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您真的不愿意分给我一些时间吗？”
白兰问。
“哪怕是关于您的半身、那与您休戚相关命运与共的存在的消息，也不愿意听一听吗？”
白兰看着利姆露转过头来, 一双金紫异色的双瞳里面闪烁吞吐着光芒，便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的面上笑容更盛。
实际上, 这并不是白兰第一次听说利姆露的存在……他只是没有想到过, 在这个“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里面，能够遇到利姆露。
这就像是你在一个说好了只有SSR的池子里面突然歪出来了隔壁池子里面的UR那样的惊喜。
白兰拥有着能够连通其他平行世界里面的自己的能力, 而在那样多的、数量已经足够以千亿兆去计算的平行世界当中，大数据之下也总会有那么几个世界当中，出现了利姆露的身影。
虽然白兰深知，每一个世界都是相似但又不同的, 想要用别的世界里面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去推测自己本世界的未来，这原本就是一件极其愚蠢并且很容易出现问题的行为。
但是如果仅仅只是拿来当做参考的话, 那么还是有着一定的参考价值和意义。
所以，白兰也就知道……如果将一切放任不管的话，那么日后终有一天，面前的这如今看上去乖巧而又无害的少年，会为了自己的灵魂半身，做出什么样的行为来。
白兰的眼神微微放空，其他世界里面“白兰.杰索”的记忆当中，少年的那一双眸子里面敛去了所有的悲天悯人，与温柔亲和，余留下来的只有极致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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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后漆黑的羽翼向着两侧舒展开来，带下来大片大片的漆黑的阴影，恍惚间就像是要将天日都全部遮蔽一样。
往日如同太阳一样的金色瞳孔当中燃烧着怒火，就像是……天上的那一轮日冕落了下来、点燃大海。
“把祂还给我。”
少年踏着虚空向天而行，手中握着锋锐的长剑，其上吞吐着熠熠的光芒。
“无论是我也好，还是夏尔也好，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成为什么神明，也从来都没有对那个位置动过心思。”
“按照我们之间的约定，我帮助你纠正了错误的命轨；如今我要离开，你也该大方的放手才是！”
天际有雷声隆隆作响，但是笼起的乌云却并不愿意散开，就像是一层散不去的阴翳，想要将利姆露吞噬。
少年的目光逐渐的冰冷了下来。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利姆露轻声的询问。
他的声音并不高，与其说是因为愤怒而失言，不如说是低沉的呓语。那像是翻涌的海浪，乍看之下平平无奇，像是空中流动的风与落下的雨一样随处可见，根本不值得特别在意。
然而实际上，如果真的能够有谁去一探这看似平静的海浪之下所潜藏的真实的话，那么他就能够讶然的发现，那是足以将一切都卷进去并且吞噬淹没的暗渊。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一切都有着被改写和扭转的可能，没有什么是脱离世界意志的安排之下的……但是唯有一点例外。”
雷霆在利姆露的身周跳动着、闪烁着，就像是一层将他环绕、并且笼在其中的帷幕。有暴风平地而起，是从地面一路直连天际的龙卷飓风，恍惚看过去几乎要以为那是擎天之柱。
“唯有天灾，是你所没有办法对抗的，属于这一个世界的阿克琉斯之踵。”
利姆露抬起手来。
黑紫色的电光在一瞬间被召集而起，成为了几乎有碗口粗细的雷柱，混进了那缓慢挪移的风暴当中。
天色在一瞬间都黯淡了下来，云翳厚重的像是伸手便可以触及——像是天空都会在下一刻便堕落下来。
“我做的太好了，好到帮你将一切的天灾都摒除、好到让你得以毫无后顾之忧的去尽情施为。”
利姆露面无表情。
“好到这个世界已经彻底的摆脱了曾经那奄奄一息的模样，重新焕发出来了浓郁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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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是不是忘记了？这个世界上面的【天灾】，也并非是全部都被消弭。”
“你最开始会找上我，也是为了这样的原因吧？我……亦为天灾！”
他同样可以成为刺向这个世界的心脏的那一根长矛。
那是翻天覆地、日月无光的一战，甚至于除了他们之外，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其他的生物能够站在等同的位置、拥有资格参与这一场战斗。
雷霆与风暴遮蔽了天空，黑色的恶意流淌满大地，无尽的灾厄在此世之间游走，凄婉的哀歌回档天际盘旋。
“我会将一切毁灭，直到你将夏尔还给我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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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让白兰不可抑制的觉得心神都为之动荡，就像是一个疯狂迷恋的瘾君子一样，只想要奋不顾身的再看一眼、再接触一次。
仿佛那便是续命的灵泉和解药，是比身体里面在流动的血液还要来的更加珍重的、支撑他行走于此世之间的东西。
毁灭世界这种事情，白兰.杰索自问再熟悉不过了。
他用无数个平行世界练手，早就已经对此拥有了丰富且娴熟的经验，知道应该怎样去做才能够以最快的、摧枯拉朽一般的速度将一个世界覆灭。
所以，比起区区一个世界来，更加让白兰.杰索感兴趣的，是那个毁灭了世界的人。
你究竟是谁？你为什么拥有着这样的力量？你要从世界那里夺回什么？
这些全部都让白兰.杰索感兴趣不已，就像是在猫猫的面前吊上了一根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小鱼干那样，简直是挠心挠肺的想要得到。
白兰的那一番话显然得到了应有的效果，因为他看见原本避之不及、就想要走人的利姆露停下脚步，转过头来。
“你刚刚说什么？”
小小只的魔王周身的气势却是一点也不小，白兰甚至都没有任何的察觉，利姆露便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白兰能从对方的瞳孔里面看见自己的影子，这让他生出了一种诡异的兴奋。
“我所说的，正如您听到的一般。”
“[夏尔]——是这个名字吗？”
利姆露微微的眯起眼眸来，挥了挥手。
有无形无色的、类似于“帐”那样的东西将这一片空间包裹了起来。
“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
第一百六十三章 盟约
白兰弯了弯眼睛。
这一刻的利姆露, 才像是他从别的“白兰”记忆当中看到的那样，拥有着只是这样看上去都会觉得心头发跳的、危险却又迷人的魅力。
白兰喜欢、或者说，是迷恋这样的感觉。
他所拥有的是万中无一的天赋, 而这样的天赋足以支撑他做到很多很多事情。
于是这让这个世界上面的绝大多数存在都失去了刺激感与存在的意义，就像是黄金和珠宝看多了, 便也同路边的石头没有什么两样。
而横空出世的、并非在所有的世界当中都存在、而更像是一个不定时不定点刷新的BOSS那样的利姆露, 毫无疑问的攫取了白兰全部的注意力。
那是原本已经死板而又无趣的世界当中新生出来的变体，是从有尽的生命当中所孕育诞生出来的无限可能, 是足以同这个世界上的诸多事物全部都分隔开来的、最为与众不同的存在, 简直就像是万籁俱寂的黑暗当中的灯火灼灼。
白兰当然是会不可抑制的、为了这样的情况而感到兴奋。
“当然。”
分明是在被“帐”一点一点的蚕食和包裹, 如同被巨兽给吞入了口中那样，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的逃脱的可能，怎么看都是凶险万分的场面, 可是白兰却居然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笑出声来。
“我知道的，全部都会一点一点的告诉你听的。”
他的声音甜腻的有些过分，就像是一大团一大团的棉花糖不由分说的包裹了过来, 一时之间甚至是有些反客为主的趋势，甚至于都有些难以分辨清楚, 这双方当中到底是谁居于劣势, 又是谁别有图谋。
白兰坐在椅子上面，微微仰起头, 望向那个面色不佳、带着极强的压迫感朝着自己这里探过身来的魔王，面上露出来了一个柔软而又无害的笑容。
“啊呀。”他说，“但是不管怎么想，这都是很重要的情报吧？——如果白白的就交出去的话, 总感觉是我这边亏了呢……”
利姆露这个时候也已经冷静了起来。
刚刚在一瞬间他为了那得来的消息所惊诧，所以有些失态了；如今整理好情绪之后, 利姆露便又是平日里面的那个利姆露。
对于白兰提出来的要求，他点了点头，倒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可以。”
利姆露允诺道：“你想要什么作为交换的条件？”
“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那么全部都可以。”
实际上作为谈判来说的话，利姆露这可当真是十分失败的谈判技巧。一上来就将自己的底牌尽数朝着对方揭开，连讨价还价的想法都没有，简直就像是蚌张开了坚硬的壳，从最开始就将柔软白嫩的肉朝着恶人毫无防备之意的袒露开。
……实在是，太愚蠢了。
然而对于利姆露来说，事情显然并不能够这样算。
夏尔的存在太过于重要和意义非凡，利姆露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同白兰去为了其中的某些细枝末节花费时间。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在夏尔的身上发生了什么、而自己又能够做到些什么。
这般过分了的在意让白兰微微的眯起了眼睛，感到些微的不快，但是很快便复又舒展开了眉眼。
他倒是并不意外利姆露这样的态度。
毕竟，在白兰所能够看见的那些平行世界里面，利姆露为了夏尔的存在，会不惜直接挑战世界——这原本就已经是一种极具有说服力的佐证了。
“【全部】吗？”
白兰咀嚼着这个词语，面上露出来了某种奇异的笑容。
“您还真是毫无防备啊，就这样轻易的说出这样的词语来，难道就不怕我狮子大开口，提出来什么不得了的要求吗？”
他这样说着，利姆露面上的表情倒是毫无变化，然而一旁坐着仿佛是背景板一样的维鲁德拉却是发出了极为响亮的嗤鼻声。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向谁表达不满。
然而白兰面对这样隐约的胁迫，不但没有感到畏惧，反而是不知为何的笑出声来：“嗯？放心，不会是什么过分的请求。”
“至少……肯定是你所能够达成的。”
利姆露面无表情的同他对视半晌，最后露出来了一个没有丝毫温度在其中的笑容来。
“好啊。”
利姆露同意。
“只要你给出来的信息是真实有用的，那么需要我做什么，直说就是了。”
“好！”白兰拍了拍手，“您果然痛快，那么我也就直接要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