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有异能力,当然要承担更多。”
但是、但是……
他翻了个身。
翻身时又担心动作太大,吵醒叶藏,转体的动作无比缓慢。
‘阿叶从不这样。’
‘他一直都,诚惶诚恐,我在他面前绝不是保护者,正相反,我麻烦他更多,是从他身上汲取力量的人。’
老实说,阿叶将钱给他,让中也很感动,他觉得自己被完全信任了,第一次他如此想履行自己的责任。
‘还有就是……’
黑夜中,中也的脸颊隐隐泛红。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叶藏的微笑,他凑近时奇妙的神态,他喷在自己耳廓上的鼻息,甚至是他身上萦绕着的香气。
那绝对不是肥皂、洗衣粉的气息,中原中也想,他们用相同的洗衣粉,可阿叶身上的味道,完全不一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烦死了!’
‘我是变态吗?我为什么要回想他身上的味道啊!你在想什么中原中也,你实在是太龌龊了!’中也几乎要抓狂了,他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崩溃得不行,还好他心态调整得很快,最终决定将刚才的一切思想,一切堪称“艳丽”的画面都封印在心中,牢牢上一把锁,绝不回想。
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自己没有亵渎阿叶。
‘我一定要让他过上更好的生活!’
最后发誓道。
……
【“……”
首领宰酸了。
他吃柠檬了。
“呵呵。”
太宰表示,书实在是太懂了,不仅描述了叶藏将一万日元上交给中也的画面,还插播了夜里中也的辗转反侧。
‘你是青春期的男子高中生吗?’太宰恶狠狠地想道,‘不对,这样子根本就是女子高中生吧,被胡思乱想填满大脑,夜不能寐,实在是太糟糕了,中也君。’
他还挺会迁怒的,想完之后就用裹着微妙讽意的眼神打量最高干部,最高干部被此眼神盯死在原地,就是不回头。
中原中也对太宰很有一套,他表示:让太宰自己疯吧,疯完就没事了。
果然,由于中也迟迟不给反应,太宰很快就放弃了,他又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世界。
“哎€€€€”
中也身后传来了幽怨的叹息声,肯定是太宰发出的,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却不愿回头。
‘随便他好了。’最高干部想。
“哎€€€€”
第二声叹息接踵而至。
太宰想:‘为什么不是我呢?’
他不断抱怨着:‘竟然错过了阿叶如此美味可口的时期,让不解风情的小矮子捡了正着,实在是太可惜了,为什么阿叶不能把钱交给我呢,哪怕是我也愿意养他的呀。’
让太宰养人,难度实在太大,可在原著世界中,叶藏就完美打出了让黑时宰用自己的工资养他的成就,这在他人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说白了,太宰这人惯会刷他人的银行卡,这是他的恶作剧,也是他的习惯。
用自己的工资养人,对他来说,就像是在自己的“东西”上戳了盖,打了标记。
“真可惜呀……”中也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快掉下来了。
“算了算了。”太宰喃喃自语,“还有一天,再忍耐一天就行了。”
看得见,吃不着,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折磨人的吗?】
……
中也跟叶藏形成了默契。
叶藏每天工作,回家后将钱交给中也,而中也,他开始花更多时间在叶藏身上。羊组织外出采购都是两两配合,过去,阿叶不大常做外出的那一位,他只是写下自己需要什么,让其他人带回来。
其实他不想要什么,在随遇而安上,少有人比得上阿叶,正如同他说,阿叶分辨不出粗制滥造食物与珍馐的区别,而居所,散发着榻榻米清香的豪宅与两平方米大的床铺,对他来说是一样的。
只要不让他觉得羞耻就行了,他只在乎“生活中的尊严”。
可阿叶的尊严,又很难判断,谁知道他会被哪个点触动,萌生出入水的冲动呢?
又是一个采购日,叶藏本想跟美奈子说:“我什么都不要,请你们路上小心。”
哪里知道中也突兀地咳嗽一声,打断了阿叶的陈述,他问:“要跟我一起去吗?”
他在说这话时略有些紧张,很怕被拒绝似的,躲闪着叶藏的目光,阿叶想:‘中原先生真是,一点也不会撒谎。’
阿叶想:‘真可爱。’
‘我恐惧戴面具的人,可谎话连篇的我又跟他们有什么区别呢?’
‘说到底,我就连躯壳都是偷来的,人生是一出连篇的谎话,丑恶的、虚伪的我跟率真的、不会说谎的中原君简直像是对立的两面。’
‘他有多好,便提醒我,自己有多糟。’
叶藏腼腆笑道:“好呀。”
……
以往羊里的孩子只会逛二手商品店,买临近保质期的食物,这些亟待处理的便宜商品有独立的售卖区,以叶藏的眼光看,根本称不上店,只是堆满货物的小摊。
小摊位于南北横滨的交界线上,竹竿撑着防雨布,隔出一片片小天地,临时摊位只开至傍晚,这些小商人都住在安全区,他们比擂钵街居民更害怕夜晚降临,或者说害怕夜晚的火拼。
叶藏对二手衣物不感兴趣,要他说这是少爷病,是富家子弟的脆弱自尊,让他分辨哪件衣服更好,实在是太耻辱了,因此交给他人,只穿他们带来的衣服。
本以为中也会带自己前往摊贩区,哪里知道他们走着走着,却偏离了阿叶脑海中的地图,向擂钵街深处去了。
‘我们要去哪儿?’
阿叶想。
‘算了,中原先生,是一定不会害我的。’
‘他就是那样值得依靠的好人。’
或许是他想东想西,精神不大集中,阿叶竟被脚下的碎石子绊了一记。
“!”
一只干燥的、温暖的手抓住了他的手。
“小心。”
中也说。
“啊。”
阿叶愣愣地张开嘴。
他嗫嚅道:“我是说,谢谢,中原先生。”
听见这称呼,中也露出了略显无奈的表情,可他没说什么,只对阿叶说:“最近晚上发生了好几期火并,这里的地很烂,对吧。”
他说:“我牵着你走,小心些。”
他一直紧紧地、紧紧地握着阿叶的手。
……
【首领宰内心的小人疯狂咬手绢。
‘可恶!’
‘为什么黑漆漆的小矮人这么会啊!’
完全忘记了之前说中也不解风情的也是他。】
……
中也拉着叶藏的手,推开一栋旧房子的大门。
单看外观,很难想象这栋危房中还有人居住,甚至难以理解,在擂钵街怎会有人不关着门。
进门后果然没有人居住的痕迹,中也对这很熟悉似的,终于放开阿叶的手,蹲下身,在地板上摸索了一会儿,手指终于摸到了地缝。
他一用力,掀起了整块石板。
阿叶望见了爬梯。
中也说:“下去就行。”他撑着大理石板。
阿叶道:“那怎么行,您先下去。”
“你下去吧,我等会儿就来。”中也说,“我手很脏,撑着石板正好。”你就别弄脏手指了。
‘阿叶的手很珍贵。’
他想:‘那是画家的手。’
阿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下去了,他手脚并用攀爬了一会儿,中也紧随其后。
爬梯并不短,长约十米,到底层后向前走了一段,终于看见了火光,中也解释:“这里曾经是一个小型防空洞,后来被梅田改造成了他的屋子,目前没有组织找到这。”
“梅田是……”
中也别扭道:“你上周看的诗集就是从他这拿来的。”
其实叶藏知道梅田是谁,他是擂钵街有名的二道贩子,长了张文化人的脸,鼻梁上架着斯文的无框眼镜。
他什么都能弄来,只要你提。
可叶藏当作不知道,推开门时,他佯装惊讶。
“哎呀€€€€”
书、画、杂志,他仿佛进了杂货铺,这里什么都有,可最多的是书,满满当当,塞满书柜每一个角落的书。
中也熟门熟路地招呼道:“梅田。”
“哎。”身披羽织的男人陷于书海中,只有中也喊到他时才微支起身。
他长得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