林涣见她似乎已经定下了屯田司,连忙说:“就是这屯田司许是有些忙碌呢。”
他一一列举:“你看,这每个月官员都要发放俸禄禄米,这都是要挨个儿核算的,平日里估摸着还要往田里去看看情况的,也不知道琏二哥哥受不受得住。”
王熙凤挑着眉头:“他平日里就是个无事忙,也不过是借着机会在外头鬼混的,那还不如正经去屯田司做着,忙起来也好,叫他收收心,别整日里家都挨不着。”
甄英莲噗嗤一笑。
这时,外面媳妇儿婆子们都说:“琏二爷回来了。”
平儿连忙出去拦着:“二爷且到后面等一等吧,奶奶正在里头见客呢。”
贾琏伸手去拉平儿,悄声说:“既如此,我就去厢房里坐一坐,你去给我倒杯茶来。”
说完,他拍了拍平儿的手。
“哕!这会子又没个正经的!”说是这么说,平儿仍旧给他倒了茶。
贾琏又问:“你二奶奶见什么客呢?”
“还不是为了二爷你?林大爷之前提起给二爷捐个官儿做,这不就有眉目了?二奶奶正要打听清楚的。”
一时林涣和甄英莲说完了以后就走了,贾琏从厢房的窗户里头看见了,笑说:“看着倒是个标致人物。”
平儿摔帕子去了凤姐那里:“二奶奶你看看他,咱们倒是在给他操心这啊那的,他只顾着看人家长什么样?”
王熙凤斜着眼:“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色中饿鬼一个,管他做什么。”
贾琏进来:“你们主子两个在背后嚼我的舌根,都叫我听见了,我不过就说了一句话,怎么就跟醋坛子打翻了似的?”
王熙凤哼一声:“谁乐意吃你的醋啊?我只告诉你,那是正经人家的小姐,你可别拿到外头去跟你那些粉头儿乱说话,外头要是有什么不中听的传言叫我听见了,你且等着看吧。”
贾琏忙说:“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媳妇儿,才没防备说了那么句话。”
王熙凤也是知道他的,一个是他只偏爱那些个浪荡的妇人,不对那些个小丫头下手,怕王熙凤掀翻了醋坛子,从不往家里带人,如今房里头也就王熙凤一个,他虽然眼馋平儿,却还没来得及下手。
因此倒是不担心他在外头乱说话,这会儿就跟他说起屯田司的事情。
贾琏也是个聪明人:“别的不说,这屯田司是真的值,不过几百两银子,小半年就能捞回来了,按照你这么说,那些个才当官的人指不定会为了分一块好的职田送礼之类的,值当着呢!就它了!”
王熙凤偏要作弄他:“你说的倒轻巧,先给我拿上八百两银子来,我就叫人去给你捐。”
贾琏抱屈:“我的银子都叫你拿着了,家里头的那些又都是你管着的,我哪儿来的银子?”
“放屁,我还不知道你?那些外头求你的人难道没给你银子?”
贾琏闭了嘴,过了一会儿从怀里拿出来一张银票,王熙凤打眼一看,竟然是三千两的面额,顿时惊了:“你这是哪来的?怎么这么多?”
贾琏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前段时间户部侍郎叫人告了,听说判了秋后处斩,他家的女眷正捧着大把的银子在外头找门路呢,我不过是在旁边说了几句话,转头她就叫人送上来这银票子,求我们家里给她家说话。”
其实他话没说全,那人给了他五千两,他自个儿还留了两千两。
王熙凤柳眉倒竖:“你可真是个连油锅敢下手去捞钱的祖宗!”
贾琏说:“人家白送来的银子,我不收着干什么?”
王熙凤说:“你只顾着看钱,难道你不动脑子想一想?那户部侍郎是谁家?你前面还想托人家办事儿呢,扭头又收人家的钱做什么?”
贾琏愣了一下。
“那户部侍郎是林兄弟先生的爹,人家都没下手去托关系救呢,可见要么是救不得,要么就是关系不好,你偏要插一手,岂不是叫林兄弟难做?”
贾琏这才懊恼起来:“你这么说,这银子该退回去了。”
王熙凤也颇有点舍不得这银子,不过还是咬牙说:“拢共才三千两银子,送回去就送回去吧!咱们只要进了屯田司,那就是长长久久的银子来源!”
夫妻两个便商量着把银子退回去。
另一边,林涣倒是不知道原来他们还收了沈夫人的钱,他还在和甄英莲和林黛玉说起自己买的石呆子的铺子。
“我一直没想到这铺子该拿来干什么,当时买了就买了,这会子突然想起来那里还没开张呢。”
甄英莲问:“你心里头是个什么想法?”
林涣摇头:“我也不知道,没什么想开的。”
林黛玉说:“弄个吃食铺子?”
“那不行,我平日里都在国子监,没空去打理,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底下人一时之间找不到我,只怕就得乱起来呢。”
食品安全很重要,要么不出事,要么出的就是大事儿,太麻烦了。
“不然就是你那个娃娃,前儿西洋铺子送了新款式进来,我看迎春姐姐她们爱得跟什么似的。”
林涣还是摇头:“哪有和自己人抢生意的?不行不行。”
【心上人:感觉啥都不靠谱,主要是你还要上课,十天才回来两天,麻烦死了。】
【一言不合:要不然还是转手卖了?】
【白菜豆腐脑:欢宝又不缺钱,卖没必要,这样的铺子放着租给人家都好呢,下回要买就不是这个价钱了。】
说起租,林黛玉倒是有个想法,她想了想,还是问了:“我和几个姐妹们平日里呆在家里倒是无聊,心里头有些想法,若不然你就把铺子交给我们,我们按月付租子给你,可好?”
林涣想了想,林妹妹整日呆在家里,也许就是无聊了,如果找个事儿给她做,也不会太过想家,否则整天左思右想的,反倒伤身。
“这倒是行,不过租子就免了,都是自家姐妹,谈什么钱?”
林黛玉摇头:“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若是我一个人倒还好,若是要和迎春姐姐她们一块儿,还是算清楚些好。”
林涣只好点头:“那我就交给你们了,随便你们怎么弄。”
林黛玉笑起来:“那我倒还要和甄姐姐取取经呢。”
她叫人去请了三春姐妹过来,将这事儿一说,果然,她们都很感兴趣。
她们都是只有月钱的,迎春母亲走的早,探春母亲赵姨娘又是丫头出生,惜春也是,三个人都没有庄子铺子,全靠着公中给钱,到底拘谨。
这会儿能有个铺子让自己能为,还能赚钱,何乐而不为?只是要开个什么样的铺子,倒是让她们有点发愁。
迎春想了想说:“他们女人能开的铺子,左右不过是胭脂水粉的,其他也没什么了。”
探春说:“你要是说开个胭脂水粉的铺子,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晴雯立马反应过来了:“姑娘说的是宝二爷?”
探春点头:“他前些日子送了些胭脂水粉给姐妹们,说是自己制的,我用的比外头买的好多了,倒不如咱们问他买了方子,自己制了放在外头卖呢。”
林黛玉迟疑:“就他那个呆样,只怕又有好多话要说呢。”
迎春说:“他那是整天闲的,给他找点事儿做,就不会这样了,我倒是觉得这法子不错。”
林黛玉便点头同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快乐!!
挨个摸脑袋!感谢在2021-09-21 08:51:25~2021-09-21 20:23: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7658054 20瓶;姜姬、天雷bl副cp、我就是疯子 10瓶;夏疏晖、搬家的蚂蚁 6瓶;笨蛋作者大大快更新!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6章
晴雯到了宝玉院里的时候里头鸦雀无声, 只有一个小丫头坐在里头看猫儿打架。
“宝二爷呢?”
小丫头回神,笑笑:“二爷出去了,不在家。”
晴雯奇怪:“怎么二爷出去, 你们院子里的大丫头一个都不在么?只叫你一个人看院子?”
“袭人姐姐她们也一块儿出去了, 说是吃了晌午饭回来。”
晴雯便点头:“那我过了晌午再过来。”
她复又回去,林黛玉正拉着迎春姐妹几个规划铺子,听她说了话也只说知道了, 转头兴致冲冲地继续讨论着。
晴雯去探了探茶杯,出去以后就横着脸:“姑娘们的茶水都凉了,你们都是做什么的?难道就白等着我们回来不成?”
迎春院里的丫头们懒习惯了的, 是晴雯去了才变得略微好些了,晴雯一不在,她们就懒得和什么似的,茶水也不知道添,姑娘衣裳薄了得看见别人家都穿上厚领子了才能想起来, 为着这事儿,晴雯把她们骂了多少回都不行。
丫头们当时还算听话, 过了那会子又不行了。
晴雯骂完了小丫头, 好歹自己倒了茶水进去换了, 仍有些愤愤:“这起子人越发会偷懒了!”
迎春温温柔柔地:“你且坐着吧,整日里操心得和什么似的?我哪里就缺那一口茶吃了?”
晴雯说:“就不能惯着她们的, 这会子只是一杯茶, 往后还不知在别的什么事儿上偷懒呢,到了那会子再纠正可来不及了。”
迎春哭笑不得:“我一个姑娘家, 还能出什么事儿不成?和你说这句话不是为了别的,你便是常和她们斗嘴,才容易得罪了人, 倘或她们给你使个绊子,你可怎么办呢?往后这性子真该改一改。”
晴雯气哼哼的:“我可不管她们,我便是拿着金子银子捧着她们,自己受着气哄她们,她们也未必会为了我好,那我何苦呢,还不如平日里多骂骂她们呢,至少我这会儿心里爽快了。”
“你们听听她这些个歪理邪说的。”迎春笑说,“往日里我也没这么教过她,怎么自个儿就长歪了呢。”
林黛玉偏说:“我倒是觉得她这性子和想法不错,我哥哥往日里总和我说,受了气也不要憋在心里,要当时发作出来才好,否则便容易郁结在心的。”
探春笑道:“了不得,如今林妹妹整日家说话的时候,嘴里都是我哥哥我哥哥的,平白叫咱们羡慕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