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没有办法避免的代价。
“避震阻尼器没有发出奇怪的噪音。”
将引擎发动后，藤原拓海一边仔细倾听着，一边精细地试探着在离合器和油门踏板上施加力道，分辨新的开度。
“石棉合成材质的刹车皮，”他补充：“以及离合器蹄片的表现，也很稳定。”
就算转速稳定了，却感觉在抬起离合时轮胎的抓地力有些不够，还必须收一些施加在油门踏板上的力度。
而要是相反的话，则必须让油门立马跟上。
最后再一下弹开离合，令轮胎在产生恰到好处的打滑时飙射而出，这才是最快的弹射起步。
每当转速骤升，发动机就会发出高亢的“咻咻”声，像是有些迫不及待，又更像是在欢快地鸣叫。
哪怕只从声音分辨，也能给人一种‘这具引擎的威力很大’的印象。
藤原拓海只摸索了不到两分钟，就重新感知到了轮胎的抓地力。
新生的AE86轰鸣而出，趁着这个点的街道上普通车辆还不算太多，一路急飙向秋名山了。
对每个车手而言，不管是要试验新的装备，还是验证新的跑法，肯定都会选在最为熟悉的主赛场。
藤原拓海也不例外。
熊猫TRUENO君全神贯注地进行着试驾，并且不时自言自语，像是忠实地向副驾上的领航员汇报车况。
高桥凉介虽然一直保持沉默，但也始终在思考着，频频在笔电上做着记录。
“凉介先生，”驶至秋名山脚下、被视作山路起点的桥上后，藤原拓海就已经感到跃跃欲试了。却还不忘提醒：“要开始了。小心笔记本君。”
虽说他是为了检视车况，而不可能拿出全速去跑……
但在超出100的时速下，不管是车身颠簸的幅度还是来自各个方向的G力，都不可能小到哪里去。
高桥凉介失笑：“好。”
藤原拓海微微点头，于电光火石间就完成了退换挡的流程，AE86倏然提速。
转速眨眼间就飙至能压榨出最高马力的11000rpm区间。
只有零星过路车的秋名山上，没有人知道最近名声大振的黑白86幽灵，已经悄然脱胎换骨。
它以前所未有的高速攀坡，冲入了第一个弯位。
藤原拓海这时驾驶的，无疑是一辆通过非法的途径获得、不合规定的方式改装、性能特质方面统统要打上象征未知的问号的新86。
但真正坐在秋名86的副驾驶席上时，高桥凉介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心境始终稳定。
除了无法抑制的期待和些许兴奋外，不论是理智还是情感上，他并没有一丝一毫对自己安危的担心、或是对车手能力的怀疑。
当然，藤原父子驾驶技术的高超程度、的的确确是毋庸置疑的。
单是从这部车龄长达十年，被藤原拓海也开过五年多、却还完好无损的AE86的车况上，就可见一斑。
长期开同一辆车来锻炼危险的山路飙车的车技，尤其其中一人还曾经只是个对车子一窍不通的国中生……不管任谁看来，发生大小碰撞都是在所难免的。
保险杠、扰流裙或是车门钣金的擦撞损伤，都属于普遍到不值得专门提起的程度。
而如果严重到损伤了车子底盘的话，那哪怕后期经过精心的矫正，也不可能达到不留痕迹的地步的。
只是普通地当送货车开的话，或许不会表现出什么问题。
但不管是遇到藤原父子的那种疯狂逼迫车子到达性能极限的跑法，还是对后轮和悬吊系统的零件的大幅改装……都是拥有受过损伤的底盘的车子，所无法承受的。
前段时间，藤原拓海在跑碓冰山路时不慎擦到内部护栏下的灌木，导致保险杠有了细微擦损，是真真切切地感到了懊恼。
单从这一点都可以充分看出，藤原父子的车技究竟恐怖到了何种地步。
丝毫不知凉介先生心里的感慨，藤原拓海正全心全意地感受着这辆陌生又熟悉的‘新车’。
总体上给他的感觉，无比接近老爸亲手拆装的那一部。
但对于操作细腻到了极点，五感也极其精细的藤原拓海而言，只要用心去体会细节，就发现处处都有微小的不同。
果然，就算是同样规格的悬吊零件，采用不同厂家或者年份制作的，都会有细微的差异呢。
跑到C32时，高桥凉介忽然开口：“后轮悬吊的弹簧，要不要改成软一些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
心意相通的感觉，顿时让藤原拓海无比惊喜。
一向话少的他，在试驾心爱的86时，破天荒地变得话多起来：“差速器的效能我觉得还能再加强一些。”
“还有轮胎。”高桥凉介莞尔：“要同时讲究高抓地力和速度的话，更换成Type D-R的半光头胎会比较好吧。”
“那的确是最理想的状态。”藤原拓海露出了有些向往的神色，却又迅速清醒过来：“但那种轮胎太贵了。”
按照他平时练习时的跑法，再好的胎纹都撑不了太久，更不可能选赛车用的热熔胎了。
“车内要装防翻架，进一步加强刚性吗？”高桥凉介忍俊不禁地记录下藤原拓海的话后，口吻温和地询问：“还是说你觉得已经够用了？”
“应该不用了吧。”藤原拓海略微犹豫了下，还是拒绝了：“车头车尾加过塔形撑架了，原厂的车身刚性也不差。”
高桥凉介欣然颔首：“离合器呢？要加到三层吗？”
“可以。”
藤原拓海不假思索地说。
曾经老爸只对离合器做了单片强化，那是怕他技术太差、震坏豆腐……
高桥凉介微微笑着：“既然这样的话，动力输出曲线方面，还可以更强势一些。”
之前的4A-G引擎，只经过藤原文太按照重视扭力的方向进行过小改，主要原因是怕“笨蛋儿子技术太烂、会弄坏豆腐”。
那样的顾虑，当然不会再成为现在这个拓海的阻碍了。
藤原文太会毫不犹豫地那么早就将86完全送给了他，表示的就是‘既然你懂得不比我少了，那想做什么就自己放手去做’的纵容意思。
藤原拓海略微思考了下：“嗯。”
“近齿轮比的变速器呢？虽然推杆和一些零件已经换过了，但具体设定是按照秋名的下坡道来，还是按照所有山路通用的一般设定？”
“所有山路通用的吧。”藤原拓海毫不犹豫地说：“在京一先生之后，我已经不会再在秋名山比赛了。”
秋名山是他的主场，就像是RedSuns会拒绝在赤城比赛、因为感到太过乏味，在秋名比赛的话……
不论是十年前那个怀抱着‘只靠本地人对地形的熟悉，获胜了也毫无激情’的想法的他，还是如今这个已经了却了跟须藤京一那场让他抱憾很久的比赛、更曾经进入了职业舞台的他，都没有过多的兴趣了。
——当然，要是哪天他有信心爆揍老爸一顿的话，是一定要选在两人都最拿手的秋名山上的。
听完这话，高桥凉介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忽然陷入了沉默。
明明凉介先生什么也没说，在刚才以前、车厢里也一直保持着默契的安静……
但藤原拓海凭借那迟钝得厉害的直觉，都莫名感到了一点不安。
“唔，”他迟疑了下，还是循着内心的想法，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凉介先生，是我说了什么让你不快的话吗？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呢，拓海。”高桥凉介显然被他的直白逗笑了，轻笑几声后，语调温柔地说着：“我只是感到有些惊奇罢了。”
藤原拓海一愣：“啊？”
“或许，这就是领航员对车手的占有欲吧。”高桥凉介微微笑着，轻松从容地说出了让拓海震惊得表情空白的话：“会产生这么强烈的情绪，连我自己都感到有些惊讶。”
“会忍不住想，你为什么那么重视京一。”
高桥凉介轻叹了声：“他对你而言，为什么会是一位很特殊的存在？”
“不是这样的！”
藤原拓海慌慌张张地解释着。
要不是他车技基础实在扎实，就算心神有些混乱，也还是完美地驾驭着脾气暴烈的新86。
只是语气变得很是不知所措了，喃喃地声明着：“只有凉介先生才是最特殊的……”
得到他承诺般的话后，高桥凉介不禁微微一笑：“是这样吗？”
“那……”
墨蓝色的眼眸从笔记本电脑上那久久未变的屏幕上移开，滑到了TRUENO车手面红耳赤的侧面上。
进入藤原拓海耳廓的嗓音，低沉而磁性。
——“是我的荣幸。”
两人说话间，这部凶猛无比的新熊猫TRUENO已经急掠过一处处弯道，在惊呆沿途的早起过路车的情况下，顺利抵达了山顶。
周末的晚上才会因为有山路车手的聚集、而显得比较热闹的停车坪，这时还空荡荡的。
“游客越来越多……跑完这趟下坡，就先回去吧？”
藤原拓海心里冒出‘得救了’的想法，小声地征询着凉介先生的意见。
他努力地适应了一路这比以前更加沉重的方向盘，但还是按捺不住地感到手臂发酸。
这对握惯了原本就偏重的86方向盘的他来说，绝对是很难得的事了。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普通的过路车越来越多。
不管是出于安全的考虑，还是不想造成普通车辆间的恐慌，他都决定暂时打住。
先顺着刚才那趟试车里感受出的一些需要调整的小地方，开回修理厂调整一下吧。
“我是藤原车手的领航员。”
高桥凉介露出微讶的神色，似乎疑惑他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接着以十分理所当然的口吻回答着：“当然以藤原车手的意愿优先。”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改装的内容，部分出自《头文字D官方公式设定集1》，《WRC赛车驾驶技巧》和原作漫画118话
第98章
新AE86的后续调试工作，整整持续了将近一周的时间。
经过了藤原拓海的无数次试驾，加上高桥凉介的PI数据分析，最后再经过资深技师松本修一的精心调校……
即使还称不上完美无缺的地步，但作为初步改装的成品，是哪怕再挑剔的人，也能露出满意微笑的程度了。
“这段时间，真的太辛苦大家了。”
藤原拓海既为完完全全按照自己的心意打造、各项属性比印象中的还要更好的座驾兴奋，又难掩心里的歉疚：“关于相关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