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把敲门咒灵留在了旅店里。
问就是傻逼猴子不配他免费吃恶心抹布咒灵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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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气到直接改乘咒灵航班。
天都还没亮,谁会关注天上飞了个啥啊?更何况他这次任务的目的地是个三面环山的小山村,除了村民本身也没几个人,看了也没事。
非政府,非财阀,这种来自于普通人的任务多半是闹大了,就连咒术界也没法置之不理,才让咒术师出手祓除的。
这理应是非常简单的一次任务。
就连夏油杰本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在那里,他见到了应该是他任务目标的一级咒灵。
或许是受到让它形成的负面情绪的影响吧,这个被估计为一级咒灵的咒灵长得非常诡异,它生了一张绝望哭泣的人面脸,身上却由白骨与羽毛构成。
由于夏油杰本身不戴眼镜,感受到被咒术师注视的目光的咒灵回过了头。
它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哭叫声。
接下来,咒灵发动了攻击。
【十五分钟后】
将不爽化作咒力输出的夏油杰,完美完成任务。
正打算打道回府,他迎面而来就碰到了骂骂咧咧而来的一个婆婆,不知道在咒骂着些什么。
现在才四点,这么早就起床,她要去哪里?
婆婆看到从未见过的“鬼鬼祟祟”的外地人夏油杰,她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到狐疑,最后,确定了眼前的人一定不怀好意的她,用本地音浓厚的日本语毫不客气地质问:
“你是什么人?我在村子从没见过你,你是外地来的人吧?”
夏油杰努力告诉自己,忍住,千万要忍住。
好不容易稳住心态后,他露出了一个职业假笑,态度异常神棍:“你们村子里,之前是不是有人口失踪、异常死亡这类的事件?我是被上面派来解决这件事的专业人士。”
婆婆毫不客气地打量了他一下,看起来是有点不相信:“专业人士?看起来也太年轻了。”
他独自出任务的时候,其实总是遇到这样的事。
不止是他,还有别的同学,被怀疑年纪,被怀疑身份,只是从没像今天这么火大。
或许负面情绪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小小的绝望堆积起来,就成了那最后那一根的稻草的重量。
夏油杰耐住性子,只能把来意又解释一遍,请她带自己去面见本村的村长。
……
这是一座非常曾经非常贫穷的山村,只不过现在也不富裕。
夏油杰其实很少执行这样存在于偏远山区的任务。
因为大部分的咒灵都是围绕着人而诞生的,在这样远离人群的地方,咒灵的密度实际上是要比人口密集的城市地区少很多的。
但他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听到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
在吸收了那个咒灵以后,他很快便分解出了咒灵的属性,也就是诅咒的形成原因。
因为这座山村很穷,历史也很久远了,但在这座村子真正的发展以前,曾经有过一种被认为理所当然的习俗。
他们在冬天以前,会把上了年纪的老人背到山上扔掉。
美曰其名:回应山神的祝福。
就在他除咒的那片区域,在过去的几百年间不知道埋葬了多少人类的皑皑白骨。
尚且没有饿死的老人坐在山地上,和垂涎欲滴的鸟四目相对,绝望与恐惧间,诅咒与恶念如井喷而出,穷凶极恶的咒灵因此而生。
除咒结束的少年咒术师正准备跳上咒灵离开,他忽然意识到,这附近的咒力浓度有些过于高涨了,远超出咒灵本身应该聚集的程度。
嶙峋的山石之下,有一对年轻男女的尸体。
看样子是无人收尸的咒术师,或许是有咒术才能的人,死后的咒力溢散,又吸引来了许多小咒灵。
他们大概是死了很久了,乱石的缝隙间,还能看见白色腐朽的人骨。
那时候的夏油杰其实并没有多想,这其中究竟埋藏了什么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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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村子里转了一圈,把他们家的冰箱都挨个打劫了一遍。”
海藤瞬蹲在女孩们面前,看着她们狼吞虎咽地吃东西,看起来果真是饿了不知道有多久了。
他看着这样的场景,总觉得非常抱歉。
是因为自己作为“海藤瞬”,从小都是无忧无虑地长大?还是因为自己没有更早一些过来帮助她们?总之他一不好意思,就会非常慌张地没事找话聊,好像这样就能缓解尴尬一样。
“那个,话说你们是因为有特殊的才能,才被关在这里的吗?”
菜菜子头都不抬,含混不清地说:“是啊。”
美美子却显得有些心事,她在姐妹里性格要更加内向,她进食的速度减慢了些,然后端着碗抬起了头,迟疑:“我不知道……那是【才能】吗?他们都叫我们怪物,说我们杀人。”
海藤瞬对杀人这一说法显得非常怀疑:“杀人?他们为什么这么形容。”
废话,那肯定不是这两个幼稚园年纪的孩子做的啊!
“阿松狠狠踩着了我的胳膊,我爬不起来,对他说,再这样踩下去我的手臂会断掉,他不松脚,还喊他的朋友来踢我的肚子,好让我闭嘴。”
“我妹妹因为性格懦弱,一直在哭,他们没把她当回事儿,没想到她把他三个都吊在了树上。”
飞速进食的菜菜子忽然抬起头,语序清晰地说出了就连成年人都不敢相信的东西:“但是很快叫声就引来了村民。我因为受了伤没跑远,连累妹妹跟我一起被抓到了这里。”
海藤瞬惊呆了,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个,很抱歉,我不应该提起……”他语无伦次地想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问你们这么难过的问题的……”
“没关系,你想知道的我们都可以告诉你。”
“你想问什么都可以。”
菜菜子看着他,说出了这样的话。
有了这样的话作保证,海藤瞬还是没忍住,问了一个他想了挺久的问题:“他们不会是在你们父母去世之后,就对你们这样了吧?”
这一次回答的却是美美子:“那个,并没有哦。”
“诶?”
海藤瞬有点懵:“你……他们……?”
“只是更加变本加厉了而已,因为没有了顾忌。”菜菜子在一边说道。
相比于内敛的妹妹,作为姐姐的菜菜子吃的更加豪迈。
她喝掉了最后一口汤,擦了擦嘴,显然不想浪费哪怕一点用于逃跑的能量。
然后顺手拿起了糖,满房间都是剥糖纸的声音:“因为爸爸妈妈有跟我们一样的能力。妈妈是从小在村子里长大的女孩子,因为村里的少年放狗咬她,她很害怕就跑了,因为怕被狗追上就跑地很快,然后遇到了来山里摄影的爸爸。”
“爸爸是大城市里来的摄影师,拍照很好看,知道很多好玩有趣的东西,说话也很幽默,我继承的是他的能力,但我长得却像妈妈。”
“美美子的话,就刚好与我相反啦。”
海藤瞬觉得挺有趣的:“也就是说,你们爸爸也是咒术师?”
菜菜子却反问:“什么是咒术师?”
她的神色不似作假,是真的茫然。
“你们不知道吗?”海藤瞬问:“或许是你们爸爸没告诉你们?咒术师就是用特殊的咒术才能专门祓除咒灵的人,类似于阴阳师。”
“或许吧,总之他最后和妈妈一起死了。那时候村子里突然开始有一些奇怪的事情发生,比如有人失踪或者是遭到袭击后惨死之类的事。从那时起,就有人说我们家里人做的。”
“后来有一天,爸爸和妈妈说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之后再也没回来。”
菜菜子低着头,声音不自觉地小了下去,但马上又拔高了音量,像是要证明什么一样:“我才不在乎,他就这么死了,我一点都不难过,我只是生气他们没回来,害我们被欺负——”
哗啦。
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了钥匙被人从口袋里拿出来的声音。
菜菜子说话的声音都停了。
美美子举筷子的手,微微颤抖!
拿钥匙,插孔,转锁,一气呵成。
拉门被打开了,稀薄的晨光从门外照进了这间漆黑的小屋,两个女孩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大门的那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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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没睡好,天不亮就跟一级咒灵打了一架,唯一的早饭是“宛如擦过呕吐物的抹布”一样味道的咒灵球的夏油杰快要崩溃了。
救命,脑仁疼。
他听了一路傻逼村民对于村内灵异现象的离奇猜测,心情已经跌倒了谷底,加上一整天下来就没碰上一件人事,他已经不想说话了。
村民“盛情”邀请他去看看他们村里的怪物,希望他把怪物也能一起杀掉。
面对这种离谱要求,夏油杰本来是想拒绝的,偏生那会儿没听村长讲话,随口嗯嗯啊啊应了几声。
偏偏就刚好就答应了这件事!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拿起笔给自己申请延长加班时间。
可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他只能含泪加班。
两个村民把他领到一个小屋子门前,里面当然不会有什么咒灵的气息,肯定是他们自己的封建迷信——
等等。
脑仁疼的夏油杰,放下了摁压眉心的手。
他抬起头,不知道为何,这一幕似乎似曾相识。
……
和蹲在笼子前惊恐回头的缝合线咒灵对视三秒后,少年面不改色地用力撑住了门。
他露出了一个欣喜的微笑。
然后说出了让在场所有生物都大惊失色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