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微微一笑,笑容不达眼底……。
再说十四阿哥这边,在当晚送走了四阿哥,十四阿哥就挠头了。
满族原无立储位之制,奉行“有德者即登大位”,以往的几代大汗都是如此选出来的。
但是满人入关之后,建立了大清王朝,康熙皇帝玄烨首开其例,册立胤€€为皇太子。
但是后来以“赋性奢侈”、“暴虐淫乱”、“语言颠倒,竟类狂易之疾”为由被废黜。
可是随后他又以“虽被镇魇,已渐痊可”为托词,复立为皇太子。
这其中他那好三哥可没少出力,又是找人又是告状的,折腾的可欢实了。
最终以“狂疾益增,暴戾僭越,迷惑转甚”的借口,再将胤€€废黜禁锢。
实际上,康熙两次废立太子,主要是由于太子和诸皇子为了巩固与争夺储位,结党营私,勾心斗角之势日益严重。
但废储之后,诸皇子的觊觎之心仍未消弭。
尤其是这个太子爷,没有兄弟之情,更不懂得尊重皇帝老爹的隐私,确实是件很危险的事!
虽然立皇太子有集中皇权、削弱宗室、稳定人心的各种好处,却也让这个本来就娇生惯养的皇子性格上更加娇纵。
而且康熙皇帝是谁啊?
他可是有名的长寿皇帝,这也让胤€€这个皇太子一当就是四十年。
前前后后,被废立两次,他还曾对人发牢骚时说过:“古今天下,岂有四十年之太子乎?”大有奇怪康熙为什么还不死的意思!
这不是脑袋进水了是什么啊?
十四阿哥都不想多说什么了。
就算不是太子爷,当人儿子的也没有想让自己老爹去死一死的道理啊!
晚上他也很纠结,但是第二天开始他就忙了起来,就算不能做什么力气活儿,他也得看账本啊。
但是在账本送来之后,他先去了宫里头一趟。
先去给皇太后请安,说了科尔沁的事情,知道十四还要加大在科尔沁采购普通肉羊的计划,皇太后很开心。
只是开心过后,皇太后有些萧索的道:“你知道太子惹怒了你皇阿玛的事情吧?”
“知道,孙儿劝过皇阿玛的,太子哥哥只是一时犯了轴,谁年轻的时候,没犯过错呢。”十四阿哥看老太太一副惶恐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作孽啊,这么个事儿,把个深宫里的老太太都吓坏了:“皇玛麽,别担心,父子哪儿有隔夜的仇呢?以后会好起来的。”
皇太后抿嘴:“你没什么想法么?”
“孙儿有啊,孙儿想开个麻辣连锁店,专门售卖兔子和鸭货。”十四阿哥故意曲解了皇太后这么一问的含义,反倒提起了他的兔子和鸭货的事情:“可以请人养殖兔子和鸭子,我看山东那边就不错,总是闹蝗灾么?鸭子这东西吃蝗虫也挺厉害的,哦,再养一些鸡,那东西吃蝗虫,下的蛋都流油!”
十四阿哥成功地将话题给转移了。
皇太后还说了,草原上也能养鸡啊!
十四阿哥备受启发,貌似兔子窝里养鸡,好像是能防治什么病来着?他记得有一次看农业频道就是这么介绍的。
管他的呢!
到时候就这么混养好了。
见过了皇太后,十四阿哥混了一肚子点心。
然后去见德妃。
他一看到德妃就笑的阳光灿烂……德妃一见到他就哭的稀里哗啦。
“额娘,您干吗呢?”十四阿哥一脸哭笑不得的给德妃擦眼泪。
“你说我干什么呢?”德妃抱着他哭的眼泪哗哗的:“就你能干,就你厉害,你皇阿玛八岁登基,十六岁亲政,斗鳌拜,平三藩,剿噶尔丹,哪个不是大势所趋?区区一个刺杀能伤到你皇阿玛么?需要你去舍命相救吗?”
最后一句小声的贴着十四的耳朵说的,怨气十足。
十四阿哥已经长大了,不可能拥抱德妃了,但是他依然握着德妃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额娘,当时儿子没想那么多,现在身体还不太妥当呢,您别生气了,一会儿儿子在您这里用膳,好不好?”
“好的,当然好。”德妃不哭了,吩咐人去准备膳食。
只是不哭了,却惦记上了十四阿哥的伤口,十四阿哥只好给德妃看了看自己的伤口,还行,除了留下一道疤痕之外,也没什么大碍。
“离心这么近……。”德妃又是泪眼朦胧了。
“没事的额娘,这块算是肩膀头子了。”十四阿哥强行挽尊。
“你啊你!”德妃扭头吩咐人,包了燕窝人参的给十四阿哥带回去。
只是不一会儿,敏嫔来了。
德妃皱眉:“她来干什么?十三阿哥的事情,十四也没办法。”
“请进来吧,十三哥的事情,儿子没办法不管啊,一起长大了的情分。”十四阿哥知道,德妃一向是小心翼翼的过日子。
手段高却从来不显山不露水。
要说四阿哥这种谨慎小心的性格哪儿来的,肯定是遗传自德妃这个亲额娘。
“唉,她也是担心儿子。”德妃没办法了,十三阿哥也是她养大的孩子。
敏嫔进来了,很是憔悴的样子:“德妃姐姐,十四贝勒。”
她知道这个时候来不合适,打扰了人家母子团聚,但是她担心十三阿哥,宫里头她也没有别的人能求了。
“十四贝勒……。”敏嫔艰难的开口。
“敏嫔娘娘。”十四阿哥打断了她的话。
敏嫔脸色一白,难道连十四阿哥都不会帮十三了吗?
十四阿哥继续道:“十三哥哥的事情,就是十四的事情,您不用四处求人托请,我已经吩咐过人了,第一,给十三阿哥府上的东西,加倍!第二,派人去蒙古,跟温恪公主和敦恪公主的生意不停,这冬天正是生意好的时候;第三就是找个机会,我去看看他,因为受伤,我都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况!听别人说,总不如听十三哥哥自己跟我说。”
敏嫔眼泪就落了下来:“好,听十四贝勒的,听你的!”
德妃自己哭可以,看到别人哭就受不了了:“你可别哭了,这些天你着急上火的,再哭出个好歹来,都是万岁爷的儿子,就算是挨了打,那也是老子教训儿子,你哭什么?你除了儿子可还有女儿呢!”
敏嫔却哭着道:“女儿远在蒙古,嫔妾又够不着?可是儿子近在咫尺,却不知道人在哪儿。”
“总不会出事的,那是他皇阿玛。”德妃只好劝了又劝。
十四也跟着劝了几句,然后陪着两位额娘用了一顿晚膳。
看敏嫔情绪好了许多,这才告辞出来。
出宫之后,回家连夜看账本,然后算计了一下分成跟红利。
忙到半夜才休息,第二天开始,他就一家一家的送分成跟红利了。
第一家自然是大阿哥家,直郡王府,到了之后,他差点儿被气过去。
大阿哥家,直郡王府门口,一整个胡同都挤满了车马,各色的轿子。
送礼的,跑官的,前来巴结抱大腿的,甚至毫不忌讳的还有朝廷官员穿着官服来的!
要不是他说是送分成跟红利过来的,加上他又是十四贝勒,门房都不会让他进来。
而他进来之后,见到了大福晋,也只是给了分成和红利,大福晋很忙,没时间招待他,十四阿哥很识相的告辞。
大福晋最后还说了:“以后这种小事,就不劳烦十四弟弟亲自跑一趟了,派个奴才来就行了。”
十四阿哥心里憋气:“那以后弟弟就派个奴才来给大哥大嫂对接好了。”
说完转身就走了,他是亲自送分成跟红利的人,他为的是什么?真当他是散财童子啊?
他还不是为了大家好?
看十四贝勒气冲冲的走了,大福晋也不以为然,她身边的嬷嬷更是趾高气昂:“王妃不用在意他,以后您可就是太子妃了,未来的皇后娘娘。”
大福晋很是志得意满:“我知道,十四阿哥只是喜欢赚钱散财,以后他来了就找个奴才去应对吧,反正钱是我们的,谁也拿不走,至于他,也不过是个十四贝勒。”
太子爷倒了,直郡王府从上到下都膨胀的厉害。
大福晋对十四阿哥都轻慢了起来,何况对旁人了。
可是人就是这样贱皮子,越是高高在上,大家越是死命的巴结。
十四阿哥气唿唿的回到了车里头,天气冷了他是坐车来回送分成跟红利的,小瓶子没跟进去,看他这样就知道在生气,不过主子生气从来不打他们出气,是个很好脾气的主子:“您怎了?”
“你有认识的,新来的小太监么?”十四阿哥却问了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没有啊?咱们附上都是老人儿。”府中的人很团结,尤其是内监这里。
“那,你们这些人里头,谁的活儿最轻便省心?”十四阿哥换了个话题:“扫落叶的那种。”
“哦,那就是负责清扫您院子的小雀子,其实他有点坡脚,别的活儿也干不了,还是您当年说扫地吧,起码有个扫帚支撑着不会倒地,还不让人欺负他,冬天他穿得厚,夏天穿的薄,冬天一下雪,您就叫我们一起去扫雪……。”而且你一个爷,都带头去扫雪了,他们当奴才的也不好偷懒,小雀子以前叫小瘸子,闲杂都喊他小雀子,真快乐的跟只鸟儿似的,整个人都圆润的很。
“就他了,以后派他出差,每个季度结算了,送分成和红利,来直郡王府。”十四阿哥咬牙切齿:“大福晋不是说了么?派个奴才来就行,这是看不起爷给她送钱呢!”
“行,听您的!小雀子恐怕这辈子都没出过这样的差事呢!”小瓶子乐了。
十四阿哥这才舒心了一些,大福晋今日如此对他,以后有的她后悔的时候。
“爷,我们下一家去哪儿?”小瓶子问他,也是转移话题的一种手段。
“我看看。”十四阿哥看了一眼名单。
本来大阿哥家过后是东宫,但是他打算明天去宫里,然后是三阿哥家,可惜,康熙金口玉言,三阿哥家没那份儿了!
那就跳过三阿哥家,然后是四阿哥家,他打算晚上的时候去,顺便蹭顿饭。
“去五阿哥那里,然后是七阿哥那里。”十四阿哥道:“晚上去雍郡王府用膳。”
小瓶子捂嘴笑了笑:“得嘞!”
车子去了五阿哥府上,五阿哥不在家,在衙门那里呢,是五福晋接待的他,五福晋可比大福晋热情多了,十四阿哥也逗笑说话,气氛良好,留下了分成和分红。
谁都知道,十四阿哥只对阿哥爷和正室嫡妻,从来不跟侧福晋啊,侧妃之类的女人打交道。
从五阿哥府上走,五福晋给他带了一锅新蒸出来的金丝枣糕,还是热乎的呢,吃的十四阿哥贼拉满足。
等到了七阿哥府上,同样是七福晋接待的他,茶水点心的一样不缺,等到离开的时候,带了一篮子的阿胶蜜枣给他。
总之,这两家都没有让他空手离开。
最后十四阿哥没回家,车子停在了雍郡王府的门口,十四阿哥下车就朝大门喊了一嗓子:“给爷把车子赶回去,一会儿用过了晚膳,爷带着人熘熘达达的走回去,顺便当消食儿了。”
马夫刚要答应一声,就从门里头冲出来一个人,这人跑路一瘸一拐的十分明显:“十四,你可回来了,快跟我进宫去!”
“七哥,怎么了?”来人是七贝勒,七皇子。
“直郡王带着人守着咸安宫,却在用度上极其苛刻,皇阿玛生了大气,派人去训斥直郡王,结果直郡王说……说太子爷不忠不孝,其罪当诛,还把御前的人给打了一顿,皇阿玛生了大气了!”七阿哥见到十四阿哥,就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看皇阿玛那意思,还要叫直郡王来御前奏对,事情八成有变,我们也没办法,只能找你来救场,你跟皇阿玛最好了,还救过驾,你在的话,起码能拦一下。”
这群皇子们也是没办法了,康熙的脾气阴晴不定,直郡王那暴烈的性子更是让人不敢轻易的上前拦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