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佣的生命力正在逐渐丧失,即使面对这样的挑衅,禅院尚也还是会先选择救人。
……可惜,禅院家的长老们提前做好了部署。
门外忽然就闯进了一大批人,禅院尚也躲避不及,单手提刀便陷入了交战。长时间的幻术让他额头冒着冷汗,更别提他现在能用的只有一只手——但禅院尚也就是禅院尚也,他虽然很擅长正面战斗,但也很擅长逃跑。所以禅院尚也成功逃离了。
但无可避免的一点是——
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一直陪伴着他的那柄刀留在了那里。
如果什么东西丢了,禅院尚也都无所谓。但是那柄刀对禅院尚也来说实在太特殊了,他曾经用这柄刀向五条悟和伏黑甚尔立下过承诺,发过誓言。
这柄刀不能没有。
可是现在回去……还是会中很多陷阱,也有很大的风险。
禅院尚也无声地叹了口气,先选择将女佣送进了医院。他悄悄地离开了禅院家,打算过一段时间再回去取刀——毕竟那把刀材质相当普通。他出来之后,试过和五条悟联系,但五条悟还是在外面执行一个又一个任务。禅院尚也趁机和夜蛾正道打好了关系,约定好过段时间,自己就正式入学咒术高专。
在一个夜晚,禅院尚也回到了禅院家。
他不知道那群人会将他的刀放在哪里,只能漫无目的地搜寻。他先是根据之前的记忆,走到了之前的那间血腥密室——当他的脚踏在土地上的一瞬间。他肯定小心地试探过有没有埋伏着的咒术师,也查探过周边有没有什么残存的咒术残秽。既然被埋伏了第一次,就不可能被埋伏第二次。
可是,他并不会飞。
于是,地雷被引爆了。
……
“他们得意洋洋地和我说,”禅院直毘人的醉意少了些,但他仍然在叙述,“他们那次的目的,其实就是留下尚也的刀……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说知道尚也的刀对他来说很重要,是无可替代的。”
“那一刻,我真的很想杀了他们。”
禅院直毘人又给自己灌了口酒,仿佛这样就能麻痹自己:“但我是禅院家的家主,我不能这样做。”
可同时,他又是禅院尚也的父亲。
于是从此以后,禅院直毘人陷入了一个无解的难题。
他是家主,也是父亲,当两者之间陷入了无法调解的矛盾之后——他到底应该怎么做?作为家主,他无法原谅禅院尚也的选择;作为父亲,他也没有办法原谅禅院尚也的选择。
“……那柄刀对他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禅院直毘人不理解。
刀碎了可以重锻,只要人在还怕没有刀吗?
禅院尚也回到禅院家,只是为了寻找他的刀——他甚至完全都没有和父亲坦诚谈话的意图,仿佛禅院直毘人根本就不是他的父亲。
如果可以,他也愿意相信,自己最骄傲的儿子,当初是有想找过他的心思的。
只不过尚也被什么东西给牵绊住了,没能来而已。
但禅院直毘人其实是明白的。
他明白为什么,禅院尚也根本就没有拿他当过父亲。
他能对尚也要求什么呢?
在小时候尚也表现出对禅院家的不满之后,禅院直毘人给他的是惩罚,告诉他不能这样,他是禅院家的一份子;在尚也逐渐长大,和五条家的小子成为了至交好友的时候,禅院直毘人给他的是训诫,让他明白,他和五条家的“六眼”是不一样的,他不能那么叛逆;甚至在长老们决定对禅院尚也实行冷暴力,让他悔悟的时候,禅院直毘人都站在禅院家这一边。
他从来都没有站在尚也这一边。
从来都没有。
他也曾经试图了解过尚也的心思,想知道尚也究竟为什么会变成那副样子。可是尚也再也不会给他机会了,尚也的世界已经定型,对禅院家的一切都厌恶极了,更不会给予他插足的余地。
……他不是不想站在尚也这一边。
但是如果,禅院直毘人站在了自己儿子的这一边。
那么就意味着,禅院直毘人所坚持的禅院家的理想,就是错误的。
……他下意识地否定了这个答案。
怎么可能错呢?
这么多年,禅院家是多想重现当年的辉煌,多么想超过五条家……
禅院直毘人自己从小耳濡目染的就是这样的教育……怎么可能会是错的呢?
禅院尚也自己不也是吗?他不也是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吗?
他为什么就不能……不能站在自己家人这一边呢?
禅院直哉:“父亲,尚也是不一样的。”
“我们过去不了解他,”禅院直哉说,“以后也不会有机会了,事情已经这样了。”
“就算是后悔也无济于事。”
……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要担负起相应的结果,不管结果有多么糟糕。
禅院直哉不由得想起自己昨夜的梦境,想起五条悟,想起那个少年尚也,想起了他们的质问……“通关”?等一下。
……禅院尚也当年。
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父亲,现在的尚也,真的是尚也吗?”
……不可能活下来啊。
禅院直毘人顿了顿。
就算他再怎么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也不会认不出他。
“是他,”禅院直毘人说,“看到他的眼睛,我就知道是他。”
“那他当年肯定是死了对吧?”禅院尚也急忙地说,“踩在地雷上的话……是不可能完好无损的,但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尚也却好像没有一处受伤。”
“除非尚也当年还瞒了我们一件事,他的术式不止幻术一种,很可能还有空间转移……但是这么多年我们也没有在五条家那边听到尚也的消息。”
禅院直毘人彻底没了醉意。
他的神情逐渐严肃了起来:“如果他还活着,肯定会在能动弹的第一时间过来打禅院家。如果他还活着,五条家的‘六眼’以前也不可能闯进来找人,也不会找了这么多年。”
……他们都知道一件事。
只要禅院尚也活着,是不可能不让五条悟知道的。
……那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禅院尚也,究竟又是什么呢?
第71章
……
……
所有人都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做梦这件事本来是称不上奇怪的, 但当所有人都做同一个梦时——就算是再笨的人也能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虎杖悠仁眨了眨眼,视线在四周转了一圈。
所有参与所谓“游戏”的人好像都在这儿了……等等。
他的目光顿了下。
在武装侦探社的人群之中, 并没有那位病弱青年。
玩家不在?反而是协助者在?
虎杖悠仁有些摸不着头脑。
禅院尚也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站在他身边的五条悟却精神抖擞, 东看看西看看。
这是一片纯白的空间, 并没有其他东西,甚至连之前会来接应他们的那位监管人也不见踪影。但能将他们这群人联系在一起的……除了那个游戏还有什么?
“悠仁!”五条悟忽然喊。
虎杖悠仁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五条悟:“我们晚饭吃的是什么?”
虎杖悠仁:“啊这个……”他掰着手指算, “饭团、味噌汤、鳗鱼饭、茶泡饭……”他几乎将所有的菜都念了一遍, 另一侧的中岛敦听到“茶泡饭”的时候, 耳朵动了动。
五条悟大手一挥,放他过关:“看来确实是悠仁。”
禅院尚也翻了个白眼:“……哪有你这样辨认学生的?报菜名?”
以五条悟的“六眼”又怎么可能分辨不出谁是真正的虎杖悠仁?只不过是活跃一下气氛,顺带逗弄一下学生而已。
五条悟理直气壮地点点头:“没错!”
“这就是五条老师的特别辨认方式!”
虎杖悠仁:“……”
忽然就无力吐槽了。
不过好像也没那么紧张了。
他忍不住去看了看神律澈。神律澈双眼直直地盯着前方, 整个人看起来也没什么精神,嘴里还碎碎念着什么。虎杖悠仁仔细听了听,神律澈竟然在念叨着:
“赔我睡觉赔我睡觉赔我睡觉……”
虎杖悠仁:“……”
醒一醒啊!您好歹之前算是个神啊!
这么纠结睡觉是做什么!
两面宿傩冒了出来, 嗤笑了一声:“他睡不醒的。”
“在以前,如果有不识相的小鬼敢打扰他的睡眠……他会很记仇, 无论怎样, 都不会答应那人的请求。”两面宿傩说,“就算给再多钱也不行。”
虎杖悠仁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
……神律澈和两面宿傩的相处方式, 似乎有一点特别,并不像正常的挚友。
可惜史书上关于他们俩之间的记载实在是少之又少,大家都尽情书写两面宿傩的罪恶多端,对于他与他的挚友却甚少提及。
回去要不要再翻翻看?
说不定有漏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