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很温柔。
苏达忍不住看了男人的背影一眼,又看向七海建人,发现七海建人低着头,微微蹙眉。
是认识的人吗?
总觉得气氛有点微妙。
前面的那个人,应该也注意到七海前辈了吧?
话剧开始了。
「……
“……我是本杰明,你是我哥哥的朋友吗?他的工作是不是很忙?”
“嗯,我生病了,需要动一个大手术,不过……应该需要很多钱吧?哥哥他,至今都不肯告诉他在做什么工作。”
……
“嗤,小子,可别以为你能同时玩弄组织和警察。我记得你有一个生病的弟弟,马上就要动手术了吧?”
“跟他没有关系!”
……」
“唔,那个警察,居然是个反派唉。”
“应该会翻车的吧。”
一幕结束,前面的菜菜子和美美子交头接耳起来,苏达也悄悄对七海建人说:“听说演员都是新手,但话剧还挺好看的唉,剧本也很精彩。”
从刚才开始便格外沉默的七海建人接话道:“你喜欢这个故事?”
“嗯,有点羡慕那两个兄弟吧,这种一家人相依为命的感觉。”
话说……前辈居然有在认真看话剧吗?他还以为七海前辈全程都在走神。
相依为命……
这句话似乎与上次在神滨的“想要一个喜欢的人”类似。
是渴望陪伴吗?
七海建人想。
坐在前面的男人在黑暗中起身,低声对两个女孩说:“我出去买水,你们想喝什么?”
“我要可乐!”
“我也是。”
男人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在下一幕开始前,七海建人也对苏达道:“抱歉,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苏达乖巧点头:“好。”
果然是认识的人吧?
……
七海建人走过空无一人的走廊,到达入口处的自动贩卖机面前。
自动贩卖机前,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背对着他,仿佛是特意在等他。
“好久不见,七海。”
七海建人沉默片刻,“好久不见,学长。”
他斟酌着,最终选择了一个学生时代的称呼。
夏油杰似乎笑了一下。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怀念,又似笼着一层雾,叫人看不清笑容底下的真实情绪。
夏油杰道:“听说你离开咒高了。”
“你也一样。”
夏油杰眯起眼睛:“不一样,七海,我不是离开,是叛逃。”
七海建人不为所动道:“就结果而言,没有什么区别吧。”
夏油杰终于转身,面对着多年不见的故人,笑眼弯弯:“你还真是老样子。”
“彼此彼此。”
不当咒术师好多年,身上却还是笼罩着特有的阴郁气场,标准的咒术师气质。
“这可真是让人头疼。”夏油杰玩笑般地道:“我已经尽力避开咒术师们的活动范围了,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啊。”
“无所谓吧。”七海建人道:“我只是个普通的公司职员。你是诅咒师,亦或是叛徒,都与我无关,我不会上报给任何人的。”
“哎呀,那可真是太感谢了,如果让他知道的话,我可是会很头疼的。嗯,遇到的人是通情达理的七海,真是太好了。”
一阵沉默后,七海建人出声道:“这些年,你们没再见过吗?”
“嗯,没有呢。八年前还是九年前?我们大吵一架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是么……”
七海建人双手插在口袋里,微微低头,眉间出现轻微的刻痕,这个神情仿佛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夏油杰转身道:“我请客吧,你要喝点什么?”
七海建人也没客气:“两罐咖啡。”
“哪种?”
“甜的。”
夏油杰从自动贩卖机里取出两罐咖啡,递给七海建人:“这可不是你的口味。是在迁就里面的那位小朋友吗?”
七海建人淡淡道:“二十三岁,可不小了。”
“是吗?听他说的话,还以为是个孩子呢。”
“你才是,八年没见,两个女儿都那么大了吗。”
“哈哈哈哈哈,七海可真会挖苦我。你明明听见了吧?她们叫我夏油大人,可不是爸爸。嘛,其实,说是女儿也差不多。”
轰隆一声,剧院深处传来一声不寻常的巨响。
夏油杰动作一顿,唉声叹气道:“我最近大概是水逆,走到哪里麻烦就跟到哪里。”
七海建人也呼出一口气:“……谁不是呢。”
他们默契地同时返回。
……
“啊!美美子!你看那个!”
“……是上次的诅咒师,绝对是来找茬的。”
“怎么办?等夏油大人回来吗?还是直接跟他打?”
“……我是更建议立刻跑路啦。”
苏达:“……”
好的,他知道舞台中央那个满脸横肉的奇怪男人是谁招来的了。
呜,难得跟七海前辈一起出来玩的。
“臭女人!那两个臭女人在哪里?老子要宰了她们!”
男人周围盘旋着十来个式神,苏达看了一眼,大部分都是会被前辈一刀秒掉的杂鱼,只有一个实力还不错。
舞台上的几个演员闪得够快,暂时没有被波及到,“搞什么啊?恐怖袭击吗?!”
“我觉得有点怪怪的……”
“冷静,所有人,都退后!”
他们大部分都是看不见诅咒的普通人,只能看见一个奇怪又嚣张的胖男人在舞台中央大声嚷嚷。
台下的小林小姐不安道:“那是怎么回事?”
“小林,那个家伙周围有很多妖怪!该死,他的味道可真恶心,好臭,我们离他远一点——”
在观众们或惊讶或不满的嗡嗡声中,不知道是谁先大喊了一声:“这是个杀人犯,快跑啊!”
“啊——!”
“杀人犯?快跑!”
人群开始往外冲,苏达敏捷地避让开,免得被逃命的人群撞到,他的背贴着冰冷的墙,思索现在该怎么办。
舞台上的那个人看起来是个咒术师,但是会操控奇怪的式神……如果前辈在这里,一定不会对这个混乱的场面袖手旁观的吧?
满脸横肉的男人怒吼道:“还不出来?那就都给老子永眠吧!”
他指挥着式神破坏了剧场的天花板,剧场的女监督尖叫道:“我的剧场——!”
刚刚还在舞台上扮演黑手党的演员骂道:“啧,别管了,给我跑!”
“啊!”一个小女孩儿跌倒在地:“小哀,等等我!”
正往外跑的茶发女孩猛然停下来,大骂道:“笨蛋!”
她一边生气一边要跑回去拉人,苏达一把拉住她,把人往外推:“你先出去,我去救她。”
“可——”
苏达已经跑向了观众席前排,美美子和菜菜子猫着腰躲在后面,小声道:“喂,他跑进去了,我们怎么办?打还是趁乱跑?”
“闹得这么大,夏油大人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七海建人挤开不断往外跑的观众赶到时,恰好看到苏达冲进去救人的背影。
头顶的天花板出现好几处断裂,最终承受不住重量往下塌,眼看就要砸中跌倒的小女孩,苏达直接扑了上去。
——区区天花板,反正也砸不死他,砸下来就砸下来吧。
苏达没什么紧张感地想。
舞台上的男人还在叫嚣:“臭女人!出来!都给我出来!”
嘛,虽然不知道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但看男人的这副样子,像是被那对双胞胎狠狠恶整过,这个剧院算是遭了场无妄之灾。